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清軍前方的蒙軍和死兵倒下了上百騎。


    明軍也有一些人被箭矢射死射傷,但人的慘叫聲和戰馬的哀鳴聲此刻完全被滾雷般的馬蹄聲給壓過。


    明軍沒有排槍齊射,也沒有將清兵放進最佳距離再開槍。然而他們手中拿著的是一杆杆質地上有著保障的火槍,用的又是精煉後的藥粉。就是相隔著百步遠,彈丸也能輕易的擊穿戰馬的肌骨。


    可問題是這前裝槍一彈擊發容易,想要重複填裝,那可就不是眨眨眼就能成的事兒了。


    尤其是火槍與騎兵的交鋒裏,當火槍的射擊不能讓騎兵望而卻步時,火槍就已經輸了。


    還好明軍火槍上也都有刺刀,這東西最容易學習,而且成本不大。讓擊發後連燒火棍都不如的火槍,現在變成了明顯比燒火棍要牛逼的短矛。給了火槍兵們最後一點藉慰。


    “開火——”


    當清軍士兵抵到近前後,孫守法高聲喝唿道。


    “砰砰砰……”


    此時此刻還能沉得住氣的明軍火槍兵紛紛開槍,同時,陣線上一門門虎蹲炮也同時開火。乃至是一些手雷也被投出。


    可惜,畫虎畫皮難畫骨。


    明軍雖然抄襲了鄭軍的外表,卻沒有鄭軍火槍兵嚴格的軍紀和操練。


    一樣的招數落在鄭軍手中那是能一招叫韃子當場跪了的。


    但在明軍手裏卻頂多是砍了韃子一刀。


    陣線前慘叫聲不覺,數百八旗馬甲慘叫的翻落馬下。


    槍子、炮子+手雷,這套飽和打擊,在如今這個時代裏,對付起冷兵器部隊最是使用。


    縱然明軍發揮的太差勁了。但當這些‘打擊’落到清軍頭上的時候,依舊輕鬆的帶走了數百條生命。尤其是最前列的一批死兵,等衝到盾牆前麵時候,已經所剩無幾了。


    槍炮響亮之後,清軍的馬蹄聲依舊滾滾如雷震。


    而明軍呢?一批弓手彎弓射箭。不少火槍兵都慌張不一的裝填彈藥,也虧得明軍也有了那定裝彈藥,不至於再搞出將藥粉槍彈裝滿槍管的糗事。


    但對麵的縱馬而來的韃子如何願意看到明軍裝填彈藥?


    他們可是這個時代最為優秀的騎兵集群之一,身經百戰,才不會給明軍留下下一輪的準備時間呢。


    嘩啦啦的騎兵仿佛是奔湧的洪峰,橫衝直撞過來。


    孫守法高聲叫喊著,引著家丁直衝在最前,手舞一雙鐵鞭,浴血廝殺。然而他手下的軍兵卻直如那豆渣大壩一般,看似很堅固,被浩蕩的洪流一衝卻就要完蛋。


    弓弦嗡鳴聲響成一片,兩側的蒙軍再次逼到近前,黑壓壓的箭矢從天空中劃過,夾雜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嗖嗖聲,落入明軍陣中。


    再有那一波波的衝撞,滿清馬甲的衝擊就像是連綿不絕的海濤,一浪高過一浪。


    無數人慘叫著倒在地上。有戰馬在哀鳴著栽倒,將背上的韃子拋甩出去,可更多的卻是明軍被馬蹄踩踏的血肉模糊。


    孫守法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在了怒濤中,還有他那麵大旗。


    追逐著狼狽逃竄的明軍,曹變蛟的中軍已然在望。


    一臉鐵色的曹變蛟憤怒著望著潰逃的士兵,這些混蛋。就不知道往旁邊逃嗎?他們這麽一堵,自己還如何開槍開炮?就是要開槍開炮,那挨打的又是誰?


