秦立遠苦心求娶心上人,好不容易成婚,當然是對嬌妻萬分關注,他清晰地記得,小妻子當時優雅矜持而隱帶生疏動作神情。


    男人不知道,為何一夜之後,小妻子便對他敞開心扉,但這並不妨礙他此刻歡喜萬分,一時間,從宗祠裏勾起的些許沉重感已盡數散去,他心中欣悅,柔情滿溢,看著鄭玉薇精致的小臉竟不知從何說起。


    秦立遠頓了頓,方柔聲說了一句,「那咱們會親結束後,便迴去好好歇歇。」


    「好。」


    夫妻悄聲細語間,便來到親眷聚集的大廳唐。


    秦家宗親不少,也算濟濟一堂,但比起安國公府鄭家來說,確實人數很好,男女各自分坐,薑氏笑語晏晏領著鄭玉薇一一認過了人。


    鄭玉薇出身高貴,娘家父親是今上心腹,而丈夫則是秦氏家主,自然沒有人沒眼色,於是,認親順利過去了。


    酒宴過後,眾人便散了。


    秦立遠領著小妻子,二人迴了夫妻共居的錦繡堂,丫鬟打起大紅金錢蟒紋錦簾,他稍停片刻,等落後兩步的鄭玉薇上前後,牽住她的小手,一同舉步進門。


    男人的手很大很暖,大概因為有習武的緣故的,他的手不如普通勳貴子弟般細膩,很有些粗糙,不經意間摩挲過鄭玉薇的手心是,非常強烈的存在感。


    俗語說得好,在什麽山頭唱什麽歌,若是上輩子,妻子與丈夫牽牽小手兒,不過是尋常事,但這地兒卻不同,相敬如賓,已是此間夫妻相處的最佳狀態。


    賓,所敬也,強調的就是敬重、感恩的意思,意思其實就是像對待客人一般。


    在這種世情下,夫妻白日在屋裏有親密舉動,已是出格,更別說還沒進門了。


    鄭玉薇骨子裏到底不同,若夫妻感情佳,她是不在意在屋裏牽手的,但若是在屋外,她不禁有些羞怯。


    沒辦法,活在此間,你不能不在意外人的目光,須知,三人成虎,在古代,不論深閨婦人還是小姐,有名氣都不是件好事。


    她微微掙了掙,但秦立遠大手看力道似輕柔,確實她掙脫不得的。


    「別怕,這院子裏的人,沒一個敢在外多說一句話。」秦立遠側頭輕笑,安慰了小妻子一句後,又道:「咱們夫妻,在自家院裏,無需如此顧忌。」


    他知道她在意什麽,他可是見識過小妻子膽大的一麵,鮮血淋漓她都不怕,秦立遠就不信她真怕牽個手,她唯一顧忌的,大概就是流言蜚語了。


    不要小看這些勳貴家的世仆們,他們都各有一個圈子。


    不過,分派到這院子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閉緊嘴巴隻是他們需具備的最粗淺技能,秦立遠能保證這一點。


    鄭玉薇的事情,秦立遠是不會輕忽的。


    鄭玉薇聞言掃了左右一眼,果然丫鬟婆子個個垂頭侍立,眼風不動,十分規矩。


    既然如此,那便好了。


    鄭玉薇相信男人的能力,而她的陪嫁,那更不必多說,於是,她的顧忌立即放下,小手也不掙了,仰頭對男人揚唇一笑。


    她的笑容很歡快,美眸亮晶晶的,秦立遠見狀,薄唇不禁揚起。


    就這兩句話功夫,夫妻倆已攜手進了屋門。


    鄭玉薇與秦立遠並肩而行,她心裏高興,有時候,說得再多也不如不經意做出來的動人心。


    在古代,妻子是沒資格與丈夫比肩的,行走站立間,都需稍退一步。秦立遠一個無意間的小動作,便能隱晦說明對自己的珍重。


    他對自己的愛重,超越了自幼被灌輸的理念。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確實這麽做了。


    鄭玉薇腳下疲憊似乎減輕了不少,她仰臉,笑靨如花地對男人說了一個字,「好。」


    秦立遠牽著鄭玉薇小手,放緩腳步,轉入次間。


    次間的浮雕雲紋鑲大理石麵花梨木圓桌上頭,早已擺放了琳琅滿目、熱氣騰騰的點心。


    「你剛才怕是沒吃好,我吩咐廚下準備了些點心,你且用些。」秦立遠領小妻子在圓桌旁坐下,側頭溫聲說道。


    這般場合,小妻子是新婦,不用細說,肯定吃不好的,隻是她剛用過酒宴,也不好用飯,於是,在宴席上時,秦立遠便示意下仆迴來傳話,讓小廚房備下點心。


    「好。」鄭玉薇朝男人一笑,應了一聲,夫君準備很用心,她很高興。


    她雖是胃口不大,但剛才宴席上確實沒吃好,不過鄭玉薇估計,哪家新婦都是這般過來的。


    秦立遠揮退隨侍丫鬟,親自動手給鄭玉薇添了一小碗枸杞粳米粥,又提箸,夾了個吉祥如意卷,放到她跟前的小碟子裏。


    鄭玉薇禮尚往來,先給男人夾了個牛乳菱粉香糕後,方放下木筷,執勺低頭小口喝粥。


    秦立遠跟鄭玉薇不同,他並不餓,且他也不嗜甜,不過麵前是小妻子親手給他夾的第一個點心,他就欣然笑納了。


    他提箸,吃了小碟子裏那個牛乳菱粉香糕後,也沒放下木筷,而是一邊自己緩緩進食,一邊給小妻子布菜。


    膳畢,秦立遠領鄭玉薇迴裏屋午睡,他心疼小妻子昨日疲憊,又舍不得離開她,於是,便摟著她一同小睡了半個時辰方醒。


    夫妻重新打點妥當後,秦立遠與鄭玉薇一左一右,分坐在透雕迴紋三屏風圍子羅漢榻上,中間僅隔一個小方炕幾。


    美景端著填漆小圓茶盤上前,上麵是兩個纏枝紋白底青花茶盞。


    侍立一旁的的良辰上前,給主子們奉上新茶。


    秦立遠接過茶盞,掀起碗蓋,撇了撇浮沫,信陽毛尖的清香隨熱氣蒸騰而起,他低頭呷了兩口。


    「薇兒」,秦立遠將茶盞放在小幾上,側頭對鄭玉薇說話,「我待會要往前院處理一些公務,待晚間再迴來陪你用膳。」


    如今兩黨爭鬥已到白熱狀態,秦立遠除了明麵上的公務外,私下尚需處理不少事情,因此即便此刻處於婚假狀態,他也不得閑暇。


    他抬眼端詳小妻子,見她氣色不錯,神采奕奕,於是溫聲說道:「家裏的事務,之前由東叔處理,你有空便可接掌過來。」


    說罷,秦立遠由補充了一句,「東叔是家裏大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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