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一個勁的將自己可能知道的所有消息都給曉星塵匯報,隻可惜曉星塵根本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或許薛洋真的是哪個非常適合他的人!


    沒有人願意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的過一輩子。如果曉星塵真是這樣一個人,那麽一開始他就不會下山!


    陪伴對於一個常年孤身一人,突然之間又遭遇大變,無親無友的人來說,真的是一種難以割舍的感情。


    這個消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乍聽十分荒唐,曉星塵道:“可是聲音不對。而且……”


    阿箐急得直戳竹竿:“聲音不對是他故意裝的!就是怕被你認出來!”忽然,她靈機一動,跳起來道:“啊對了!對了對了!他有九個手指!道長你知不知道?薛洋是不是有九個手指?”


    曉星塵一下子沒站住。這個特征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當初就是他親自抓得薛洋,也因此徹底得罪了薛洋這個睚眥必報的人!一切的悲劇似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阿箐連忙扶住他,把他扶到桌邊,慢慢坐下。過了好一會,曉星塵才道:“你怎麽知道他有九個手指?你碰過他的手嗎?如果他真是薛洋,他怎麽會任由你碰到他的左手?”


    阿箐一咬牙,道:“……道長!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不瞎,我看得見!我不是碰到的。我是看到的!”


    曉星塵微微茫然道:“你說什麽?你看得見?”


    阿箐心裏害怕,但又不能不說,連連道歉:“對不起呀道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怕你知道了我不瞎以後要趕我走!但是現在你不要怪我了,我們一起跑吧。他買完菜就迴來了!”


    忽然,她閉上了嘴。阿箐算是徹底對曉星塵交代了!這種秘密或許如果是其他人,她這輩子都不會透露出去,她能夠活到這麽大,這個因素應該是至關重要的!不過現在為了讓曉星塵相信自己,他也隻能全盤透露出去了!


    一旁的所有少年很是奇怪的看向了自己,就是寧中則也有些疑惑不解。阿箐這精湛的演技,還有這天生的白瞳,實在讓人沒辦法懷疑她的眼睛是完好如初的。林亦簡直就像是事先知道一般。


    別說,這事林亦還真的知道!不過,這種事他也不能直接解釋。很是幹脆的擺起了高冷的範,這招挺管用的,除了寧中則對自己很了解以外,這群小家夥可是隻知道自己是個很厲害的前輩,既然厲害那麽知道這些似乎也無可厚非。一個個的頓時眼睛裏都再次多了幾分敬畏。


    曉星塵纏眼的繃帶原本是雪白的,可此刻,卻有兩團血暈從中細細滲出,越滲越多,漸漸的,透布而出,從眼窩處流了下來。阿箐尖叫道:“道長,你流血了呀!”


    曉星塵像是才發覺,輕輕“啊”了一聲,舉手摸了摸臉,摸到滿手鮮血。阿箐的手哆哆嗦嗦地幫他擦了擦,越擦越多。曉星塵舉手道:“我沒事……我沒事。”


    原先,他眼睛的傷口隻要思慮過度,情緒過度便會流血。但已經很久沒有複發了,魏無羨還以為已經愈合了。誰知,今天又流血了。


    曉星塵喃喃地道:“可是……可是如果真是薛洋,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殺了我,還會留在我身邊好幾年?這怎麽會是薛洋?”


    阿箐道:“一開始他哪裏不想殺你!我看到他的眼神,很兇很可怕,但是他受了傷,動不了,需要有人照顧!我不認識他,要是我認識他,我知道他是個殺人狂魔,他躺在草叢裏的時候我就用竹竿捅死他!道長,咱們跑吧!啊?”


    所有人都搖頭,曉星塵這個人大家夥看到現在也可以說已經了解了一些!魏無羨也是,心中歎道:“不可能了。若是不告訴曉星塵,他就會一直和薛洋這樣相處下去。若是告訴了曉星塵,他也絕不會就這樣逃走,非當麵質問薛洋不可。此事無解。”


    果然,曉星塵勉強平定了心神,道:“阿箐,你走吧。”


    他嗓子微微沙啞,阿箐道:“我走?道長,我們一起走啊!”


    曉星塵搖頭道:“我不走。我要問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麽,他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很有可能接近我、留在我身邊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走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裏,義城這麽多人就要遭他毒手了。薛洋此人,一向如此。”


    這迴,阿箐的哭哭啼啼再也不是裝的了,她把竹竿扔到一邊,抱著曉星塵的大腿道:“我走?道長,我一個人怎麽走啊!我要跟你一起,你不走的話我也不走。大不了一起被他害死。反正我一個人在外麵也遲早會孤苦伶仃死。你要是不想我這樣,咱們就一起逃!”


    可惜,她不是瞎子的秘密暴露後,再用這招裝可憐就不管用了。曉星塵道:“阿箐,你看得見,又聰明。我相信你可以過得好。薛洋這個人有多可怕,你還不了解,你不能留下來,不能再靠近他了。”


    阿箐心中的尖叫連魏無羨都聽到了:“我知道!我知道他有多可怕!”


    但她又絕不能說出所有的真相來!


