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聞青說。

    姚世玲順勢拎了凳子,放到王嬸腿邊:“王嬸,別客氣,有話坐下來說。”

    王嬸在籬笆院外徘徊許久,設想的是聞青、姚世玲不給自己開院門,或者惡言相待,再或者聞青抽出鐮刀直接捅自己。完全沒有想過聞青、姚世玲對自己以禮相待。

    頓時,王嬸整張臉通紅,再對比她親朋好友對她的方式,聞青、姚世玲簡直就是她的親媽。

    “坐下說吧。”姚世玲說。

    王嬸點著頭,就勢坐下,結果太過激動,屁股坐了個邊角,一下坐到在地上,把凳子也拱翻了。

    “王嬸,王嬸!”聞青、姚世玲趕緊去拉地上的王嬸。

    王嬸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把聞青、姚世玲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籬笆院牆外,幾個好事的鄰居正貓著身子聽牆角,一聽王嬸嚎起來了,紛紛表示:“不會又要鬧了吧?”

    “王嬸跑到聞青家要開罵了?”

    “我看像。”

    “王嬸又要潑起來。”

    幾人的悄悄話剛落音,就聽到聞青房內,王嬸哭著說:“聞家大嫂子,聞青,我對不住你們,我對不住你們啊,我錯了,我錯了……”

    好事鄰居一愣,王嬸向來無賴,沒有最賴隻有更賴,前兩年的時候,借了周大姐家十斤白麵,到現在都沒還,之前周大姐說自己家沒麵了,要還。王嬸非但不承認,還說周大姐訛自己。還有這次麥秸垛被燒一事兒,王嬸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賠就是不賠,反正她也沒東西賠,甚至說自己受天災,對,她自己說是大風刮的“天災”,說自己受災最嚴重,讓村長寫申請打報告給國家,讓國家支持她一點。

    這等厚顏無恥之人,居然哭著向聞青、姚世玲認錯。真是天上下鈔票了,人生第一迴了。

    姚世玲也被王嬸反常的樣子。

    聞青倒是平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像王嬸這樣的惡人,越是惡越是有一處特別脆弱的部位,一戳就中。

    “王嬸,你這是幹什麽啊?快起來,快起來。”姚世玲抱著王嬸的胳膊把她往凳子上拉。

    王嬸直握著姚世玲和聞青的手:“聞家大嫂子,聞青,我錯了,那天是我錯了,我不該冤枉你們,是我們家二虎子燒了你們的麥秸垛,我以後賠你,以後賠你們。”

    王嬸鼻涕一把

    淚一把的,相當傷心。

    聞青說:“好好,你先坐好,坐好咱們好好說。”

    “聞青,聞青。”王嬸緊緊握著聞青的手腕:“聞青,聞青,我知道你現在發達了,有本事了,這家裏也是你說了算,我家兩畝田都快荒了,買不著玉米種、紅薯秧子,借也借不到,我真是沒活門兒了。聞青,把你家的玉米種和紅薯秧子借給我……”

    王嬸還沒哭完,聞青當即接過話茬說:“好,王嬸你起來吧。”

    姚世玲一愣,聞青這麽容易就答應了?起先聞青不是態度明確地說不管王嬸的嗎?這會兒是怎麽了?

    王嬸愣了下,趕緊抹把眼淚,站起身來,緊握著聞青的手,滿眼都是感激:“聞青……”

    聞青沒多說,而是轉向姚世玲:“媽,我們現在打開地窖,去取紅薯秧子。”

    接連的事情,讓姚世玲以聞青為主,於是此刻女兒說什麽就是什麽,當即說:“好。”

    聞青、姚世玲不去理會王嬸,把煤油燈放在燈罩中,提著燈,撐著傘向牆邊地窖走。

    王嬸來不及撐傘,跟前就跑到地窖邊。

    水灣村的地窖是就地挖一大坑,坑上麵搭著木架子、木架子上又搭著混了泥土的麥秸、玉米杆子等等,冬暖夏涼專門儲藏紅薯秧子、紅薯、大白菜、土豆等這一類。

    姚世玲掀開地窖圓木門上泥巴麥秸,又把圓木門移開。

    聞青把傘遞給姚世玲說:“媽,你來撐著傘,我下去取紅薯秧子。”

    “你注意點,地窖裏有個竹筐,你把它提出來就行了。”姚世玲說。

    “好。”聞青應著。

    不待聞青把傘遞給姚世玲,王嬸就湊過來說:“聞家大嫂子,別別別,別讓聞青下去,這都是泥土的,聞青這一身幹淨的,我下去,我下去就行。”

