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樓蘭,楊風亭三人吃盡苦頭翻過了雪山。在山腳下的一座土地廟中歇息時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三人就近找了柴禾熏幹了衣物,吃了幹糧繼續趕路。


    傍山而繞,行至小路的岔道處時遙遙望見一片寨子。那大門處倘是布了大量的守兵,時不時正對進出的百姓搜身檢查。


    三人催馬臨寨一觀,寨門上的牌匾手書三個金色的大字:潼關寨。


    楊風亭麵露喜色,歎道:“哎!終於來到人間了,但又不曉得過了這寨前麵的路途是甚樣兒?”


    兩排寨兵見三人立馬不前,又衣著肮髒,便猜到定是來自於遠方。


    三人下了馬,楊歡在前。臨門時被貼在牆上的一張大黃紙吸引了眼球。近身一觀,才明了是寨中丟了寶物,凡是外來的客商或其他人等均得搜身檢查方可出寨。


    “敢問小哥,”楊歡朝一位寨兵問道,“你們寨上丟的是何寶物,黃紙上怎不見寶物的畫影?”


    寨兵迴道:“小兄弟問的好,俺卻說不明,畫不畫影兒是圖寨主的事。”


    楊歡又道:“再向小哥問一事,此寨距寧遠還有多少路程?道兒上行走跑馬苦難嗎?”


    “哎呀!”那寨兵歎道,“路程還有三四百裏,眼下正入冬季,那路途上鋪滿了打滑的冰膜子。”說到這裏,寨兵倘是明白了三人的意圖。又道:“怎的,你們要去寧遠?”


    “啊,”楊歡連忙叉道,“不,隻是聽一信兒而已!”


    隨後,楊歡壓了壓頭上的鬥笠,牽馬進了寨。


    加木管家要西驚風助他出城,又怕他貪了自家的寶貝。幾日兜兜轉轉下來,故意拖延時間不去取出雪狼豹皮。眼見聖僧話少又顯得呆板,自己言出的話兒又都愛聽,便想把他加以利用。


    現在,領著聖僧在一棵大雪覆蓋的樹下歇息了。


    “活菩薩!”加木殷勤道,“都怪落了雪,把作好的記號覆蓋了去。怎麽辦呢?”加木說話時盡把傷感鋪在臉上。


    西驚風聽他喚自己是“活菩薩”時臉上放光了許多。宛如隻身立於聖山之頂,在紅陽東照下四處一片金燦燦的聖光。


    “啊!”西驚風安慰道,“施主不必傷感,你若心靈了,它定會顯身。”


    “隻怕待寶貝顯身的那時俺已被兇徒所害了。”


    “木施主何必生那多餘的憂愁,老僧定會護著你。”


    加木管家心裏狂喜,心道,“寶貝不露俺命久矣!”


    定了心,加木管家便道:“俺為表謝意,這就請活佛吃茶去!”


    西驚風又聽他喚自己是“活佛”時,臉上再一次放光起來了。


    冬季的夜晚來的稍早,但白茫茫的雪又把剛臨的夜色顯得白亮。


    寨府門前的門子們裹著厚厚的袍子正立於大門的兩旁。一位身背長劍的俊俏小少年走過,把門口拖遠時迴頭朝門裏瞅了一眼。那門敞開著,燈籠高掛,把裏頭擺著的家私照得晶亮。


    隨大門的大道往前走,選了一家高樓客棧住了下來。樓高四層,立於高處能把寨子收入眼中。他生得實在是俊秀,膚色如雪,眉眼如畫。幾縷發絲一不小心從圓帽的邊緣處擠了出來。望著寨中的夜景,每一寸都沒有放過,倘又是在夜景中尋找一個人。焦急的心情讓他眉頭緊鎖,目光中的憂泣是快要擠出來的眼淚。


    他強忍住,立馬顯出一種漠不關心來。以外人來看,他就是一位俊俏,寡言少語的少年。


    立到半夜,燈滅人盡才進入屋內歇息。雖是難以入眠,時光終究要這樣度過。


    寨府中,圖裏恩的床前,一位黑衣蒙麵人正從天而降。他望著圖裏恩的那副睡相,倘是生了氣,故意踱步發出響來。


    圖裏恩醒了,驚身落床,瞅著黑影張口便要嚷出聲來。


    黑影人把手一晃,延伸出去的黑袖便把圖裏恩的臉裹了去。裹得嚴嚴實實,緊緊地貼住了那張半張著的嘴。


    黑衣人摸出一個物件讓圖裏恩仔細瞧了。


    精致的物件上刻著一條小龍,它失去了自由被一個籠子關著。


    見圖裏恩的那副專心黑衣人收了袖籠,去一張大椅子上坐下。


    圖裏恩把繃疼的臉揉了揉,找出自己的信物一對照,走過來巴結道:“先生駕臨怎不捎個音訊,圖好給先生布個排場!”


