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興二年九月二十八日申時中,大宋台灣州基隆縣海港,丁睿正在蒸汽船上忙乎,忽然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他撫著自己的胸膛,感到胸中的心髒仿佛即將撕裂一般。


    旁邊的張岩林見狀趕緊一把扶住了他,問道:“睿哥兒,你是不是太累了,先生又未催促我等,不必那麽著急。”


    丁睿坐了下來,搖頭道:“師兄,我沒事,不知為何心頭一陣撕裂,坐一會就好了。”


    張岩林皺著眉頭道:“睿哥兒,還是去找薛神醫瞧瞧,小心累出病來。”


    周立在一旁道:“聽聞家中若是有親人出事,心頭便會不適,睿哥兒,你家中父母還安康否?”


    張岩林啐了他一口道:“胡說什麽,丁員外和丁夫人都是大好人,必然無事,睿哥兒,你還是迴去歇息吧,這裏有師父和我、周立在,會弄好的。”


    丁睿點了點頭,張岩林安排兩個廂軍把丁睿送迴了學堂的宿舍,丁睿在床上躺了許久才覺得好了,他走出房間,甚是納悶,自己可是日日聞雞起舞,身體壯的像頭小牛犢,平日裏哪有什麽病疼,今日也不知道為何如此。


    丁睿伸展了一下四肢,打了一套拳,感覺無恙了,便將此事渾沒放在心上,去食堂吃晚飯了。


    ............


    繁華的大宋東京城,這幾日是開封府發解試的日子,開封府附近幾縣的才子們雲集貢院,參加三年一度的掄才大典。


    這日申時許,開封府的發解試剛剛完畢,學子們蜂擁著出了貢院,憧憬著明歲的貢舉,互相抱拳告別。


    皇城延慶殿中,趙恆在病榻上忽然一反平日裏病懨懨的模樣,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精神忽然變好,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侍候的太醫王唯一上前把脈,知道趙恆的元氣已盡,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他默默的向著陳琳搖了搖頭。陳琳一臉黯然,他侍候了幾十年的官家就要走了,官家終有萬般不是,但始終是個仁慈的皇帝,從未枉殺過一個人,心下頓時一片淒涼。


    趙恆有了預感,他強硬的令陳琳扶著他走出了延慶殿,眼望著東南方的天空,嘴裏不知道念著什麽,眼睛裏卻是歡喜和希冀的眼神。


    陳琳知道他在期盼什麽,偷偷的抹著眼淚,趙恆揮手屏退了另外一名內侍,對著陳琳吃力的說道:“老貨,你哭什麽,朕要走了,你好好過完餘生,朕在下麵等你,咱們來世再做君臣。”


    陳琳連忙說道:“陛下不會有事的,陛下不會有事的......“


    趙恆苦笑道:“朕剛才在睡夢中,太祖已經來唿喚了,朕就要走了。老貨,你記得要好生照顧那個小子,等皇後也走了,再告訴那個小子實情,他有如此成就,爹爹以他為榮。這一輩子朕對不起他,要他別怪爹爹,更不要怪皇後,她並非壞人,隻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更要叮囑他好好守護祖宗打下的江山,萬不可兄弟鬩牆。”


    陳琳聞言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咬著嘴唇使勁點了點頭。


    趙恆又道:“朕死後,將李氏送去台灣府,勿要呆在宮中,彼此安好,此事朕已寫在遺詔裏,你須記得。”


    陳琳淚如雨下,忙不迭的答應道:“陛下放心,老臣定會辦妥。”


    趙禎聽到太醫緊急來報,從資善堂飛速跑到了延慶殿前,看到陳琳攙扶父親站在殿前,他趕緊上前和陳琳一左一右扶著趙恆。


    趙恆握住了趙禎的手道:“楨兒,爹爹看不到你娶媳婦了,太祖在喚我了,你日後要好生治理這片祖宗留下的河山,給百姓們一個安定的生活。”


    趙禎淚如雨下,搖頭道:“爹爹不會有事的,定然不會有事的。”


    趙恆搖搖頭,有氣無力的緩緩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不死的神仙,我以前是謬誤了,好在還有吳先生提醒了我。”


    他喘了一口氣,感到已經接不上氣了,勉強說道:“楨兒,前些日子與你說的那些台灣府的方略,你不可違拗,不管台灣府有任何舉動,都不得同室操戈,此事我已經傳下遺詔。”


    趙恆張著嘴巴大出了一口氣,掙紮著最後的力氣對著趙禎說道:“記住,東京城與台灣府如同兄弟一樣,他會是你最有力的臂膀......”


    趙禎流著淚水拚命點頭,趙恆此時已經油盡燈枯,完全是倚靠在兩人身上,努力想扭過身子來,陳琳知道他的意思,將他的身體扭過來朝著東南方。


    趙恆兩眼無神的看著東南的天空,嘴裏喃喃道:“爹爹對不起你......”,眼眶裏掉下兩滴老淚,握住趙禎的手忽然一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兩眼一閉,溘然長逝。


    乾興二年九月二十八日申時中,大宋第三任皇帝趙恆走完了他五十五歲的人生曆程,薨於延慶殿前。


    趙禎和陳琳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爹爹”、“陛下”,大殿內外的宮女內侍、禁衛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紛紛跪了下來,宮殿裏響起一片哭聲。


    劉娥正乘著鳳攆趕往延慶殿,還未進殿,聽到殿內一陣哭聲,她心裏一涼,陪伴幾十年的愛人就此撒手西歸了。


    她捂著嘴巴,一串串的淚珠控製不住的流下來,和趙恆的相識,相戀,衝破層層枷鎖走到一起,一幕幕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這個為了自己不惜與滿朝大臣做對,待自己情深義重的皇帝終於離自己而去了。


    趙妙元和趙誌衝一前一後飛奔進殿,看到平日裏慈愛的父親躺在床榻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兩人跑上前,一左一右搖晃著趙恆的胳膊大聲哭泣,喊道:“爹爹,你醒醒啊,元兒再也不調皮了,你醒醒啊......嗚...嗚...,爹爹......”


    趙誌衝沒有叫喊,隻是默默的流淚,爹爹雖然不太理會自己的母親,可是對自己著實不錯,知道自己不愛說話,時時弄些好吃好玩的逗自己開心,如今親愛的爹爹去了,娘親卻永遠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還有誰會疼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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