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當日午間,東京城白礬樓三樓包廂裏,王懷筠和折繼宣兩人一杯茶喝了又添,添了又喝,茶水一事寡然無味。


    王懷筠將被子重重一放道:“到了這東京城真是受氣,見個參知政事府裏的管家都如此費事,哪像在西北幹事那般爽利。”


    折繼宣性子穩重一些,聞言苦笑道:“兄弟,如今是我等有求於這些官人,宰相門房都算個七品官,我等這芝麻小官在人家眼裏就是個屁。”


    王懷筠想想也是,於是耐著性子坐了下來,數著手指頭等待。半個時辰後,一個穿著一身錦緞,留著八字胡須,圓臉盤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高傲的問道:“兩位是不是西北的官人。”


    折繼宣連忙站起來抱拳道:“正是,正是,尊駕是呂相家的大管家呂有福麽?”


    那圓臉男子點了點頭道:“某家正是,二位有何事快些說,某可是有要事在身。”


    王懷筠正待笑臉相迎,聞言頓時被憋的嚴嚴實實,不知如何開口。折繼宣老於世故,從旁邊的包袱拿出個玉塊輕輕放進呂有福的袍袖裏道:“呂管家,這是下官從西域商賈那裏弄來的上好和田玉,區區小物,呂管家拿迴家中做個鎮紙。”


    呂有福見多了金銀珠寶,剛剛瞥了眼玉石,知曉是塊好玉,臉上露出了笑容,抱拳道:“折家出手如此大方,某如何能當得起如此大禮,還是拿迴去吧。”說罷做勢就要掏出玉塊還給折繼宣。


    折繼宣連忙阻止道:“呂管家切莫如此,我等能見到呂管家那可是三生有幸,區區鎮紙算得了什麽,來來,呂管家請坐,我等特意準備了上好的五年陳釀的蘇州老窖,和呂管家喝上幾杯,交個朋友。”


    呂管家看到這折繼宣說話中聽,聽聞有五年陳釀的蘇州老窖,饞涎就上來了,於是笑道:“既如此,那某就卻之不恭了。”


    折繼宣連忙向王懷筠使了個顏色,王懷筠會意,從旁邊的包袱拿出兩瓶五年陳釀的蘇州老窖,這可是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這種酒在市麵上極少,連吳夢和丁大勝這兩個創始人都難得喝到,也不知他們從哪裏買到的。


    呂管家拿起一瓶蘇州老窖仔細看了看,果然是五年陳釀的,頓時嘖嘖稱奇道:“此酒可是千金難求,市麵上極少見到,蘇州丁家自己都沒有此酒,兩位費心了。”


    折繼宣笑道:“我二人聞聽呂管家願意來此處與我等折節下交,我等均感榮幸無比,自然要備上好酒。”


    幾人坐下後,點了一桌子山珍海味,酒過三巡後,王懷筠又奉上王家的禮物--來自西域的珍稀瑪瑙,呂管家的小眼睛笑的都看不見了,收下後說道:“某也是個直爽人,今日就認了你二位是小兄弟,直說吧,有何事需要某家來幫忙的。”


    王懷筠心道真是財帛動人心啊,剛才還一臉傲氣,如今就是兄弟相稱了,他嗬嗬笑了幾聲,將來意略略說了一遍,呂管家停著沉思了片刻道:“二位,此事重大,涉及朝廷的朝議,恐怕某家呂相一人無法左右,樞密院那邊爾等還須使把力氣。”


    折繼宣笑道:“呂管家請放心,我等還會去尋樞密使,此事如是成了,我等必有重謝。”說罷將包袱打開,呂管家一看眼睛都直了,那裏麵可都是西域的各種奇珍異寶。


    呂管家知道事關重大,自己可是不敢獨吞這些財寶,於是說道:“二位兄弟,待今日迴去後某稟報於呂相,找個機會讓二位麵見陳述,二位看可好。”


    王懷筠媚笑道:“自然是好,那真是有勞呂管家了。”


    呂管家嗬嗬笑道:“既然是兄弟,還分什麽彼此,二位小兄弟的事便是呂某的事,放心交給某家吧。”


    呂管家喝的酩酊大醉而去。折繼宣和王懷筠如法炮製,又將張耆府上的管家找了出來,一頓酒宴下來,兩人把張耆府上的事情摸了個清清楚楚,


    話說這張耆真是貪得無厭,在自己那占地廣袤的府邸裏弄了個小市場,自己開了個鋪子,府邸裏的人都可以互相交易,當然最大的賣家自然是張耆本人開的商鋪,他還給府內的人看病開藥,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若是想找張耆行賄好說的很,去他府裏擺攤做買賣便是。折繼宣和王懷筠聽後深為佩服,這行賄後根本是查無實據,一手錢一手貨,張相又沒白拿別人的東西,正常交易而已。


    大年初六,兩人真的帶著財寶來到了常樂坊的張耆府上,不看不知道,一看簡直嚇死人,劉太後賜給張耆的宅子占了好大一塊地盤,向管家一打聽足有七百多間房屋,大小家仆接近兩百人,完全是個小型社會。


    殿內的商鋪不大,約莫四五丈寬,裏麵琳琅滿目擺著日用雜品、小吃之類,折繼宣在商鋪不遠處擺下攤位,將金銀珠寶放於攤位之上。


    不多時張耆府上店鋪的掌櫃搖搖擺擺走到攤位前煞有其事的看了看貨,撚著胡須說道:“掌櫃的,這些珠寶如此晃眼,想必定是很貴,張府可是錢財不多,哪裏買的起,兩位還是去開封城裏的當鋪看看吧。”


    王懷筠抱拳笑道:“這位掌櫃,鄙人拿來的其實是贗品,外表看著好,裏麵都是些尋常之物,隻是拿來唬人的,掌櫃細細看來便知。”


    掌櫃的蹲下身來看了看珠寶,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都是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玩意,不知掌櫃的賣多少銀錢一樣。”


    王懷筠道:“掌櫃既然識貨,我等也不亂開價,全部盤給掌櫃,五貫錢即可。”


    掌櫃搖搖頭道:“這點東西如何值五貫錢,鄙店全部盤下,三貫錢就要,多要一分爾等還是去當鋪吧。”


    折繼宣趕緊道:“如此甚好,我等就三貫錢賣與掌櫃。”


    王懷筠和折繼宣收了三貫錢,將珠寶交於掌櫃,趕緊出了張府大門,王懷筠笑道:“真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這張相真是個人精。”


    折繼宣嗬嗬一笑迴道:“隻要他收了錢,就不怕他不為我等說話,且先迴客棧,等候呂相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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