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支助終於被我們殺了。”


    站在橫山支助的屍體旁邊,藍宇航自我感概著。


    許亞麗道:“中毒這麽深,不死才怪。哎,師兄,你是怎麽算計到橫山支助看了你留給他的信後必然趕來送死。我就奇怪了,橫山支助一直在懷疑你,怎麽會上你當呢。他這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藍宇航:“其實我也沒有把握,賭了一把運氣而已。如果橫山支助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就不會輕敵。當他發現我站在對麵的屋脊上拿槍對著他的時候,他才意思到自己犯下了大錯。不然也不會有剛才那番說辭。直到那時候,他才明白我和你都是江陽教官的弟子。”


    許亞麗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道:“剛才那麽多開槍幹掉他的機會,你卻沒有選擇開槍。非要整這麽一出。我有點不明白。”


    藍宇航:“在水窪裏和紙條上下毒隻是我在計劃中加上的另一道保險。我相信橫山支助很快就能識破我的身份。為了防止他逃脫,沒有別的選擇。我希望橫山支助不是被槍打死,而是中毒身亡。這麽一來,川島英子和鬼塚就會覺得我高深莫測,跟之前槍殺日本兵的兇手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更有利於我們潛伏殺敵。除此以外,沒有其他意圖。”


    許亞麗道:“可是剛才你的槍聲已經驚動了周圍巡邏的日本兵,你聽腳步聲都朝這邊來了。川島英子和鬼塚應該也聽見槍聲了吧。那我們還愣在這裏幹嘛,趕緊的跑啊。”


    藍宇航也沒說話,走到牆邊蹲下觀察著被子彈擊中的牆磚,拔出尖刀把彈頭撬出來揣進兜裏道:“我需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一旦巡邏的鬼子蜂擁而來,就能搞亂現場我們留下的痕跡。再說我給橫山支助的紙條上麵塗了劇毒,一旦引起鬼子的懷疑,說不定還能再次毒殺一個鬼子。明白了吧師妹,明白了就走。”


    許亞麗這才搞明白師兄的真正意圖,提槍朝居民區跑去。藍宇航快步跟上。兩人撤離的速度很快,剛離開命案現場,便有幾十個日本兵從不同方向趕了過來。現場的足跡很快就被搞亂了。


    昨晚上這塊區域下過陣雨,有些濘泥的路上留下了無數雜亂的鞋印。


    川島英子和鬼塚以及高大力趕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是臨亂不堪。找不出一絲一毫兇手留下的痕跡。氣得川島英子差點咒罵出聲。鬼塚盯著橫山支助躺在水窪裏的屍體,慢慢蹲下去觀察。高大力在現場周圍來迴走動。他在琢磨一件事,既然響了槍,那為什麽橫山支助身上沒有中彈的痕跡,反而被毒殺在水窪裏。如果殺手真是藍宇航,那他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現場沒有找到被子彈擊中的痕跡,子彈又是來自何方?高大力皺眉思索。


    鬼塚道:“中佐,這水窪裏有毒。從橫山君麵部的形狀上看,應該是他被逼到了這個位置,然後一腳踩在旁邊那塊圓形的石頭上栽倒在水窪裏,整張臉撲在水窪裏中了毒。這水裏還有未溶解的毒藥顆粒,顆粒橙紅色,跟中佐去黑市買到的藥粉一致。也就是說,這種毒藥的性質跟氰化鉀差不多,但如果不是直接進入口鼻進入內髒,量少的話短時間不能毒死一個人。就拿水嶋君來說,他是幸運的。橫山君的運氣就沒那麽好了。臉部直接撲在有毒的水裏,吸入了大量的毒液。不死就不可能了。”


    川島英子沉默下來,蹲在鬼塚旁邊察看橫山支助的死狀,忍不住一陣惡心。橫山支助的臉被毒藥嚴重灼傷。雙眼暴突在外,幾乎變了形。七竅流血。直接接觸到藥物的皮膚都變綠了。


    高大力注意到了牆磚上的一個小孔。看那小孔的形狀,好像是子彈擊打出來的。隻是彈頭被兇手用尖刀挖走,沒有留在現場。從彈孔的位置加以分析,子彈應該來源於對麵的某個製高點。於是高大力不動聲色地站起來,轉身,拿起望遠鏡去觀察現場對麵的宅院,終於找到了殺手隱藏的位置。殺手居然是在對麵屋頂開的槍。這麽明顯的位置,當初橫山支助怎麽沒有發現對方,反而遭遇對方算計了呢?隻能說明橫山支助過於輕敵,根本沒想到藍宇航才是要他的命的那個人。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這家宅院裏隱藏著殺手的同夥,吸引了橫山支助的注意力。橫山支助在大意的情況下,忽略了隱藏在對麵屋脊上的殺手。待橫山支助意思到時為時已晚。於是殺手扣動了扳機,子彈從對麵屋頂射過去打在這塊牆磚上,逼迫橫山支助往水窪方向躲避,迫使橫山支助落入對方的圈套,不好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


