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對手下一幹人的德『性』當然是知道的,但知道又能如何?這種理念之爭,不是把眼下這批人都換掉之後就能理清楚的。


    前麵已經說了,天底下愛當官的人多得是。


    這真的一點也不假,隻看眼下這麽多心口不一的官員你就能明白。


    可把這些心口不一的家夥給踢出朝後,提拔上來的官兒照樣是心口不一的人。


    這種事兒,必須經過很長時間的演變,這個時間之長他甚至都有可能等不到。


    不過沒關係,把製度定死了,後人隻要遵守便可以了。


    就像雍老四的兒子上位之後,把雍老四丟在一邊,學康麻子那一套,學的很麻溜麽。可也沒見乾隆主動廢除攤丁入畝之政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策啊。


    所以,錦衣衛經常匯報一些官員的不恰當之言論,趙構多是會隻記在心裏,而放他們一馬。


    因為被錦衣衛報上來的不少官員,雖然口中牢『騷』不少,但本職工作幹的還是很用心的。這樣的人自然是屬於能被他高抬貴手的。


    隻有那些發牢『騷』的同時還幹不好本職工作的家夥,才會被他利索的給收拾了。


    亦被當做一隻隻宰殺的雞子,來警示著眾人。


    “官家”曾擇捧著一堆奏折進來。


    不同於藍珪和康履,這兩人已經步步高升,走上高位了。一個在內務府做起了副總管,天天睜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的身影瞧看,唯恐有半點歪了,叫首任內務府總管的邢煥給逮個正著。後者這內務府總管的職位就是個虛的,唯一的權利或是作用,就是給底下人挑刺。


    一個也掛著副總管的頭銜,卻不在“中央”,而在“地方”皇商。


    隻有曾擇沒有選擇油水豐厚的內務府,而繼續留在了趙構的身邊。隨著監軍的差事被趙構全麵叫停,這宮裏的內侍,前程可是很有限的。


    位高權重的內侍都在內務府呢,可他們位高權重的同時,也離皇帝有些遠了。離皇帝近的內侍呢,就像現在的曾擇,頂著東頭供奉官的帽子提領福寧殿使,也就是福寧殿的太監總管。


    這已經是到了頂峰了。


    再要往上走,那就隻能轉去內務府。


    與先前趙宋控製宦官的手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隻是把宦官從宮內向宮外的轉出途徑,從武官體係變成了內務府。


    先前時候的宦官,走到東頭供奉官這一層次後,想要繼續向前,就隻能接受掌管樞密院的樞密長官的管轄的,而趙宋的樞密長官,多為文官也有少數武官。


    這宦官始終就在文官集團的壓製之下的。


    現在是轉入內務府,那就更被壓製了。


    “今天都是哪兒的折子啊?”趙構站在殿門前,長吸了一口氣,涼涼的空氣進入肺腑,登時叫他精神一震。


    這就是當皇帝的無奈啊。


    除非你想當昏君,不想當昏君庸主,眼下的工作那就是每天都必須經曆的。


    天下那麽大,有資格向趙構遞折子的人,沒有五百也有三百。所以,天天都有折子飛到禦前。而且那還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的事情,比如說曆史上滿清的請安折子,那是斷然不可能有的。


    國家力量不是這麽浪費的,他趙構的精力也不是這麽浪費的。


    遞折子,那就是有要事。


    不重要的事情,還是乖乖的走正規程序。


    “有燕京、關西、廣南西路三路的軍奏,京東東路、河東、蜀中諸路的民奏。”


    “沒彈劾折子?”趙構都沒有發現,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語氣裏竟然都有著三分愉悅。


    “迴官家,沒有。”


    “那就從燕京的開始。”嘴角『露』著喜氣,趙構新一天的工作就這麽的開始了。


    而等他放下手中朱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發去內閣。”


    看也不看奏折一眼,隻一個勁的活動著手腕,趙構現在半點都不為寫著一筆好字而感到幸福了。


    因為天天批改至少兩個時辰的奏折,還不算內閣朝臣議事,甚至還有上朝,那真的不輕鬆啊。


    他的身子骨很強,別看一個勁的活動手腕,實則手腕並不覺得累。


    可他心累。


    因為他發現這明君英主真的是很不好當,很不好做。


    趙構同時也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勤勞。別說是跟曆史上的雍老四比了,怕就是跟曆史上的趙九妹比也不見得能勝過。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分析過這一點,最終把原因歸類到了21世紀。因為那時他的靈魂就是一個小草根,而不是傑克馬、隔壁老王那種一年在天上飛大幾百個小時的牛人。


    後世無數個吊絲都隻羨慕的看著熒幕上的二馬一王等超級富豪,卻沒幾個人看得到他們背後的忙碌。


    將一個小草根猛地安置到二馬一王的位置上,你還真受不了那種辛苦。


    這是先天上的短板。


    如是,趙構即便已經有了上輩子在明末的曆練,當了幾個月的皇帝的他仍舊感覺累得慌。


    所以,對於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這八個字,他現在理解的更深刻了。


    這真的不是一句虛言啊。


    趙構他作為一個穿越者,本心的念想自就是叫中原牛『逼』閃閃,掃『蕩』四夷,好給自己賺取更多的那啥。他不可能去學李存勖的不是?


    如此就是有再多再重的累,他也要笑著去麵對。就是心中的那股子信念,趙構雖然覺得政務處理很繁忙,卻依舊會每天認認真真的一絲不苟的把奏折處理完。


    有時候拿不定主意時,還會叫人把內閣,乃至朝廷重臣叫來商議一二。


    也或許這才是一個皇帝的生活。


    像很多小說裏,當了皇帝之後還一個勁的到處浪,那真就隻能存在於小說中。


    “走,去潘賢妃那兒。”


    燕王府的那波女人歸位之後,最是得寵的依舊是潘賢妃。原因除了潘氏姿容真的是絕冠後宮之外,更重要的是人家知情趣。


    對比當上了皇後之後就一直端著皇後價值的邢氏,勞累了一天的趙構顯然更喜歡潘氏這兒的不講規矩的輕鬆環境。他最需要的是放鬆啊。


    可在皇後那兒,別說毫無規矩的歪躺在臥榻上了,就是說話都要一板一眼,趙構伸個懶腰都覺得跟氣氛格格不入。


    “陛下”潘氏的臉都要笑出花了。


    大皇子、二皇子年歲相當,然一嫡一庶,分位上卻是天壤之別。


    沒人想一輩子低人一頭,潘氏兒子在手,自然會對那張椅子產生期望。隻要她能得皇帝的寵愛,那庶子有朝一日真未嚐不能壓過嫡子一頭。


    陛下又沒有冊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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