    黑衣人是乎想笑,蒙著的麵孔卻又是不能察覺,隻是作者的寫意了。


    “圖寨主真是笑話了,想把老夫暴露了去,引來被殺之災。”


    圖裏恩心頭一震,賠罪道:“卑身隻是表露心意,實責哪裏敢這番操辦。”


    隨後,圖裏恩領著黑衣人進了秘室。本以為他會以此露出真麵目,可依舊還是原版蒙麵。


    黑衣人已經看出了圖裏的心思,也對他此時所望甚覺其煩。他道:“圖寨主隻管做好份內之事,其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在求生之時壞了規矩。”


    “那先生前來有何吩咐?是‘囚龍’之令還是先生之意,不論哪種圖都一一照辦。”


    “不論哪一種都是為你等的聖主而為,以圖大明之誌。寧遠之城雖固若金湯,不久便是你家聖主的必登之鎮。眼下,往北之道已層層封鎖,以此來困明人之目的。圖寨主不可為一皮貨而失去藏寶之圖。倘若不遵你家聖主宏圖大誌,私自妄為,老夫會以非人手段處置於人。”


    圖裏恩聽的膽顫心驚,忙道:“那是,那是。請先生放心,諸事皆可安排。圖都一一粉身照辦!”


    “從明日起,圖寨主可散出一謠言寫於紙上,意為寨中猛增人口,米糧酒菜等已所剩無多。令外來之人散了去,不準任何酒店客棧對外人營業。”


    “此意何意?”


    “圖寨主隻管照辦便是,其意義之後自然明白。”


    黑衣人說完不顧圖裏恩的表情,把他冷落於秘室,自顧化影而去了。


    圖裏恩不但不滿,更有懷疑之心。在黑衣人消失後大罵道:“黑賊匹夫!從哪裏偷來的信物騙俺?不見金報,圖不聽於任何人。”


    黑衣人飛出寨府,剛要經過一棵樹時卻被一人擋了道。


    見一個白影似的枯鬼豎在道上,紙片般的身子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白袍。長長的頭發被風輕揚著,把一雙幹柴似的枯手倒背在後。


    二人不經言語便動起手來。白袍人的枯手實在是厲害,手爪所到之處皆被捏成渣子。黑白的兩條影兒在漫雪的夜空中挪移飛揚,袍子拖出來的長長的弧形如流星般劃過。黑衣人邊戰邊退,把白袍人引到了寨的邊緣的一座橋頭上。


    遠離了寨子,二人接著又戰。黑衣人在此刻此地放開手腳倘是要製白袍人於死地,可數招下來又奈何不了。想找地兒逃了去,怎耐白鬼卻粘著不放。


    黑衣人來了精靈,把白袍人朝北引。


    白袍人跟了一段也來了精靈,像是嗅出了他的意圖:想利用北道上的伏兵聯合起來把自己辦了。


    他終於飛身而退,一道白光隱遁於空。


    黑衣人見他逃去後嘀咕道:“鍾老瘟也到了這地兒,莫非他尾隨其後偷見了老夫剛才所為?”黑衣人心頭一震,冰涼涼的後背既冒出汗來了。


    黑子人佇立在雪空中,心慌意亂。頂尖高手已在寨中,若不用兵攻寨,以自己單身的力量無論如何是戰勝不了的。圖裏恩是個奉承巴結的家夥,更沒有實戰的本領。所謂的鐵棍王也隻是本寨的傳說,出了寨,宛如農夫耍那扁擔。更甚,金人素來不待漢人,光憑一種信物又怎麽能啟動的了他?


    當下,必須想辦法除掉鍾枯力或把他驅逐出寨。否則,走漏風聲,不僅計劃會付之東流,自己的老命兒恐怕也會丟在此地。


    黑衣人想好了一計謀後又返迴到圖裏恩寨府上。


    正要合眼的圖裏恩又被從天而降的黑衣人猛嚇了一陣。


    “突地來突地去,先生此番已把圖嚇成神經了。若生神經往後如何操兵理政,總不能讓圖棄了寨逃迴阿拉去。就算逃迴阿拉,聖主見俺毫無建樹又豈能饒得過俺?”


    黑衣人突然變了態度,把那副威嚴下了身。溫和道:“再次打擾也是老夫不得已才為之。剛才在老夫飛了去的當兒間撞著一人,同他交手過招幾番也奈何不得。此人尾隨於我,怕是目睹了你我的詳細。本想引他去北道,可那精靈的老鬼識出老夫的計謀,趁我不注意逃去了。”


    “笑話,笑話,”圖裏恩笑道,“除某一絕之外哪有先生不能敵過的?”