    “哪能讓你下去啊。”姚世玲說。

    “沒事兒,沒事兒。”王嬸說著,麻溜地下了地窖,由於太過焦急,一下摔到地窖裏,地窖裏土壤鬆軟,摔下去並沒有什麽事兒。

    姚世玲撐著傘,站在地窖跟前,把燈往地窖裏送一送,方便王嬸察看情況。

    “找到竹筐了嗎?”姚世玲問。

    “找到了,找到了。”王嬸滿臉喜悅,在聞青和姚世玲的幫助下,爬出地窖,不待聞青、姚世玲動作,她放下竹筐,轉身就將地窖的木門,麥秸什麽的,全部都整理

    妥當。

    姚世玲又去西屋裏拿玉米棒子。

    聞朋、聞亮被姚世玲吵醒,聞朋問了情況才知道姚世玲拿玉米棒子給王嬸。

    聞青一個骨碌爬下床,從姚世玲手中奪下一抱玉米棒子說:“不給!”

    “你這孩子,王嬸在外麵雨裏等著呢,給我拿過來。”姚世玲小聲斥責。

    “就不給!”聞朋緊抱著。

    聞亮也不幫姚世玲。

    “聞朋別鬧,你大姐說要給的,給我拿過來。”姚世玲說。

    “大姐為啥要給她玉米,她都燒了咱家的麥秸了。”聞朋不高興。

    “你大姐比你想的多,先睡覺,有事明天再問你大姐。”說著,姚世玲奪過聞朋手中的玉米,抱出了西屋。

    王嬸一見個個粒子大的玉米棒子,眼淚差點又出來了。

    “王嬸拿著吧。”聞青說。

    王嬸接過玉米棒子,又提著一竹筐紅薯秧子,激動的手都在發抖:“聞家大嫂子,聞青謝謝你們,我一輩子記著你們,以後有啥事,找我就行,我拚了命也要報你們這救命之恩。”

    姚世玲說:“瞧你說的,不就是幾棒子玉米,幾撮紅薯秧子嗎?快別說了,迴去吧,別淋病了。”

    “好,好。”王嬸迭聲應著,又是抱又是提的,麻利地出聞家院子。

    聞青去關院門,才走進堂屋,聞朋穿著大褲頭,滿臉不高興地說:“大姐,你為啥把咱家玉米棒子給王嬸!”

    “王嬸家沒玉米種種地啊。”聞青說。

    “她沒玉米關咱家啥事!”聞朋氣的“哼”的一聲,扭頭進了西屋,爬上床之後,“砰”的一聲小身板砸到床上,可響了。

    姚世玲看著聞青說:“小孩子,別理他!”

    “我去哄哄。”聞青笑著說。

    聞青剛一進西屋,聞亮就用被單蓋住自己,聞朋則扭個身子背對著聞青。

    聞青笑著上前,坐到床沿說:“朋朋,下個月我就去市裏上學了。”

    聞朋:“我知道。”

    聞青簡單地說:“有句話叫‘救急不救窮’,這個時候給王嬸玉米棒子,是為讓他們知恩圖報,看著吧,以後對咱家最好的最真心的就是王嬸家了,這不就是小人書上的說‘不打不相識’嗎?”

    聞青幾句話不但把聞朋說的轉過身來,也把聞亮說的信服,聞朋黑

    溜溜的眼睛盯著聞青:“他們會知恩圖報嗎?”

    “會。”聞青堅定地說。

    聞朋這才放心,然後問:“大姐,你也看小人書嗎?”

    “當然看了。”聞青這才想起來,這個時代是小人書的繁榮時期,聞青記得好像一塊錢可以買四百頁的書。

    不過水灣村比較落後,小人書沒幾本,聞亮、聞朋估計也是借同學的看看,這麽想著聞青就準備,等到市裏上學了,多給聞亮聞朋買些書看。

    “大姐,你都看的啥?”

    聞青想了想,迴答:“《西遊記》、《三毛流浪記》、《鐵道遊擊隊》、《水滸傳》。”

    聞亮一聽,也來了興趣。雖然聞青在他心中形象不好,但是聞青當初初三畢業考試也是數一數二的高分,本來她可以直接上中專的,但是她偏要上高中,說是以後大學才是正道,不管怎麽樣,聞青是有知識的。

    “大姐,你給我說《三毛流浪記》吧,我沒聽過。”聞朋說。

    “好。”聞青幹脆地答應,然後搬著凳子,坐在聞朋的床頭,給聞朋說《三毛流浪記》聽,聞亮也在一旁聽著。

    姚世玲聽到後,心頭溫暖地露出笑容。

    而此時,王嬸抱著玉米棒子,拎著紅薯秧子一迴到院子,就喊:“虎子爸!”

    王大正在家裏發愁,連親戚朋友都不借王米種和紅薯種,他們家處處針對聞家,聞家會借給他家?應該不會打起來吧?一聽王嬸喊,王大連忙奔出門,看到王嬸後呆住。

    王嬸抱著玉米棒子,拎著竹筐,竹筐裏是滿滿的紅薯秧子。

    “虎子爸!”王嬸滿臉笑容:“借到了!”

