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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清沒想到錦鵬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不過她又想著商人總是非常的健談。在整個談話過程中,他表現出了對她的敬重、對安夫人的尊敬以及對李珍的喜愛,他說他從來沒有如此愛過一個女人。“我曾經談過兩次戀愛,但都以失敗告終了,她們都有一個特點,愛我的錢勝過我這個人。淑清阿姨,這世上有錢人要比窮人更難遇到真正的愛情。李珍對我來說就像沙漠裏的綠洲,她讓我的生活變得不再幹涸。”淑清坐在床沿望著窗外,想著昨晚錦鵬和她的談話。天才剛蒙蒙亮,她已經起床有一會了,她準備好了早餐,熬了粥,煎了雞蛋,那是夏大媽給她的雞蛋,她非常喜歡夏大媽,特別親切的人。她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為錦鵬和李珍留著,他們還在睡覺,年輕人總是喜歡睡懶覺,不像她這個老太婆,總是天不亮就醒了,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睡懶覺。她又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在公安局,都是托關係進去的,為了不讓別人閑話,她非常努力,什麽髒活、累活都搶著幹。她還向領導提出出警(那時因為她是女孩子,所以特別照顧不用出警,她喜歡東奔西跑追捕壞人的感覺,她認為隻有奔跑起來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人。


    就在此時,鐵門響了三下。淑清迴過神來,拿過一件刺繡的披肩圍在肩上便走下樓去,她知道是所長夫人來了。


    所長夫人還是昨天那身打扮,一副威嚴尊貴的樣子,她站在門口等待著,當鐵門嘎吱一聲打開,她便迅速的轉過身來。


    “我們得快些去看她。我聽說她昨晚狀況非常不好。”所長夫人說,她顯得有些急促和緊張。


    “哦,出什麽事了嗎?”淑清說,她把肩上的披肩緊了緊,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即便已經是初夏了,清晨的風吹在身上也真是冷,看來真是老了。


    “哦,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偶爾會去看看她,她的醫生昨晚給我打電話,說她的意識有些不清了,說是——說是可能——。”所長夫人不願意說出那個字。


    “死?”淑清說,她麵無表情,語氣聽上去更是非常冷漠。


    “淑清!”所長夫人嚴厲的喊道,“如果——”


    “哦。我當然要去看她,當然要去。”淑清說,她打斷了所長夫人的話,像是明白她即將要表達的意思。也許所長夫人認為她至今還在恨著那個瘋女人,但真是如此嗎?真的還恨嗎?淑清想了又想,她失去了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那個男人為了救她而喪命,如果不是她,他或許不會命喪於一塊大石頭,愚蠢的大石頭。她該恨她自己還是恨那個把石頭推下來咂在他頭上的那個人?她餘下的人生都要恨她嗎?用來恨,餘生都用來恨嗎?這能給她帶來什麽,除了恨她能得到什麽,她心愛的男人不會活過來,她不會因為恨著一個人生活就變得美好起來。實際上一切都不會改變,除了她心裏的恨。那她為什麽要去恨呢?她不恨了,早就不恨了,除了深深的可悲感,她對她再也沒有多餘的感情。


    淑清最後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衣裝,伸手挽住所長夫人的手肘,她們快步的向龍門鎮瘋人院走去。


    她們剛踏入住著瘋女人的那個狹小房間,便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是一種常常會在被雨浸濕了的老屋中聞到的味道,房間頂上懸掛著不太明亮的日光燈,一個小小的衣櫃上堆放著沒有漂洗的床單、被套什麽的,在房間的一角有一張1米2寬的單人鐵床,床上躺著那個瘋女人。她躺在一大堆被子下麵,看不出表情。局長夫人拉了一根凳子坐到了她的床邊,淑清也跟著走了過去站在所長夫人旁邊,她有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了,當她湊近看著她的時候,她嚇壞了。瘋女人早沒有了年輕時的美貌和生氣,她真嚇人。她的臉色像髒了的枕頭套,嘴角亮亮的有些濕的東西,像冰川一樣一點點往下滑,滑進她下巴周圍的深溝裏。她的臉上星星點點全是老年斑,灰暗的眼睛裏有兩粒極小的黑色瞳孔。她的手指關節突出,像關節瘤,指甲根部的外皮蓋住了指甲。她的牙齒有些齙,使得她的上嘴唇突了出來。時不時的她會用下嘴唇去抿上嘴唇,帶動下巴一起上去,這讓那些濕黏黏的東西淌的更快了。


    淑清別過頭,有些東西梗在了她的喉頭。所長夫人低著頭,輕聲的喚到:“小玉,我是君雅,我和淑清來看你了。”瘋女人名叫陳玉,但大家都習慣叫她小玉,所長夫人的全名叫謝君雅,是她們幾個人中淑清認為最好聽的名字。


    瘋女人抬眼茫然的看著所長夫人,當她聽到淑清兩個字的時候明顯的抖動了一下。然後她又盯著天花板。顯然她已經不認得所長夫人了。


    所長夫人似乎非常熟悉她現在這個情況,她開始給她講一些過去的事,學校的事,小時候的事,一起踢毽子、逃課、偷隔壁鄰居的柑橘和白菜等……她希望用美好的迴憶喚起她的一些記憶,至少記得她是誰。


    瘋女人仰麵躺著,被子拉到了下巴上,隻能看見她的頭和肩膀,她的頭來迴慢慢的搖動。時不時地,她會長大嘴巴,能看見她的舌頭在裏麵微微攪動起伏,唾液成條地聚在她的嘴唇上,她會把它們吸進去,然後在張大嘴巴。她的嘴巴好像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脫離於她的身體獨立運作,偶爾她會發出噗的一聲,像有什麽東西粘稠物被煮沸了一樣。


    淑清伸手拍了一下所長夫人的肩膀,所長夫人抬頭看了看淑清,之後又看看床上。瘋女人的腦袋正好向她們這邊擺過來,所長夫人說:“小玉,我是君雅,你還好嗎?”


    突然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響了起來,瘋女人床頭的鬧鍾正瘋狂的抖動著,聲音大的好像整個房子都在顫抖。這聲音把淑清嚇了一跳。所長夫人拍拍她的手說:“她該吃藥了。”一分鍾後,淑清和所長夫人被護工請出了房間。與此同時,一個身穿白大褂,長著絡腮胡的小個子男人快步衝進了房間,他手上端著一個小巧的鐵托盤,裏麵放著針管和幾瓶藥,還有脫脂棉、酒精什麽的。


    “我隻有一次遇上他們給她打針。”所長夫人說。說話的同時,她們已經走出了瘋人院。“我不想看到這個場麵,所以我總是避開這個時間。”


    “他們給她注射的是安非,對嗎?”淑清說。她神情有些緊張,臉部通紅。“我看見了,那個小瓶子,那上麵的標誌。”她補充道。


    “是的,是叫那個名字。她總是睡眠不好,常常整夜整夜的睜著眼睛,他們就給她吃這藥,最開始是服用,後來就是直接注射。但是她的症狀沒有好起來,我每次來都會更嚴重,她——看上去比以前更瘋了,常常意識都不清楚,很少時候認得我,幾乎不認得我了”。所長夫人說。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又補充道,“但是她已經離不開這個藥品了。如果不注射,她早就死了。”所長夫人再次抬頭看了看瘋女人住的那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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