    可是在生死的大恐懼中,那些潰敗的士兵他們真的無暇考慮這個啊。


    他們更願意直接的向著自己人衝來。這就跟人在最危險的時候總會唿叫自己最親的人一樣。


    在這樣的局麵下,火槍還真的不如弓箭。至少後者能拋射,而火槍卻隻能直射。


    一輪輪箭雨過後,敗兵已經是跟無頭蒼蠅一樣了,蒙軍旗的馬甲兵嫻熟的墜在他們的後頭。而滿八旗的馬甲兵卻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天空中飛舞的箭矢,好像天上的陰雲一般,升起落下,不斷的在給潰兵造成傷亡。而更加悲催的是,他們投奔的方向也對著他們射出了一波波箭矢,曹變蛟才不會心軟,他狠的下心,盡可能的驅散潰兵。


    一些個跑的丟盔棄甲的明兵在被迎麵飛來的箭矢射中時候都滿目的茫然,對麵是自己人,自己人怎麽射自己人?


    不得不說,在戰場上,這沒了組織的潰敗之兵,真就是滿滿的杯具。


    “飽和打擊”就是列陣嚴密的步兵軍陣給騎兵的見麵禮。可以說,如果讓曹變蛟把所有人馬都匯聚一處,擺開陣仗,固守待援。阿濟格縱然兵多,卻還真很難輕易拿下曹變蛟軍。


    衝擊三千人+五千人+兩千人的三股敵軍和衝擊一萬人的兵馬是全然不同的概念。但即便如此,麵對亂了槍炮的明軍,韃子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數百騎兵死傷,如此代價對比昔日裏的明清廝殺言,可不就是配得‘極大’二字麽。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戰爭就是如此。一旦有了一個漂亮的開頭之後,稍後的很多事明明比開頭更難,卻也會迎刃而解。


    驅趕著敗兵當肉盾。明軍的槍炮就依然廢了。


    “轟……”一聲巨響,甚至都蓋過了戰場上的喊殺聲。


    曹變蛟中軍與滿清騎兵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碰撞,數不清的生命,在這次碰撞當中消失。


    一條條身影飛了起來。他們是明軍,是清軍,……,反正在彼此相撞的那一瞬間,巨大的作用力叫他們不可抑製的拋飛來。


    鮮血像寒冬的飛雪,拋灑的到處都是。


    慘叫和骨折的聲音,連綿不斷,卻又在隨後的廝殺聲中被掩蓋下來。


    無數戰馬被長槍刺倒在地,被槍子打到在地,一個個八旗馬甲被長槍刺穿,挑下戰馬……


    而更多的明軍則就跟成熟的西瓜一樣,被馬蹄輕易地踩個稀爛。


    很殘酷,很血腥的一幕。騎兵強大的衝擊力,也就此在這一刻展露無餘。


    就跟前軍孫守法組織的盾牆長槍一樣,曹變蛟匆忙組織起來的盾牆槍林在清軍瘋狂的衝擊下,也脆弱的一筆。根本沒有堅持哪怕一刻,就被騎兵淹沒在了馬蹄下。


    當騎兵衝鋒過後,留在宛平城前的就是一片比血肉屠場還要可怖十倍的場景。所有的人馬屍體,都被踩的稀爛,一灘灘赤紅的肉泥貼在地麵上,早已經不成人形了。


    曹變蛟的將旗也消失了,雖然他本人沒有死。


    畢竟他有一身過人勇力,周邊更簇擁著許多家丁,就是曹變蛟想死,家丁也不會如他所願。


    潮水般的騎兵縱橫而過,徹底淹沒了明軍的軍陣,也湮沒了金陵君臣的癡心妄想。


    “向南,向南——”阿濟格根本沒有停下腳步,曹變蛟完蛋了,高傑和許定國可還在其後。他可不願意放過那些明軍。


    疾馳而下的清軍再次將屠刀對準了高傑。


    對比長子在滿清手中的許定國,高傑的危險性更大,而且手中的兵也更多。


    曹變蛟與高傑曾有過一段共事的經曆。他挺了解高傑這人的,知道高傑性情兇驁,很有點飛揚跋扈的味道,但這人也頗為敢戰。


    隻不過矛盾在於,高傑的敢戰是在他覺‘我能贏’、‘我不弱敵’的情況下才敢戰的。要真的是敵強我弱了,他就一定不敢戰了。


    緩則養寇以貽憂,急則棄甲以致潰。高傑與左良玉有著神一樣的相似點。


    曹變蛟不知道眼下情況裏高傑還敢不敢戰,他還擔憂如此情況下,高傑與許定國能不能精誠合作。


    要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疙瘩隻是在洪承疇的壓製下表麵化解啊。


    當然,現在曹變蛟最重要的事兒不是關心高傑和許定國,而是自己趕緊逃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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