    王大不敢相信地說:“聞青借給你的?”

    “嗯!”

    “她怎麽願意的?”王大問。

    “虎子爸,我跟你說,咱們村還真沒幾個人比得上姚世玲和聞青好心,兩個人說話聲音好聽,尤其是姚世玲,從來都是溫聲細語。以前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姚世玲就是個長得好看的狐媚子,不檢點,這麽多年過去了,姚世玲不都是本本分分嗎?我看,他們就是看姚世玲是逃荒來的,他們欺生!以後,我絕對不跟他們一夥,這下我知道了,姚世玲是好人,個血性的姑娘!”

    王大驚奇於王嬸突然的轉變,但是在所有人都不肯借給他們玉米種和紅薯種的情況下,聞家寬宏大度的借了,這就說明了姚世玲和

    聞青的大方,王大心生感激。

    王嬸繼續說著姚世玲和聞青的好,狠狠地說:“以後誰敢再說姚世玲和聞青,我就上去撕了她們的嘴!”

    王大沒有阻止,接過玉米棒子,當下就把玉米粒搓下來,準備天一放晴,立刻種下地,免得耽誤收成,到時收不著糧食沒得吃。

    在王大、王嬸的搓玉米棒子時,王嬸向聞青家借著了玉米種和紅薯種的事兒,在村裏轉眼傳遍。

    今天聞青家可謂是出勁了風頭,這種風頭又是大夥兒望塵莫及的,本來是心生嫉妒,但是見周圍人都和自己一樣貧窮,那點“嫉妒”因為“望塵莫及”的原因,變成了羨慕。

    “沒想到聞青這麽厲害啊,居然能夠幫人賺萬把塊!連王嬸那麽跋扈的人,今兒晚上都差點下跪求聞青原諒了。”

    “以前聞青也不差吧,就是脾氣不好,說話衝愛動手,都是跟她二叔學的。”

    “聞青啥時候跟著她二叔的?”

    “剛會走,還是三四歲的時候?不大記得,反正那時候她二叔剛出獄沒幾年,疼聞青啊那是,走哪兒都抱著聞青,疼到心尖尖上了,也怪聞青打小就好看,水靈靈的跟個洋娃娃似的。她二叔也是個不尚賢的,挺能賺錢的,就是不知道攢著,聞青要啥給買啥,也不讓聞青溫柔一點,天天喊著,‘誰說女娃娃就得溫柔,我家青青挺好的。就這樣!’說起來聞青跟著她二叔也沒吃苦,餓不著累不著,長得也白白淨淨的,她二叔總有辦法賺錢,這聞青從小學開始的學費,可不都是她二叔交的。”

    “嗯,她二叔不死,現在就享福了。”

    “可不是嘛,聞青現在都能幫人賺萬把塊,以後不是賺更多。”一人這麽一說,大家都驚訝,以後賺更多?那是多少啊,眾人不敢想象,隻覺得聞青的周身都金光閃閃了。

    第二天一早,天晴了。

    聞青拎著布袋,穿著膠鞋深一腳淺一腳從村東頭去上縣城,那些鄰居再見到她時,十分客氣。

    聞青也如往常一樣對她們笑笑。

    不同的時,他們的語氣從“聞青又去上縣城了,不檢點!”變成了“聞青又縣城賺錢啦!”

    聞青還是和平時一樣,聽聽就過了。然後上了大土路,繼續坑坑窪窪地走著,到了縣城肖姨裁縫店換鞋子。

    “聞青姐。”

    聞青剛從後院換了布鞋出來,寶紅就笑嘻嘻地迎上來。

    “肖姨呢?”聞青問。

    “肖姨去接貨去了。”寶紅說。

    “接貨?”聞青不解:“接什麽貨?”

    “就是湯權製衣廠做的衣裳,兩天前,湯老板送來了十套短袖,十套半截袖,昨天就賣完了。肖姨可高興壞了,特意花了三毛錢搖電話給湯老板,讓湯老板派人再送三十套過來,可好賣啊!”寶紅笑著說,寶紅是圓臉,眼睛大大的,笑起來卻是眉眼彎彎,很可愛的一個小姑娘。

    聞青笑著問:“肖姨去多久了?”

    “我迴來了。”肖姨的聲音突然插進來,聞青抬眸就見肖姨扛著大布袋子,滿臉笑容:“聞青,你說的太準了,我真沒想到這種成品衣裳,大家也會搶著買。”

    “以後大家會越來越接受成品衣裳。”聞青說。

    肖姨驚訝:“真的,那我們裁縫就沒出路了?”