    “那人正是萬枯穀主,中柱中絕——鍾枯力。”


    圖裏恩一驚,瞪著眼睛忙問道:“先生來圖處是要圖喚出寨兵同您一道捉他去?”


    瞅著圖裏恩那副被嚇壞的神態,黑衣人頓感心累。努爾哈齊怎地安排了這樣一位膽小懦弱之人在此掛帥?


    “不是要你捉他去,你哪有那番本領。”


    “哦!”既然不是捉他圖裏恩緊繃著神經放鬆了。


    “是須圖寨主羅織一番罪名,以此搜查此人。老夫從旁助你,令他安身不得。這般下來,或許那逍遙鬼還能離去。否則,老夫可撂了挑子,圖寨子也可棄寨而去。”


    圖裏恩是左右為難,又驚恐不已。心生一計,查查便查查,隻是演一場戲而已。


    中絕鍾枯力隱遁於空,又立顯於一高樓上。望空空歎一番後下到了一樓。給了數倍銀子才定了客房。


    一矮身的小二礙於威嚴,顧於性命才把先生安排在客棧的最高層上。生了炭火,布了酒菜才忐忑地離去。


    鍾先生正吃酒菜忽聽隔壁傳來輕細的言語聲。貼壁張耳一聽,隔牆有人道:“陛下,雪狼豹的皮,雪狼豹的皮價值連城。賜俺一個官兒坐,這就將那掏出來送您。保陛下百病不生,益壽永年!”


    鍾先生驚得不輕。心說陛下也混進了潼關寨?為了瞧個明白,找一漏縫兒用盡了眼光搜到一人躺在床上鬧夢話。另外一張床上盤坐著一位有些麵熟的喇嘛,再次定眼時是又驚又怪。


    數千裏之外的死和尚不呆在巴瓦峰,也來漢地籌熱鬧了。鬧夢話的人是誰,那身漢人的打扮怎麽又同死和尚攪在了一起呢?剛才言語的雪狼豹的皮又在哪裏?那貨不凡,定能在熹宗處換一高官來坐。


    縮身迴來,吃了酒菜,悶睡醒了時窗外已經是一片藍天白雲了。剛落床,還未梳洗便聽見樓下周圍生了嘈雜聲。推窗才看了明白,寨兵們手拿黃紙正四處搜人。


    隔壁的死和尚同鬧夢話的人已經離去,正怨自己貪睡誤事時樓下的矮小二卻驚慌慌地進門來了。


    “老先生!”小二顫音道,“了不得啦,俺見那黃紙上的畫影形同於您。望先生可憐卑身,好不容易在此謀工討食。昨晚房錢退您,待寨兵問時先生隻說自己是偷偷進來了。”


    鍾枯力不同小二正對,卻是問道:“老夫問你,隔壁的和尚去了何處?那漢人是誰?說真了老夫自然隱去。”


    “同先生一樣,悄悄來息又悄悄離去。和尚相貌古怪,又生滿臉的麻子,那副品相無心過問。漢人俺倒是認識,是寨府裏原先的管家。”


    寨兵鬧嚷嚷地正爬樓而上,又都在各個房間弄出了驚響的聲來。他們上了頂樓時,隻見一個小二在觀天。


    盤問了幾句,草草一番搜索後自然又去另外的地方了。


    鍾枯力又顯了出來,留下銀子,找小二討了一身舊衣服和一頂氈帽。換裝後,生成了一個佝僂似病的農耕老漢。


    下了樓,混於鬧市中。


    楊歡等三人,從客棧出來行在街上。見各個張貼著的黃紙,詳細情況說是寨中近期猛增人口,已無米糧酒水供應。撤銷往日禁令,令南來的南去北來的北歸。


    又有其他處的黃紙上寫了昨晚寨中隱入白身枯鬼,淫了婦人後又藏身於寨。紙上畫了影,是一白衣飄飄,身材枯瘦的老漢。楊歡瞧後對樓蘭斷雨說這畫影酷似中絕。


    還有其他的舊黃紙上說的是寨府的管家加木鼠兒偷了寶貝也藏於寨中。望各位寨民見影即報。


    看了幾處告示後三人來到市場上,本欲備些生活在北行的路上用,哪知市場上的物品稀少,生意人見生人更是不賣,使出數倍銀兩也不生心動。問下去才知是產物之地距此遙遠,冰冬時節路道封斷。市場所物隻可調換,誰若私自賣於他人,鞭三族關六戚數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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