    忽然,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薛洋迴來了!


    曉星塵驚覺地一抬頭,迴複夜獵時的敏銳狀態,猛地拉近阿箐,低聲道:“待會兒他進來,我對付他,你趁機立刻逃跑,聽話!”


    阿箐含淚點頭。薛洋用腳踢了踢門,道:“你們搞什麽,我都迴來了,還沒走嗎?沒走的話就把門閂打開讓我進去。累死了。”


    光聽這聲音和口氣,好一個鄰家少年郎、活潑小師弟。可有誰會想到,此時此刻,站在門外的,是一隻滅絕人性、喪心病狂的惡煞,一個披著一張俊俏人皮、學人行走、說著人話的魔鬼!


    門沒鎖,卻從裏麵被閂住了,再不開門,薛洋一定會起疑心。那時他再進門,一定會留有戒心。阿箐抹了抹臉,裝著平時的樣子,罵道:“累個鬼!買個菜多長點路,走兩下就累啦?!姐姐換兩件衣服耽擱下,掉你塊肉啊?!”


    薛洋鄙夷道:“你總共有幾件衣服?換來換去都是一個樣。開門開門。”


    阿箐的小腿發著抖,嘴上卻鏗鏘有力地道:“呸!就不給你開,有本事你踹啊!”


    薛洋哈哈笑道:“這可是你說的。道長,迴頭你去修門,不要怪我。”


    說完,他踢了一腳,便把木門踹開了,提步邁過高高的門檻,進得屋來,一手提著滿滿當當的菜籃子,一手拿著一隻鮮紅欲滴的蘋果,剛喀嚓咬了一口,低下頭,便看見了沒入自己腹部的霜華劍刃。


    菜籃子掉在了地上,裏麵的青菜、蘿卜、蘋果、饅頭骨碌碌滾了一地。


    曉星塵低聲喝道:“阿箐,跑!”


    阿箐拔腿就跑,衝出義莊大門。她在路上狂奔一陣,立刻改道轉迴,躡手躡腳繞迴義莊,爬到了她最熟悉、最常偷聽的那個隱蔽地方,這次還探出了小半個頭,窺視屋內。


    曉星塵冷冷地道:“好玩兒嗎?”


    薛洋慢慢地咬了一口還在他手上的那隻蘋果,慢條斯理地嚼了一陣,咽下果肉,才道:“好玩。怎麽不好玩。”


    他用迴了自己的本音。


    曉星塵道:“你在我身邊這幾年,究竟是想幹什麽。”


    薛洋道:“誰知道。可能是無聊吧。”


    曉星塵抽出霜華,又是一劍欲刺,薛洋開口道:“曉星塵道長,我那個沒說完的故事。你現在不想聽下半截了吧?


    “可我偏要說。說完之後,如果你還覺得是我的錯,隨便你想怎麽幹。”


    曉星塵微微側首,劍勢凝住。


    薛洋隨便抹了抹腹部的傷口,壓住它,不讓它流血流的太多,道:“那個小孩子,見到了哄騙他送信的那個男人,心裏很委屈,又很高興,哇哇大哭著撲上去告訴他:信送到了,但是點心沒了,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盤。


    “而那個男人似乎剛剛被那個彪形大漢找到了,打了一頓,臉上有傷。又看到這個髒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煩躁至極,一腳踢開。


    “他上了牛車,叫車夫立刻走。小孩子從地上爬起來,追著牛車一直跑。他太想吃那盤甜甜的點心了,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車前招手想讓他們停下來。這男人被他的哭聲吵得心煩,奪過車夫手裏鞭子,抽在他頭上,把他抽倒在地。


    他一字一句道:“然後,車輪就從這個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過去!”


    不管曉星塵看不看得見,薛洋對著他舉起自己的左手:“七歲!一隻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當場碾成了一灘爛泥!這個男人,就是常萍的父親。


    “曉星塵道長,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時候,好義正言辭!譴責我為什麽因一點嫌隙就滅人滿門。是不是手指不長在你們身上,你們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地慘叫從自己嘴裏發出來是什麽樣的!我為什麽要殺他全家?你為什麽不問問他,為什麽好端端地要來戲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賜!櫟陽常氏,不過是自食其果!”


    曉星塵不可置信道:“常慈安當年斷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報複,你也斬斷他一根手指好了。實在記恨不過,你折他兩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條手臂也好!為什麽非要殺人全家?難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條人命來抵?”


    薛洋竟然認真地想了想,仿佛覺得他的質問很奇怪,道:“當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別人的。殺多少條都抵不過。五十個人而已,怎麽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一切的恩怨似乎都解開了!沒有人會真的無緣無故去殺人,除非是變態。薛洋明顯不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蘭因絮果,似乎誰都逃不了!


    薛洋的迴答似乎讓人很憤怒,僅僅隻是為了一根手指殺了別人滿門。不過林亦倒是很能理解,如果他是薛洋,也未必能夠原諒常萍,那怎麽可能隻是簡簡單單的斷了一根手指。


    那疾馳而過的車輪,碾斷的還有他的天真,他明白了要想活下去,隻能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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