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哪裏還不明白,這惠家五姑娘惠知芸必是假冒的。


    司徒少主司徒清時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騙了,今日之事竟然是惠家之局,他雖然是聽從父親的話去接近惠家五姑娘,可他也是真正喜歡她,在他心裏才子佳人當是絕配。


    一時衝擊之下,他竟也忘了往日的從容,動作粗魯。


    他伸手欲要拽下蓋頭,那一抹紅色的身影隨著他粗魯的動作晃動,紅色蓋頭被他拉下,露出了鳳冠下的紅顏。


    新娘子膚白若軟玉,略施粉黛,額間花鈿隱約透露出一股媚意,眼波如水,好似一朵綻放的木棉花,紅唇勾人,浮光映色,就像熟透的紅色櫻桃。


    她額邊有一顆細小的黑痣,有種特別的美感。


    遠處,年輕閣主看見她的麵容都呆住了,好美的姑娘,風念脂粉香,月妒梨花霜,春風不知意,拂過又迴揚。


    惠家真是暴殄天物!


    新娘子秀麗的麵容上黛眉微蹙,露出些許痛苦之色,卻並未有掙紮。


    “你,知芊?怎會是你?”


    司徒清時臉上的怒色頓消,滿臉驚訝與不解,放開了手,不自覺退後了幾步。


    惠知芊跌倒在地上,低聲咳嗽,揉了揉脖子。


    徐二娘修長的手指敲了敲下巴,“惠知芊?這位想必就是惠家足不出戶的四姑娘吧,聽說是個庶女,與五姑娘同歲。惠恩峰,這庶女是讓你多不待見,不要可以給我啊。這姿色,嘖嘖,放我們臨水居那也是絕色花魁啊!”


    徐二娘言語中充滿了嘲諷,甚至隱約透露出怒意,虎毒不食子,如果惠恩峰真這麽狠,合作的事兒怕是要重新考慮了。


    竟然用一個庶女來替代嫡女做局!虧他曾經還是書香門第。


    “你臨水居要是有這等花魁,我一定第一個光臨。”黃混子賤兮兮笑道。


    惠恩峰沒管他們,他同樣心驚不已,顯然並不知道此事,皺著眉頭看向了小道士惠三惠知相,厲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惠知相先他們一步往這兒趕,他本有所察覺,先前未問明,惠知相想必一定知道些內情。


    惠知相長出了一口氣,無奈說道:“父親,本來此事為了迷惑司徒家,母親欲選個丫鬟來替,五妹妹非要四妹妹身邊那個丫鬟。那個丫鬟是個懂禮法的,且與五妹妹身形相似,調教一番也是個合適的人選。四妹妹得知此事,無法阻止,執意要去頂替那個丫鬟,母親不知怎的竟然同意了,我也是昨日撞見母親和五妹妹談話方才得知,可母親嚴令我不可說出此事,方才如此,父親贖罪。”


    惠恩峰一時間氣極,一巴掌對著惠知相扇過去。


    “蠢貨。”


    “父親,孩兒知錯。”


    惠知相急忙跪下。


    “真是一出好戲啊,惠恩峰,看來我司徒命不該絕,我可要好好謝謝你家夫人,改日一定給你家夫人捎一份大禮!”司徒駿拍手譏諷道。


    連樹上的年輕閣主都嘴角一抽,這惠家,真亂啊,就是可惜了這惠四姑娘。


    此時已經有好些人提著刀劍圍住了惠知芊,她整了整衣裝,緩緩站了起來,臉上倒是並沒有慌亂之色。


    惠恩峰開口了,“司徒老兄,事已至此,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


    “哈哈哈,惠恩峰,你想都別想,如今你女兒在我手裏,想要你女兒那就拿命來換。”司徒駿痛快地放聲說道。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司徒駿現在絲毫不慌了。


    “司徒老兄,我平生最討厭脅人之事,更不用說用一個小輩的性命威脅,你的臉麵不要了嗎?”惠恩峰聲音漸漲。


    “惠恩峰,你拿女兒的婚事做局,今日過後你惠家女兒還嫁的出去嗎?如今的情形,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的臉麵。”司徒駿戲謔道。


    “我真是高看了你,若要如此,那今日你司徒家的老家夥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司徒山莊。我女兒若無事,你司徒家的小輩我便不會動,但是她若有事,你司徒隻需要留條狗撐場麵了。”


    “哼!要打就打,我司徒駿也不是嚇大的!”


