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賊寇,不論是何來曆,膽敢犯登州水寨,早晚迎來滅頂之災!是好漢的,便給老爺來個痛快的!若要想讓我降了,無異於癡人說夢。”


    唿延慶看著方才走了的那人又轉迴來,恨不得咬碎了鋼牙。


    自己剛調任此處不久,就遇上這等事,唿延慶已然心存死誌。似此三處盡皆失守,即便自己能留得一條命在,朝廷那裏也絕無任何好下場。


    落得個臨陣脫逃之名,叫祖上鐵鞭王的稱號蒙羞,倒不如激怒了這些人,也存個為國捐軀的美名。


    唿延慶一番慷慨之辭,倒叫押解他的卞祥和程子明還有為之動容。


    卞祥佩服其血性,而程子明自問是做不到如此人這般的。


    糜勝脫口道:“這官軍當真不同,竟有如此魄力。”


    羅恩一點頭,朝卞祥道:“戰死無怨,不可羞辱。與這位唿延指揮鬆綁。”


    卞祥早有此意,隻是怕唿延慶走脫了,此時得了羅恩的意思,便把那繩索解開。


    唿延慶活動了一下發僵的手腕,詫異的看著麵前的年輕人。


    他方才與蘇定和卞祥交過手,這二人無論哪一個自己搜不是對手,還有那持槍的豹頭大漢,看起來也不是易與之輩。


    唿延慶還以為能驅使這些高手的人會是一個兇神惡煞的賊首,豈料是這般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你是何人?你們是哪裏來的?”唿延慶下意識的問道。


    “怎麽,唿延將軍想做個明白鬼?”羅恩緩緩走向他,不答反問道。


    “我想閣下若要殺我,還不到得要等到此時。但要殺時,唿延慶絕無二話,隻是要我投降,卻絕無可能。”


    唿延慶皺著眉答道,對麵這人雖說年輕,但一身氣勢實在少有,叫人身心之上十分壓抑。


    這是自然,羅恩雖說常以好好先生的麵目示人,他本身也並不嗜殺。但是統領數萬人許久,自然而然便養成這種氣勢,便是常說的不怒自威。


    羅恩嗬嗬一笑,說道:“既是唿延將軍不願投降,又知我不大願意殺你,我勸你還是不要給我殺你的理由為好。”


    這唿延慶麵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羅恩見得多了。


    若非不願露了身份,羅恩倒會說出真實身份來,再好生勸一勸。


    但唿延慶身份不比尋常,其比之楊誌猶有過之,須知當時楊誌上山便是一波三折。若是說出身份來,唿延慶還不願歸降,豈不是逼著自己殺了他?


    “閣下既然不願意說,那便叫我來猜一猜。”唿延慶求死心切,聽出羅恩話中不願意殺他的意思,便打著激怒對方心思說道。


    “我想這大宋綠林中也無幾家有你們這等實力...”


    “將軍怎知我等是大宋綠林中人?”唿延慶話未說完,便被羅恩打斷了。


    “這...”


    羅恩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等皆在海上謀生,不然取登州水師何用?”


    唿延慶這才想到,登州水師哪裏有甚錢財,大宋綠林中有實力打破這裏的人起碼有兩三個,隻是他們費這麽大力氣卻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東西,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駐紮在登州,自然知曉海盜,但是海上雖有些小盜匪,至多也不過幾十人一夥。乘著些小船,如何會突兀冒出這般大的一股勢力?


    但如今也隻有這一個解釋,唿延慶隻能將其歸結為這股海盜是外來的。


    見唿延慶愣住,羅恩繼續道:“你我原本都是大宋子民,小可敬佩令祖的功績,不願殺你。將軍卻一心求死,說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唿延家還有多少人丁,令尊叫你學得這一身本事,可是用來求死的?”


    這一番話頓時叫唿延慶心中如針紮一般的疼,想唿家將當年何等威風,如今卻隻剩大貓小貓兩三隻,唯一一個有出息的還因戰敗而下落不明。如此頓時叫唿延慶的求死心切淡了些。


    隻見他圓瞪雙目,緊盯著羅恩道:“你既然說自己是大宋子民,又為何帶兵來犯?我看你手下之人都有好本事,何不求得朝廷招安,也好過你們在海上漂泊。”


    唿延慶心中此時已經泛起驚濤駭浪,無論他們是從哪裏來的,登州海外有這麽一批強大的海盜勢力,對於大宋來說,其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


    要知道平海、澄海兩處水軍,是用來防禦敵國水軍來犯的。


    雖說有些腐敗,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破得了的,而從之前那幾人口中得知,他們已經打破這兩處。


    綜上所述,唿延慶才會出言相勸羅恩尋求招安。


    豈料糜勝猛啐一口,怒道:“招個鳥屁安!大宋多貪官,你卻不是叫我們自己到他們手裏送死?”


    “唿延將軍也知我這兄弟所言非虛吧,所以招安一事莫要再提了。我本有意招你入夥,但你顯然對這個已然腐朽到骨子裏的王朝還抱有希望,所以我不但不殺你,還要放了你。”


    唿延慶訥訥無言,說起朝廷內況,他如何能不清楚?若非如此,唿延家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羅恩繼續道:“還望唿延將軍莫要到蔡京高俅手下自尋死路,如今大宋官場,唯有到老種相公手下西軍隱姓埋名,才有你出頭之日。”


    給唿延慶這個忠告,羅恩自然是不希望他就這麽死了,終有一日,他會對朝廷死心,那時才是收他入夥的好時機。


    “你為何如此?”


    唿延慶感覺這些海盜不是尋常那般隻顧燒殺搶掠,作為一個武者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人所圖甚大。


    羅恩淡淡一笑,答非所問:“人要活的長,還是不要多問的好。記住我的忠告,你我還有再交手的機會。”


    唿延慶瞳孔一縮,聽此人言語,他們還要再犯大宋領土。自己本來打算到登州知州麵前請罪,無論死活,都不能落下臨陣脫逃之名。


    但如此一來,自己一旦死了,等他們再來之時,誰能在海上擋住他們?


    看來自己還不能死,哪怕是苟且偷生,隻要能在他們卷土重來之時立下功勞,必能洗掉身上的汙點。


    見唿延慶如此反應,羅恩心中一定,看來他是不會求死了。


    有很大概率是躲到老種手下等待自己再來,這正中羅恩下懷,再見麵時,早已物是人非。莫說一個唿延慶,便是種師道,羅恩也能想辦法叫他不為朝廷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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