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娘收拾了細軟,將隨身的衣物打了個大包,侍兒幫她拎著下了樓,小娘子眼圈發紅,一臉留戀,蟲娘向來待人和善,她實在不舍得蟲娘走。


    占林見這小娘子不過十一二歲,兩眼淚汪汪的,便動了惻隱之心,笑道:“小娘子莫哭了,是不是不舍得你家小姐,莫不如與我等一起去台灣?”


    小娘子睜著眼淚汪汪的大眼奇道:“奴家也能去嗎?”


    占林道:“你想去就一起去,不想去就留在此地。”


    小娘子雀躍道:“去去,我想去。”


    蟲娘摸了摸她的發髻道:“那快去收拾衣物吧,免得將軍久等。”


    占林拉住了她,說道:“不用收拾了,想想你也沒有什麽值錢玩意,夫人在船上特地準備了衣物,這就走吧,蒸汽漕船還在等著。”


    紫煙閣的姑娘們聞訊紛紛奔出來送行,她們用羨慕的眼光望著蟲娘,一個個哀憐自傷,蟲娘終於熬出頭了,從此走出了這個牢籠,與自己心愛的郎君鴛鴦雙飛,可自己的良人又在何方?


    蟲娘和大小娘子們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場,一步三迴頭喊道:“姐妹們,奴家會迴來看你們的,若是有了好事,定會記得眾位姐妹。”


    柳七萬分感慨,抬頭仰望天上的霏霏細雨,也不覺得像晨間那般冰涼,他隨即遙望東邊的天際,喃喃說道:“某的春天就要來了”。


    半個月後,柳七、蟲娘和侍兒抵達台灣的基隆港,下了船,柳七望望遠方黑煙滾滾的數十個大煙囪,一臉驚奇問道:“占都頭,那處冒黑煙的為何物?”


    占林笑道:“那處是鋼鐵廠,專司煉製鋼鐵,這蒸汽車船的蒸汽機就是用鋼鐵廠煉製的精鋼打造而成。”


    智能和尚、張岩林、周立、陳坤、丁睿正在港口查看中型蒸汽機車船,過上數日便要下南洋海貿,須確保萬無一失。


    三艘蒸汽車船剛剛出海試航歸來,他們仔細查看了三艘三千石車船上的蒸汽機、車輪槳,還有船舷上的床弩、彈簧拋石機等武備,都覺得沒有什麽問題。


    一行人剛跳下船舷,迎麵碰上占林帶著柳七一行四人,占林趕緊上前見禮道:“末將見過大師。”


    智能大師雙手合什迴禮道:“阿彌陀佛,占都頭從東京城迴來了。”


    占林道:“大師,這位便是先生請迴來的文學院教授柳七柳三變。”


    轉過頭對柳七介紹道:“這位是台灣府的智能大師,也在台灣大學堂任教。”


    柳七見占林對和尚恭恭敬敬,知道這和尚身份不一般,連忙上前見禮,智能和尚笑道:“不必多禮了,彼此以後皆為同僚,還是趕緊上車吧,賊老天眼瞅著又要下雨。”


    幾人上了軌道上的火車,這火車力氣太小了,最多一節車廂,隻能拉個一兩噸,時速不過三十裏,純屬試驗性質,拉拉小玩意,載載人,中壓蒸汽機問世之前,蒸汽機車還隻能停留在紙麵上。


    柳七和蟲娘可是第一次坐火車,上了車眼見火車緩緩啟動,頓時覺得神奇不已,問道:“大師,此等神物,若是能在大宋的中原跑動,可是大大增強軍需啊。”


    周立笑道:“柳教授,現下的蒸汽機太過笨重,無法裝載太多,還得過上好些年頭才可在陸地上行駛,如今還是用船上較為合適。”


    一路行去,柳七見鐵路兩旁阡陌縱橫,累累的稻穗壓得水稻低垂著腰身,兩旁皆為整齊的磚瓦房,歎道:“原來聽說台灣富庶,如今一見才知全無虛言。”


    丁睿道:“柳教授,台灣也還在發展中,基隆自建立以來曆經六年,自然富庶。北邊的山峰後還有一個淡水縣,那處建立才僅僅兩年多,尚有不少木屋,遠不如此處。”


    柳七道:“某遊曆了西北、江南,所到之處還有不少茅草屋,台灣幾年光陰便皆為磚瓦房,諸位功不可沒啊。”


    智能大師謙虛道:“柳教授過獎了,教授莫急,大宋以後必將是一般模樣。”


    火車停在了台灣大學堂附近,占林帶著柳七三人下車,告別了智能大師一行向著大學堂而去。


    吳夢得到了稟報,已和景靈、王夫子在學堂裏等著柳七和蟲娘,一進門,柳七急忙上前給吳夢和王夫子行禮。


    見到後世大名鼎鼎的柳三變,吳夢抱拳還禮,他也沒有過多的囉嗦,笑道:“終於看到大名遠揚的柳七了,嗬嗬,請足下來台灣大學堂文學院當教授,可是委屈耆卿兄了。”


    柳七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連忙道:“不委屈,不委屈,在下還要多謝先生收留。”


    景靈上前福了一福,笑道:“見過柳教授,當初奴家與先生初識,奴家唱了一曲柳大才子的《如魚水,帝裏疏散》,先生深有同感。”


    柳七慚愧的說道:“那是在下初次落第之時所作,年少輕狂,先生和夫人切勿當真。”


    吳夢笑道:“耆卿兄,誰的人生沒有起起伏伏,不瞞兄台,賤內演唱詞曲之時,在下剛剛找到安身之所不過一年有餘。某前半輩子顛沛流離,雙腿殘疾,躺在蘇州吳山渡口討飯度日。待某想想,那是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耆卿落第後也在蘇杭一帶漂泊吧?”


    柳七笑道:“正是,先生是幾月到的蘇州?”


    吳夢哪裏還記得清楚是幾月,手表當時又不在身上,度日如年還記得個鬼年月,努力轉著腦子迴憶了半天,才到:“具體時日卻是記不起來了,當是中秋前後。”


    柳七嗬嗬笑道:“那時在下也在蘇州城裏,某是七月初去的,十月底才離開,想不到在下與先生同時流落在蘇吳街頭,真是相逢恨晚哪。”


    王夫子揶揄道:“你二位若是乞討之時相逢在蘇州街頭,那可不是眼前這般光景。你二人定然彼此惺惺相惜,昕頌麵前一隻破碗,拱著雙手對路人示好賣乖,耆卿在一旁磨墨疾書,賣些詩詞歌賦和昕頌那些亂七八糟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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