    “父親,還請您冷靜,三思啊。”司徒清時麵露苦色,不由勸道。


    他此刻的心情當然也很憤怒,可是對方的人手在司徒的兩倍以上,不但有徐二娘、黃混子這樣的江湖前輩,還有十尾道人這樣的高手,如今的形勢在他看來不如好好談談,最重要的是保全司徒山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司徒清時現在的腦子裏也很混亂,他本來很惱怒,以為自己是被惠家被惠知芸騙了,但現在看來父親恐怕也是在算計惠家。


    這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而司徒駿確實沒有把事情對司徒清時言明,他方才及冠,司徒駿是想等大婚之後,塵埃落定,再告訴他自己的謀劃。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


    許是溺愛,這個兒子性子並不像他,軟弱了許多,也單純了很多。要是早說,恐怕司徒清時並不一定願意娶惠家五姑娘惠知芸。


    卻沒想到惠恩峰來了這麽一手,讓人猝不及防。


    司徒清時過了二十年的公子生活,哪裏見過這等場麵,他不喜歡打打殺殺。既然惠家主想坐下來談談,那也是件好事,何必動刀兵,在他來看,大家坐下來好好說清楚不就好了。


    放了惠知芊,惠家退走這不是最好的做法嗎?


    可是他並不明白,對於他父親司徒駿來說,司徒山莊意味著什麽,對於惠恩峰來說,這東陽州之首的位置又意味著什麽。


    “逆子,你可還記得你姓什麽!”


    司徒駿一巴掌對著司徒清時扇過去。


    他也是氣急了。


    今日司徒和惠家,隻能活一個!


    “小四,此事是我不察,竟未認出你,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父親絕不會受人所迫。”


    惠恩峰眼神中透著堅毅,看著惠知芊。


    那是自己的女兒,可是離門之時,他卻連自己女兒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自家女兒,若是可以,他怎會不救,可是今日關係到惠家前程,那麽隻能犧牲她了。


    惠知芊並未開口,隻是遠遠地行了一禮,她了解自己的父親。


    “惠恩峰,虎毒尚不食子,難道你真要罔顧女兒的性命嗎?”司徒駿用刀指著惠知芊。


    惠知芊神色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麽。


    “父親,不可,那是四妹妹啊?”惠知相急忙開口道。


    惠恩峰並未說話,隻是臉色平靜得有些嚇人,就像夏日寧靜的午後,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父親!”


    司徒清時也有些不忍,他想阻止兩家的鬥爭。


    司徒駿眼睛瞪過去。


    “蠢貨,現在是什麽情形,你還看不清嗎?”


    司徒駿大聲嗬斥,“今日說不好我司徒家便有滅族之禍,你清醒點!”


    “父親,我明白,但是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知芊是無辜的。”


    “滾。”司徒駿眼睛都氣紅了,一腳把司徒清時踹翻在地。


    不說他司徒駿,就是惠恩峰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一旦撕破了臉,那就隻能你死我活!


    而司徒清時還是太天真了。


    “司徒老兄,做個了結吧,我最後再說一次,司徒山莊其他人此刻降便可活命,否則便去黃泉路上作伴吧!”


    惠恩峰很冷靜,這是他無聲的怒火,這怒火是對自己,也是對司徒駿。


    “你這個瘋子,難道真的不顧你女兒的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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