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長籲短歎的睡了一夜,誰知翌日巳時中時分,昆山的錢四真的帶著破嗩呐找上門來了。


    吳夢看著那久違了的嗩呐,笑咧咧的和智能和尚換了課程,帶著錢四到了屋子裏。


    他仔細拆開嗩呐,發現並沒有壞,隻是沒有哨子了,他問道:“那小口上應該還有個小哨子,沒帶過來麽?”


    錢四道:“沒見過,師傅的好友帶迴來就是如此,可我等無論如何用力吹,這喇叭就是不響。”


    吳夢嗬嗬笑了,嗩呐的管身和喇叭筒隻是起個調節音色和擴音的作用,哪能直接發聲,必須用蘆葦和銅做個哨子發聲,然後插到嗩呐的芯管內才能使用。


    於是告訴錢四道:“這嗩呐並未壞掉,隻需增加一個哨子即可發出樂音,待某來試試修複一下。”


    他拿出遊標卡尺,仔細測量了芯管的內徑,然後在畫了一張草圖,交給丁睿道:“睿哥兒,讓王鐵匠現在就打造出來,你帶著遊標卡尺去,仔細測量好外徑,不可超過尺寸,否則就插不進去了。”


    至於蘆葦,這江邊多的是,隨便一扯一大把。


    隨後對著錢四說道:“那我等現在來譜些曲子。


    吩咐李五道:“你去下灶屋,吩咐廚子午間做兩個菜,端來屋內某與錢班頭同吃。”


    待李五出門後,吳夢又道:“錢班頭,某可是隻會哼哼,你得把這些曲目全部譜出來,然後先用笛子吹來聽聽,某再告訴你錯漏之處。”


    錢四連連點頭,吳夢便把自己能想到的《百鳥朝鳳》、《金蛇狂舞》、《備馬令》、《抬花轎》、《鳳求凰》這些哼了出來,錢四在紙上記錄好,又用笛子吹奏,吳夢再糾正,兩人一直到午間吃飯還未弄完。


    錢四看到端進來的飯菜奇道:“先生,這學堂也一日三餐麽?”


    李五笑道:“錢班頭,吳山村的百姓可都是一日三餐。”錢四臉上浮出豔羨之色。


    吳夢笑道:“錢班頭不必豔羨了,等嗩呐出世,你一日五餐亦可。”


    錢四連連點頭,低頭大口吃飯,準備大幹一場。


    吳夢又問道:“李五,睿哥兒還未曾迴來麽。”


    李五道:“未曾,睿哥兒要麽貪嘴在市集裏去吃了,要麽就是迴家了。”


    吳夢點點頭,在吳山村裏丁睿不愁沒飯吃的,也就不管他了。


    吃完飯兩人接著譜曲,丁睿也迴來了,吳夢問道:“睿哥兒,你吃飯了沒有?”


    丁睿笑嘻嘻的道:“我在市集裏轉了一圈,這裏吃點那裏吃點,肚子就飽了。”


    吳夢笑罵道:“你個好吃鬼,東西做好沒有。”


    丁睿拿出兩個銅帽晃了晃道:“打造了兩個,我仔細量了,應該可以用。”


    吳夢拿過來看了看,覺得不錯,便吩咐李五道:“你收拾好碗筷去河邊一趟,拔些蘆葦迴來。”


    迴過身又和錢四開始譜曲,丁睿瞅了瞅覺得沒意思,拿起書本看了起來。


    沒多久李五迴來,身上背著一捆蘆葦,問道:“先生,你看這麽點夠嗎?”


    吳夢吃了一驚,他隻要那麽一點點就夠了,李五搞來一大捆,他哭笑不得的說道:“夠了,夠了,你抽一根拿過來吧。”


    接過蘆葦,吳夢尋到合適的部分,用刀子切下,放到銅帽裏麵,用嘴將哨麵浸濕(即浸哨)後,將舌尖頂住哨口,用口腔氣一抽(即咂哨),使閉合的哨片開口通過吹直音氣流震動哨麵,聽起來音質還不錯。


    吳夢調節了幾下,將銅帽插入芯管,兩手捧起嗩呐,八個手頭壓住嗩呐,屏住唿吸用力一吹,那嗩呐發出一陣怪叫,嚇了丁睿一大跳。


    多次摸索後,吳夢才能簡略的吹上幾個音符,他是個愛好者,隻能吹幾首簡單的曲子,至於什麽指花、用舌技巧、用唇技巧、滑音和送音、簫音,僅僅是理論上知道,實踐上全無。


    吹了半個時辰,也沒吹出個連貫的曲子來,丁睿的耳朵都吵聾了,幹脆捂著耳朵不聽。


    最後搞到智能和尚和王夫子都跑過來看出啥事了,吳夢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帶著三人去了河邊的柳樹下接著練。


    錢四眼見吳夢吹的半生不熟,不盡有些手癢,他畢竟是專業的樂工,看了許久也看出些門道來了,於是對著吳夢道:“官人,不如讓小人來試試。”


