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知小妻子是因已之故,蹙眉略想一番,最終是狠了狠心,吻住她的小嘴,動作立即猛烈起來。


    這般不上不下,他懸而不決,而她亦是很是難受,且必得繼續折騰下去。


    男子的心一直狠不下來,拚命壓抑自己,隻是有些事,卻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


    如此一番之後,鏤金百子千孫繡紋大紅錦帳內,終是雲收雨歇。


    秦立遠喚了熱水,抱著垂眸喘息的小妻子落地,他步伐穩健,精神奕奕,步進浴房為二人洗漱一番,方返迴內屋。


    秦立遠親自動手,給二人換上寢衣,他側身將小嬌人兒摟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現在不來了,你快睡吧。」


    鄭玉薇嬌軀仍有顫栗,片刻後,她方睜開水眸,看了他一眼。


    昏黃的燭光從帳幔外透進床榻內,男子五官硬朗,氣勢十足,本應讓她這等小女子望而生畏,但此刻他眉眼間不可思議般柔和,黑眸內滿滿疼惜之意。


    他不再是什麽原文男二,國之棟梁,此刻在鄭玉薇的眼裏,以及她往後的生命裏,他隻有一個身份,就是她的丈夫。


    身後大手動作很不熟練,甚至有些笨拙,但卻一下接一下地輕輕拍著她的脊背,他在用心安撫於她。


    鄭玉薇心中軟軟,她揚唇一笑,伸手摟住他的健腰,輕輕答應道:「好。」


    她摟住他腰身的動作很輕,但他卻萬分歡喜,動作頓了頓後,有力的手臂收緊了些,更是小心翼翼將小妻子護在懷中。


    在秦立遠的安撫下,鄭玉薇意識陷入黑甜鄉,睡了過去。


    隻是,大概是因為今天太過疲憊,此刻身子亦不太舒適,兼現正處於人生的重大轉折點等原因,鄭玉薇的睡眠質量並不好,她意識一時迷糊一時清醒,大半夜皆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


    就這麽恍恍惚惚地睡著,鄭玉薇忽然感覺到,一直壓在她身上的重物移開了。


    她記得,那是男人的手臂。


    鄭玉薇心中倏地重跳了一下,她一驚,瞬間便完全清醒過來,微微睜開眼眸,她剛好看見男人輕手輕腳下床的背影。


    秦立遠動作極輕,鄭玉薇能從動作中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她一時沒了睡意,便順著帳幔的縫隙往外看去。


    鄭玉薇本來以為男人要起夜的,隻是望了過去後,卻見他並沒有拐去淨房方向,而是直直往前行去。


    鄭玉薇視線的盡頭處,是新房一側牆壁,那地方放有一張浮雕纏枝蓮紋插肩榫獨板麵翹頭案。


    黃中帶赤的黃花梨翹頭案上,放有一對鎏金高腳燭台,上頭插.著一對燃燒中的喜燭。


    過了大半夜時間,此刻,那對大紅喜燭已將要燃盡,紅色蠟淚凝聚在底部,鄭玉薇望過去,隻能看見小小橘黃色的火苗在跳動。


    秦立遠走到翹頭案一旁,便靜靜站著不動,昏黃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他表情平靜,專注盯著燭台。


    鄭玉薇眼眶忽然一熱,福至心靈,她突然知道男人要幹什麽了。


    果然,片刻後,一支龍鳳燭上的火苗閃爍了幾下,越來越小,最終熄滅了。


    秦立遠早已拿起案上紮了紅綢的黃銅剪子,在那燭火將要熄滅那一瞬,他抬手,利落剪掉另一支龍鳳燭的燭心。


    兩支龍鳳燭同時熄滅。


    結果一如鄭玉薇所料,半分不差,隻是她的心,卻在秦立遠剪下燭心的同時,仿若被大錘猛地擊中,讓她的心尖處在狠狠震顫。


    鄭玉薇不想哭,但她眨了眨眼睛後,凝在她眸中的淚水卻順了眼角流下,落在大紅鴛鴦繡枕上,染出一朵小小的暈紅。


    她喉頭哽咽,胸.中熱意奔騰,鄭玉薇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


    跟過大禮用活雁一樣,新房裏這對龍鳳燭,也有些講究,隻是今人有些地方已不太遵從古禮,給簡化了一些,這些習俗基本已經不用了。


    古禮中,新房裏這對龍鳳燭,是要燃燒殆盡的。


    隻是蠟燭自然燃燒,熄滅肯定會一前一後,而在古禮中,是要有人守在龍鳳燭旁,隻等一支蠟燭快燃盡時,須立即把另一支剪滅。


    新房中龍鳳燭能同時熄滅,則新婚夫妻可恩愛攜手,白頭偕老。


    這個已銷聲匿跡的古禮,鄭玉薇聽說過,隻因現今的戲台子上,還專門有一場戲是訴述這個典故的,是以,這個古禮雖已無人遵從,但卻廣為人知。


    鄭玉薇雖相信冥冥中事,但這僅帶寓意的古禮卻是不信的,她以前聽聽便過去了。


    但此刻,這一個男人,她的新婚丈夫,一夜無眠,隻是為了守候這對紅燭,好等一支蠟燭燃盡時,剪掉另一支的燭心,以祈求二人攜手白頭。


    秦立遠這種男人,他會僅憑一個舊俗便會篤信到底,自是絕不可能,至於湊巧醒過來這話,鄭玉薇更是不信的,但他偏偏就這麽做了。


    她大約是個感性的人,心底深處有一個位置很柔軟,而這男人此刻的行為,卻剛剛好戳在她這個位置上。


    鄭玉薇心底酸酸軟軟的,一時竟心潮澎湃,如大浪奔騰,再難抑止。


    此刻,鄭玉薇確信,這男人是真心歡喜她的。


    「怎麽醒了?可是我驚了你?」男人迴到床榻前,翻身上床,重新摟住小妻子,他輕聲問道。


    秦立遠自幼習武,剛走到近前,便察覺了鄭玉薇唿吸有變化,不再是安睡時的綿長。他微微蹙眉,可是自己動作太大,驚醒了她?


    鄭玉薇吸了一口氣,把情緒按捺下一些,在黑暗中,她就著男人擁抱的動作偎依在他的懷裏,柔順地把螓首靠在寬肩上,她搖頭,細語道:「沒呢?我白日疲憊,晚上倒是睡不踏實了。」


    「那現在快睡吧,現下天色未明呢。」秦立遠思忖,她應是初來乍到不習慣了,所以不得安眠。


    隻是這事他亦無法,隻得待小妻子自個兒適應過來,如此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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