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坐在桌前,冷笑道:“崔恩順這廝,在別人麵前頤指氣使,在本少爺麵前,卻溫順得跟個小綿羊似的,這家夥長得長得一副反骨相,多半是衝著夢幻集團來的,不得不防……”


    想著,他便拿出紙筆,埋頭唰唰唰地寫了起來。


    不多時間,杜荷便將一張空白的紙寫的滿滿當當的,叫來一個下人,吩咐道:“立刻將這封信,送到張儉手上。”


    ……


    長安驛站。


    深夜。


    哪怕住在最後麵的屋子裏,依然隱約能聽見叮叮當當的聲響從遠處傳來。


    這聲音是最新在長安驛站周圍買房的人正在裝飾呢。


    吱嘎。


    房門打開。


    一個黑衣人,溜進了崔恩順的房間中。


    桌子兩端,一端坐著崔恩順,一端坐著一個老者。


    那黑衣人上前,說道:“大使,那個小白臉已經睡下了,周圍都沒人。”


    崔恩順點點頭,揮手讓黑衣人出去:“出去好好守著!”


    “是!”


    黑衣人立刻閃身立刻了房間。


    那老者問道:“大使,你是不是太過謹慎了?”


    崔恩順搖搖頭:“不,咱們這次的對手是杜荷,可不是大唐的那些高傲的官員,杜荷此人,到現在為止,我一共與他見過三次,說實話,我還看不透他。”


    老者冷笑道:“你們崔氏連榮留王都不怕,還怕一個杜荷?老夫納悶的是,你此前一直態度強硬,勢有和大唐翻臉的趨勢,為何到後來,突然改變了主意?”


    崔恩順笑道:“榮留王年紀大了,這些年,他帶領的高氏越來越強大,已經漸漸不理會崔氏的意見了,早晚有一日,他恐怕會對我崔氏下手啊,我此前奉家主之命,出使大唐,便是要挑起大唐和高句麗的戰火,讓大唐皇帝忍無可忍出兵,教訓一下榮留王和他的高氏……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有了夢幻集團相助,我崔氏就可以快速崛起,到時候,便可不將高氏放在眼裏……”


    老者冷笑道:“你們打的主意是,讓夢幻集團的人踏上高句麗的土地,便有去無迴,將夢幻集團的玻璃製造秘方等全部拿到手,對嗎?”


    崔恩順笑的跟一隻老狐狸一樣,點點頭,說道:“沒錯!所以,在離開長安前,咱們做事,必須要小心翼翼,萬萬不可得罪杜荷。”


    老者歎息道:“與虎謀皮,當心丟了性命。”


    崔恩順不以為意:“在長安,是杜荷說了算,但踏上高句麗的土地,那就由不得他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


    長安城的救災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終於,來到臘月。


    杜荷的救災計劃,全部實施完成。


    不知不覺間,長安城已經徹底改變了模樣。


    首先是城牆。


    原本的長安城牆,遠看巍峨霸氣,但近看,到處千瘡百孔的,有些地方甚至在大水來臨時被衝毀。


    經過改造後,護城河變得更加寬闊,河底也用人工重新挖掘,堤壩全部用水泥混凝土來澆築,光看上去就讓人震撼。


    再就是包括人民大道在內的所有街道,中間全部變成了水泥路,兩側是轟磚頭鋪成的人行道,筆直,堅固,耐用。


    當然,最讓朝廷滿意的,還是杜荷借著這次機會,將所有破舊的坊子全部改造了一番,現如今,在長安城,已經很難見到那種年久失修、破爛不堪的房屋。


    各國使臣到長安,都忍不住感慨:大唐的都城,也太繁華了吧,簡直就是仙境一般。


    ……


    臘月十五。


    清晨。


    永寧門外。


    來了一個車隊。


    車隊緩緩停下,當中一輛馬車的簾子掀開,一道人影跳了下來,飛奔著朝城門的方向而去。


    在城門下,正有幾個人在等待。


    為首的,正是杜如晦,其次是杜荷,兩位公主,還有杜錦薇。


    那人飛奔過來,一下匍匐在杜如晦麵前,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熱淚盈眶地說道:“孩兒,拜見父親,孩兒不孝,在父親病重時,未能到身前盡孝,請父親責罰。”


    沒錯,這人正是千裏迢迢從登州趕來的杜構。


    當初,杜如晦感染癆瘵,便修書去了登州,讓杜構趕緊趕迴長安。


    但這個落後的時候,書信送到登州,要許多時日,杜構一家從登州啟程後,一路上,也經曆了許多波折,竟是大半年時間才趕到長安城。


    杜如晦趕緊將杜構攙扶起來,說道:“孩子,你去登州,乃是朝廷派你去的,登州路遠,你受苦了,為父怎麽可能怪你。荷兒已經治好了為父的病,陛下隆恩,特許為父在府中修養,為父現在好得很呐……”


    杜構再三確認,見杜如晦無事,便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竟然又開始嚎啕大哭。


    離家太遠,會思念故鄉,思念親人。


    這時,杜錦薇走過來,不滿地說道:“爹,你這麽大人了,一見麵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你看,周圍有許多人都看著呢,要哭,迴萊國公府去哭吧。”


    杜構頓時臉紅,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沒哭,是風太大,眯了眼睛,誰說爹哭了!”


    然後,他轉身,看著杜荷。


    杜構右腳一跛地走過來,猛地一巴掌拍在杜荷肩膀上。


    杜荷頓時吃痛。


    好家夥,這力氣也太大了。


    杜荷急忙問道:“大哥,你的腿?”


    杜構哈哈一笑:“無妨,出海剿滅盜賊時,被射中一箭……荷兒,你長大了啊,你這幾年在長安城的所為,大哥我都知道,以後,萊國公府,杜氏,就靠你了……”


    杜荷搖搖頭,認真地說道:“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萊國公府的嫡長子,光耀祖宗之責,在你,你可不要想著推卸責任。”


    杜構卻搖搖頭:“荷兒,你這話……唉,大哥我雖然是文官,卻沒有念多少書,再加上父親耿直,不願舍棄顏麵去求陛下,而今我又身患殘疾,這輩子,多半也就如此了,此次進京,陛下多半不會讓我再外出,可能會讓我在朝中閑散度日吧,如此也好,父親年紀大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父親,你便好好建功立業,爵位沒了,再掙就是了……”


    杜構雖然是登州司馬,標準的文官。但登州臨海,海島兇猛,他常年負責出海剿匪,日積月累,性格已經被錘煉得大氣豪邁,宛如一個武夫。


    隻是,說到自己的遭遇,杜構也免不了唏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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