    吳夢本就體弱,吹了這許久已是眼冒金星,上氣不接下氣,揚手就把嗩呐遞給了錢四,給他講了那些指花、用唇、用舌、滑音送音、簫音的大概方法。


    錢四拿起嗩呐,先試探性的吹了幾下,然後漸漸熟練,笛子本就講究指花和口型,唿吸氣流,錢四掌握起來快得很。


    看看人家氣流順暢,那指花打的一個叫順溜,吳夢自慚形穢,心道專業樂器還是得專業人才來演奏。


    到了後來,錢四已經基本掌握了吹奏的技巧,他滿臉興奮的說道:“先生,喇叭真是我等樂班的利器啊,先生是給了我等一個上好的飯碗。”


    說罷就要跪下給吳夢磕頭,吳夢連忙扶起他道:“不必如此,嗩呐還要講究配合,你明日迴去把班子召齊過來,某與你將那些曲子合奏出來。”


    錢四大喜過望,連忙說道:“小人今日就走,坐船順流而下就到了昆山縣,明日一早便過來。”


    說罷飛奔而去,吳夢攔都沒攔住。丁睿好奇的問道:“嗩呐為何如此之大的樂聲,笛子、蘆笙都不及它。”


    吳夢正色道:“其實這也是格物的的一部分,稱為聲學,師傅日後自然都會教給你。你拿著嗩呐,且去王鐵匠那邊,讓它依葫蘆畫瓢,多打造幾個,這東西不怕沒人要。”


    第二日錢四果然把班子帶齊了過來,吳夢讓李五安排好食宿,接著便和錢四吹吹打打了好幾日,把這個草台班子搞成了交響樂團。


    待到後來,村裏的人都來看熱鬧,尤其是那首金蛇狂舞,隻要樂聲一響起,眾人隨著節奏抖腿的、打拍子的、手舞足蹈的都有。


    最後連丁大勝也驚動了,站在人群後麵隨著節奏搖頭晃腦的聽了許久。


    待樂聲停歇,他趕緊跑過來對吳夢道:“吳先生,我等那酒樓開業就用這般樂曲,太好聽了。”


    錢四拱手向著丁大勝施禮道:“員外,貴酒樓開業,若不嫌棄,我等這班子隨便員外調遣,分文不收。”


    丁大勝不好意思道:“這如何能行,工錢還是要給的。”


    錢四還待要推辭,吳夢接口道:“工錢不收也罷,請你們吃幾頓好酒好菜吧。”


    錢四笑道:“如此就叼擾了,明日裏便是八月十二了,我等還得趕迴昆山家中過中秋。小的今日就告辭了,待迴家多練練,可不能丟了員外的臉。”


    丁大勝和吳夢辭別了錢四,一路走迴學堂,丁大勝道:“吳先生,你這像個聚寶盆,仿佛有無窮無盡的寶貝不斷湧出來。”


    吳夢哈哈一笑道:“員外過獎了。”


    丁大勝又道:“這嗩呐和吳先生的曲子不出多久,必定名揚天下。”


    吳夢的曲子本來就是剽竊,如何好意思迴複丁大勝,隻好嗬嗬了事。


    有了嗩呐,就是有了軍號,吳夢想著讓楓橋班的學童們試著搞搞軍訓,以軍號聲來指揮這些學童列陣、跑步等隊列和戰陣變化。


    這一日上體育課時,吳夢拿出嗩呐讓學童們試著吹吹,誰知年齡最大的張岩林都吹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斷斷續續的“嘟、嘟”聲讓學童們大笑不止。


    丁睿哈哈笑道:“各位同窗,大師兄吹出來的莫不是打屁聲。”


    一言既出,學童們笑的直打跌,張岩林氣壞了,把嗩呐往丁睿手上一塞道:“睿哥兒,你行你來吹,看看你吹的像不像放屁。”


    丁睿年少氣盛,他就不信這個邪了,鼓起腮幫使勁吹了起來,誰知他比張岩林還不如,人家好歹還有幾聲放屁的聲音,他這裏吹出來的隻有“噗噗”聲。


    張岩林幸災樂禍的笑道:“小師弟,你吹出來的拉稀聲模仿的可是甚為形象啊。”


    搞得丁睿滿臉通紅,訕訕的把嗩呐還給了吳夢。


    眾學童們笑的更歡了,吳夢無奈隻得親自上陣,拿起嗩呐吹了幾個長短號,告訴學子們長短號的不同以及代表的意思。


    比如一聲長鳴便是代表幾何,一短一長表示慢步前進,三聲連續短號便是快速前進,一長三短是衝鋒向前.....


    待學童們隨著嗩呐訓練了幾次以後,迴到課室裏,吳夢開始講述密碼學。


    他在黑板上寫下了“1”和“0”兩個大字,指著黑板上的兩個數字說道:“諸位學童,嗩呐除了可以發出號令之外,也可進行簡單的密碼通訊,今日便給大家講講二進製密碼。


    我等日常的數算都是采用的十進製,逢十進一。何謂二進製呢,就是逢二進一,沒有“2”以上的數字,除了“1”就是“0”,比如1+0=1,而1+1=10,那麽10+1=11,而11+1=100,以此類推,從一到十我們可以用二進製的0001、0010、0011、0100、0101、0110、0111、1000、1001、1010來代替,那這二進製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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