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新的開始,求支持,求包養……


    覺華島上。


    一天的忙碌作罷,江哲明明已經迴到屋內,眼睛一閉卻似乎還能看到人頭攢動的難民,耳朵裏也滿是鬧哄哄的嘈雜聲,隻覺的自己腦門都是脹痛的。


    他怎麽就落到如此個地步了?


    不就是跟著沈楠光湊了個熱鬧麽,他可沒有給鄭家效力的打算啊。怎麽現在就成了陳於階手下的小管事了?


    沈家人真是賣的一手好朋友。


    “公子,熱水提來了。”


    『揉』著眼角的手一停,江哲看著眼前的小廝,那光溜溜的腦袋直閃瞎他眼睛。“下去吧。我梳洗完畢了自會喊你。”


    雖然是書香門第出身,但家生變故的他,實則早就養成了自己動手的習慣。


    原籍湖廣武昌的江哲,是在張獻忠兵克鳳陽時候舉家遷往的江南。


    所謂“落葉知秋風漸涼”,大明朝的中都都被流寇打破了,那天下還能太平嗎?彼時年方滿雙十的江哲,冥冥中就感覺武昌非是久安之地,勸說寡母遷去更加安全的江南居住。後者並非有大主意的人,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兒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這還真的讓江家逃過了不久前張獻忠取武昌的一劫。但可惜的是,在這之前,江哲的老母新妻,就已經前後病故了。


    伶仃一人的江哲並沒有繼娶新妻,反而就那麽一個人在江南浪『蕩』來。此番借著與沈楠光的交情,隨船北上,目的當然也不是要給鄭家效力,而隻是為了見識一番明清之局勢。當然在表麵上他隻推說是要見識一番關外風情。


    卻不想陳於階手下缺乏人手,求到了沈廷揚跟前,後者轉手送出去了一批人,內裏就有沈楠光,那自然的就也少不了江哲。


    梳洗過後,自覺的身子一輕。


    江哲喚過配給的那小廝倒水,自己坐到桌前,翻起了手中的本子。


    丁壯、健『婦』、老弱、『婦』孺,除了這些大框架外,還有的就是這些人的姓名、籍貫、生辰、人物關係,以及個人技能和具體的身體狀況。


    總之,從種地的到打獵打漁的,從木匠、鐵匠,到瓦匠、銅匠、皮匠,乃至賬房、郎中、讀書人等。全都分門別類的另立成冊,並把裏頭的一些手藝人和賬房先生、讀書人單獨編在一個支隊裏。


    這不是要重點改造,而是要‘另眼相看’。


    覺華島上現如今施行的是“按勞分配製”,簡單的說來就是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倒也不是真就一點也不得,卻隻一碗稠粥,勉強果腹。


    這一製度配合著工分製,以及各方麵皆與工分劃上等號的工作量,完美的解決了那些沒皮沒臉的老油子的問題。一切按照規章製度辦事,你完不成工就得不到工分,沒工分你也就享受不到好的待遇。


    這工分一定程度上就代替了銀錢!


    這讓江哲很是感到新奇。當然,給他印象最深的還是按勞分配製度中的分工。那不止是有出力氣的,還有動腦子的。不管是記分員、技術員,還是工頭,乃至是醫護、倉管等等,那與掏苦力做工的基層工人都有著不小的差異。


    比如他江哲。身邊不止配的有一個貼身小廝,更被安排進了現下的住所。平日裏,吃的、喝的、用的都與基層工人有著很大的不同。


    可這“不同”的待遇並不取決於他的身份,而是取決於他的工作,和他自身工作的完成度。


    他所得到的一切不是因為他是沈家人推來的人才,而是因為他勝任了自己眼下的工作,並且帶著手下人做的很好,所以才有了如此優渥的待遇。


    這看似相同的事情,細細思考,卻是有著很大不同的。


    還有島上的幼兒和身體並不強健的『婦』孺,那些個工匠被組織起來做技術工,健『婦』也下到場地裏做工,可剩下的幼兒卻被組織起來接受蒙學。雖然這蒙學與正統的蒙學似乎並不相同,更多是教了一些字,然後是算術。但鄭家能有此心,難能可貴不是?


    身體不佳的『婦』孺們也被組織起來製作衣物,這個很多『婦』女都手到擒來,還有灶火上做工,以及衣物清洗和居住區的衛生打掃,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說可以把所有人都安排的各司其位,但鄭家的份心也叫江哲很覺得慰藉。


    同樣做過‘逃難者’的江哲,對於這些被鄭軍救迴的百姓,真的沒有鄙視而隻有憐憫。


    降奴了又如何?這都是朝廷的罪孽,就像當初他不也選擇了逃避麽?


    也是這心中的憐憫,江哲口中每每抱怨著,實則卻做得盡心盡力。


    “玉龍兄,玉龍兄……”屋外響起了沈楠光的叫喊聲。這人是沈廷揚的族侄,而江哲也是通過他才來到了的覺華島。


    後者也被沈廷揚‘送’給了陳於階,因為頭腦靈活,更因為背景深厚,而在陳於階身邊做秘書。


    秘書,這又是鄭家的一新鮮事,籠統的說與過往的長隨相似。但區別在於,長隨依附於個人,秘書卻屬於組織。江哲也是讀過書的人,雖沒有進學,卻也知道“秘書監”的由來,不知道這秘書監是不是就是秘書的由來。


    (進學不是上學,科舉裏,考入府、州、縣學,做了生員,叫做“進學”,也叫做“中秀才”。)


    江哲放下手中的本子,起身相迎。


    然後在看到沈楠光的第一時間,就無奈又氣敗的閉上了眼。天天玩兵棋推演,紙上談兵,有意思麽?


    “當然有意思!”


    沈楠光毫不客氣的說,便催促著小廝騰挪地方。於各類閑雜書籍看了一屋子的江哲不一樣,沈楠光是一個標準的讀書人。隻是近來被時局刺激的忽然喜歡起軍事來了。當然了,這當中未嚐也沒有被鄭森刺激到的緣故。


    這個年齡方才十八歲的少年,破蓋州,救鬆山,近來這名頭不要太火。別說沈楠光了,就是江哲都有些好奇和不服氣。


    是的,不是欽佩,而是好奇和不服氣。


    因為在江哲的眼中,鄭森無論是克蓋州之戰,還是不久前掀起軒然大波的鬆山一戰,他都不是主角。


    前者的主角是調去了清軍主力的鄭芝龍,後者的主角,不管是領兵東進的洪承疇,還是向南潰圍而出的王廷臣,甚至是粉身碎骨的朱文德,那光彩都不是鄭森可以覆蓋了的。可同樣江哲也不能否認,鄭森帶著義勇營於鬆山海岸硬懟了清軍兩撥的功勞。


    不是有他做了接應,明軍便是能殺出重圍,見到了生機活路,見到了一艘艘走舸的瞬間,也肯定會一百八十度大變樣。最後免不了被追擊的清軍盡數給屠戮了。


    隻有少量幸運兒和軍中文武高層,才能幸運的上得大船來。


    但江哲就是覺得鄭森的這些成就並沒甚困難,沒甚了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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