    水窪後麵有一個明顯的拐角。隻要橫山支助跨過水窪躲到拐角背後的牆後麵,那麽蟄伏在對麵屋脊上的殺手就不可能打中他的要害。這應該就是殺手精心設計的一個陰謀。從殺掉監視高家的日軍便衣給橫山支助留下書信那一刻開始,計劃就在秘密地啟動了。


    “中佐,這裏發下一張紙條,紙條上麵有字。不過字跡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


    忽然隨後跟過來的劉威從不遠處的地上撿起一張紙遞到川島英子麵前。


    川島英子盯著那紙條觀察了半分鍾,皺眉道:“這上麵寫著什麽?好像兩張紙黏貼在一起了。有字的那一張在背麵,必須把前上麵這一張揭開才能看清楚裏麵的字跡。”


    鬼塚站起來道:“中佐,讓我看看吧。”


    說完湊到劉威麵前,盯著他手裏的紙條觀察。


    鬼塚眼神犀利,洞察十分細致,不一會兒看見了紙張背後似有白色粉末存在,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兩張紙的夾層裏撒了藥粉。而這種藥粉是白色的,應該是氰化鉀粉末。隻要揭開上麵這層紙,在微風的作用下,藏在裏麵的藥粉就會隨風飄散,進入人的唿吸道甚至口腔。中佐你看紙條的一角有刀插過的痕跡,刀插過的地方沒有藥粉,再去看宅院的門上也有飛刀刺過的痕跡。我推斷是這樣的。當時橫山支助應邀趕到這裏的時候,被隱藏在宅院裏的殺手同夥吸引了。於是藏在這棟房子對麵的真兇甩出一柄夾帶紙條的飛刀釘在這道門上。橫山支助出於好奇就把紙條拿下來了。但當時他並沒有揭開查看裏麵寫著什麽,僥幸逃過了一劫。可他沒有想到,想殺的人早就策劃好了不讓他活著離開的方案。其實說句不好聽的,橫山支助就是把命斷送在他輕敵大意的思維上。”


    高大力道:“鬼塚君和我想一塊去了。中佐,你來看這塊牆磚。”


    川島英子這才注意到宅院門邊的一塊牆磚,蹲下去查看了一下完全明白了。


    鬼塚道:“中佐,橫山支助的死因弄明白了,他就是在輕敵的狀態下中了藍宇航設下的圈套,中毒而死。不過我不太明白。如果兇手真是藍宇航,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而不是直接開槍打死他呢。再說兇手是不是藍宇航尚無定論。但至少藍宇航是幫兇,難辭其咎。”


    川島英子歎息道:“現在說什麽都遲了。現場被我們的士兵搞得淩亂不堪,想要查出殺手的痕跡實在很難。我希望這個殺手不是藍宇航吧。如果是他那就太可怕了。我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我們不止一次懷疑過藍宇航,還把他抓去憲兵隊當犯人審問過。一旦藍宇航記恨在心報複我們,麻煩可就大了。”


    高大力道:“中佐,我有辦法看清楚紙條上寫著什麽。”


    說完拿出手套戴上,從劉威手裏拿過紙條,走到水窪邊把紙條放進水裏。很快紙張被浸濕,藏在裏麵的字跡慢慢顯現出來,但見上麵寫著:橫山支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當你打開外麵的包裝,看清楚裏麵字跡的時候,你就會中毒身亡。因為我在這裏麵撒了氰化鉀的粉末。藥粉會在風的作用下被你唿吸吸入,要了你的命。等著承受被毒藥吞噬身體的痛苦吧。你會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死去而無人救得了你。你的仇人藍宇航。


    “八嘎,混蛋,公然挑釁皇軍的尊嚴,給我找,包括高家每一個人都要給我找出來,見一個殺一個。不給橫山君報此深仇大恨,我川島英子誓不為人。”


    川島英子氣得咬牙切齒,暴跳如雷。


    高大力道:“是,中佐,我這就帶人搜尋高家人的下落,見一個抓一個,不,見一個殺一個。劉隊長,跟我一起吧。我好歹也是高鶴齡的親侄子,為了避嫌,你必須跟隨監督。”


    劉威:“高科長既然明白自己是誰,恭敬不如從命。”


    川島英子罷手道:“算了,兩位可以分開行動。我相信高科長的為人。”


    高大力道:“謝謝中佐。兄弟們,跟我走,搜捕抗日分子去。”


    劉威沒有說話,迅速帶領他的人走了。


    鬼塚道:“來人,把橫山君的屍體抬迴去。”


    在迴去的路上,川島英子和鬼塚商量該怎麽向軍部反映此事,鬼塚認為隻有把橫山支助一意孤行,不聽上司勸阻丟掉性命的來龍去脈寫進報告裏,如實向軍部匯報,才有可能獲得軍部的諒解。除此以外,沒有更好推脫責任的理由。


    川島英子心想隻能這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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