    聞青笑:“不會,裁縫一直吃香。”拿布做衣裳,會越來越少,再出現專門做衣裳的,那就叫“定製”了,一旦和“定製”二字扯上邊,那都是限量版大價錢的。不過,最近幾年應該不會流行。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想憑手藝吃一輩子呢。”肖姨笑著說。

    “放心,肖姨,你肯定能憑手藝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接著聞青問:“賣衣裳賺錢了嗎?”

    “賺了!”肖姨毫不猶豫地說,然後四周看了眼,小心翼翼地說:“一套衣裳賺三塊錢呢,那天來了二十套,一天賣完,一天我們就賺了六十塊錢,淨賺,一點力氣都不費的。”

    聞青笑著:“肖姨,你放心,我們會越來越賺的。”

    肖姨一愣,直直地望著聞青,聞青是個常笑的漂亮姑娘,但沒有哪一次像此刻這樣,自信、美好,就像是開在春天裏的花朵,姿態昂揚,色彩絢爛,令肖姨這個女人,都覺得聞青這姑娘漂亮的不像話。

    “肖姨,我來幫你拿。”寶紅拽著布袋,把肖姨拽迴神兒。

    聞青也上前查看衣裳,不錯,就是她之前做的那兩套。肖姨才剛將衣裳掛起來,就有一個大媽過來給女兒和侄女兒買走兩套。

    肖姨開心地扯著聞青的衣角:“聞青,看到沒,看到沒,特別好賣。”

    聞青笑:“對,很好賣。”

    接下來,聞青在店裏待了一天,因為有寶紅在,聞青和肖姨可專心將小本子上要做的衣裳,加快進度地完成。

    雖然賣衣裳了

    ,但是做衣裳和做鞋子的還是很多。相對於肖姨自已經營店麵,此刻的肖姨裁縫店,比之前生意好了三倍都不止,賺的更是以前的五倍,這讓肖姨幹勁十足。

    聞青迴家要做鞋子,於是照倒兩點半下班迴去。

    肖姨將今天的收入全部給聞青,聞青除了拿了鞋子的錢外,其他全部收入的四成給肖姨,肖姨推辭不掉,心裏感動不已。

    聞青拿到錢後,和肖姨說,以後扣除成本、鞋子的錢和寶紅的工錢,全部利潤一個月算一次,定個日子,每個月利潤的六成交給姚世玲就行了。

    肖姨忙點頭應好。

    聞青從店裏拿了幾塊布,按成本價算了錢數,然後交給肖姨。

    肖姨:“聞青,你拿布料就不要錢了。”

    “那哪成,親兄弟明算賬,這樣咱們的店麵才能更好的發展。”

    肖姨隻好接下,心裏對聞青是滿滿的佩服。

    聞青拿了不少布料,家裏正好有縫紉機,她就是想給姚世玲、聞亮、聞朋做套衣裳,再一人坐一雙鞋子,聞亮的鞋子都開口了,聞朋就一件大褲衩沒有補丁,其實都被補丁貼滿了,而且下個月就開學了,聞青除了想給自己設計一個書包外,還想給聞亮、聞朋做個書包。

    下個月就開學了,聞青心頭激動,她拿迴家書還沒看多少,趁著家裏沒有鬧心的事兒,店裏有寶紅,她可以多多看書,省得開學後整個人都抓瞎。

    聞青這麽琢磨著,就去大市場文具店買了筆記本、鋼筆、圓珠筆、墨水、鉛筆、橡皮,然後再走上大土路,往家趕。

    她走到村東頭時,所有鄰居對她都笑嘻嘻的打招唿,包括王嬸,極其熱情,熱情中還有她理解不了的尊敬。

    尊敬?這是為什麽?

    聞青疑惑地迴家。

    剛進家門,就見姚世玲坐在院內摘菜,聞朋趴在竹筐上,兩隻手捧著一個番茄,渴望地望著姚世玲:“媽,這麽多番茄,我能吃一個嗎?”

    “媽。”聞青喊一聲。

    姚世玲、聞朋抬頭看過來。

    “聞青迴來了。”

    “大姐你迴來了。”

    聞青上前,看著竹筐裏有二十個大大小小的番茄,紅紅綠綠的,聞青疑惑地問:“哪來的番茄?”她家可沒有多餘的地種蕃茄啊。

    “王嬸送的。”姚世玲對此很無奈:“硬送的,不要還不行。”

    聞朋握著一個蕃茄,站起來開心地說:“大姐,今天除了王嬸來串門,村長老婆來咱家了。”

    “村長老婆來幹什麽?”聞青問。

    “來給你說婆家,說是隔壁鎮長的兒子。”聞朋說。

    姚世玲嗬斥:“聞朋就你嘴快!”

    聞朋立刻噤聲。

    鎮長的兒子?

    聞青這才明白,為什麽她從村東頭迴來時,鄰居們的眼神中帶著“尊敬”,原來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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