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如秀素有三怕:怕蛇、蛇鼠、怕老婆,此時心髒突突跳個不停,卻唯有苦笑不已,諸葛珠兒的惡作劇水準可是越來越高了。


    聶滄瀾輕歎道:“珠兒又胡鬧了,你不知道席領主很怕老鼠嗎?”


    諸葛珠兒一吐舌頭,衝著席如秀做個鬼臉,道:“席領主這麽大的男人,卻怕老鼠,可是太不應該,我是幫他做一點點適應,好改掉怕老鼠的毛病,是一片好心嘛!”


    聶滄瀾剛要說話,席如秀反而為諸葛珠兒解圍,笑道:“珠兒做得對,大男人怕老鼠實在不應該,我以後要慢慢適應。”


    既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聶滄瀾又能說什麽呢?無奈地拍了拍諸葛珠兒的小腦袋,苦笑道:“你惡作劇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了,連受害者也為你說話了。”


    “因為我可愛嘛!”諸葛珠兒調皮地一笑,拉著席如秀的手道:“席領主,跟我熬藥去。”便拉著席如秀進了廚房。


    聶滄瀾好笑地搖搖頭,抬眼見馬泰和戰平走進來,每個人手中都拎著包袱。


    一進門馬泰就嚷道:“一百萬兩可真不容易湊,我們幾乎把濟南城所有‘金龍社’的財產都收羅來了。”


    兩人一夜未睡,都麵有倦色,戰平道:“大當家,這麽多錢,可是兄弟們用血汗換來的,真要白給?”


    聶滄瀾淡淡一笑,道:“弟兄們的血汗錢一分也不能亂花,左燕留一個子兒也別想得到。”


    馬泰笑道:“我就知道大當家和我們是一個心思,依我脾氣,早就把左燕留那臭小子砍了。”


    聶滄瀾道:“在這一點上你就不如戰平穩重了,殺人永遠不能讓人心服,也絕對不是處事的好方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殺人,‘金龍社’若是個亂殺人的組織,早就給人鏟除了。”


    馬泰恭恭敬敬地聽著,對聶滄瀾的話他一向是言聽計從,聶滄瀾的年紀不比馬泰大多少,但馬泰最服的就是聶滄瀾。


    戰平將包袱放在桌上,道:“大當家,這裏總共有一百萬兩整,全是一千兩一張的。”


    聶滄瀾點點頭,臉上浮出笑容,道:“你們忙了一晚上,該去好好地休息了,這裏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


    兩人躬身而退,迎麵遇到二領主張子丹,站在門口問了聲好,就去各自休息了。


    張子丹進門後,聶滄瀾見他一臉倦色,想必昨夜跑得很辛苦且無收獲,便安慰道:“左燕留遲早會落在我們手上的,他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張子丹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奇怪兩個大活人怎會不留下一點線索,就好像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你說怪不怪?”


    聶滄瀾道:“難道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嗎?”


    “沒有……”張子丹搖搖頭,道:“幾乎問過附近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線索,倒是有人見過兩個人從門前路過,可是那兩人的相貌卻和左燕留、蕭一霸絕不相同。”


    聶滄瀾聽罷張子丹的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緩緩地道:“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誰?”


    “李桂,‘千幻魔君’李桂,李天王。”


    張子丹明白了,道:“你是說左燕留會易容術,將蕭一霸和他自己改變了模樣?”


    聶滄瀾道:“很有這種可能,否則又如何解釋兩個大活人失蹤的秘密?他們現在若是變了模樣,我們自然是問不到消息的。”


    張子丹道:“如此說來,我們就隻好靜候左燕留自己出現了。”


    聶滄瀾道:“暫時沒有必要驚動左燕留,免得他被激怒而失手殺掉蕭一霸。”


    張子丹點了點頭,笑道:“幸虧三天的時間並不算長,我們不會等多久的。”


    聶滄瀾低頭沉思,沉吟不語,皺了皺眉頭,道:“我忽然好像有一種奇怪的預感,感到左燕留永遠不會出現了。”


    他凝神細思,又道:“蝶飄香的人也一定有人在濟南城的,如果他們找到左燕留,許以高價,那麽蕭一霸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張子丹猛然一驚,失色道:“不錯,我若是左燕留,也會找‘一統江湖幫’,因為他們比我們更需要得到蕭一霸,他們出的價錢也一定比我們高。”


    聶滄瀾神情也很凝重,以從來沒有過的迫切語氣道:“立刻通知全城的弟兄,一旦見到‘一統江湖幫’的人,殺無赦,嚴密監視近日來到濟南的陌生人。”


    張子丹道:“這個方法未必管用,第一,‘一統江湖幫’的人並無記號,第二,濟南是個大城,每日進來的人不知有多少,絕不可能做到毫無遺漏的。”


    聶滄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隻能碰運氣了,再者,在全城造成大搜捕的氣氛,或許可使‘一統江湖幫’和左燕留不敢輕舉妄動。”


    張子丹道:“我立刻就去安排,‘金龍社’在濟南共有弟兄二百餘人,這麽些人雖然未必能搜遍全城,但若是造聲勢,則一定可以完成的。”


    張子丹一握雙拳,匆匆走出房間,因一夜未睡而造成的倦態也一掃而光了。


    聶滄瀾深感有這樣的助手而自豪,越是遇到危險,就越能全力以赴,這樣的人在‘金龍社’有很多很多。


    聶滄瀾離開裏屋,來到諸葛珠兒熬藥的廚房,見諸葛珠兒和席如秀正如老僧入定般地端坐在一口砂鍋前,砂鍋裏“咕嘟咕嘟”地翻騰著,一種奇異的藥香彌漫了整個屋子。


    聶滄瀾的到來,並沒有驚動屋裏精神專注的兩人。


    聶滄瀾在門口站了一會,淡淡地一笑而去,他準備到街上去逛一逛,若是能恰巧遇上左燕留則更好,他相信以自己的眼力,一定可以看破一個人的易容,對於左燕留,他隻看過一眼,相信這一眼已經足夠。


    漫步在熱鬧的大街上,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聶滄瀾聽過左燕留的聲音,一個人的聲音再怎麽變,也不可能完全改變,如果左燕留在鬧市中開口說話,聶滄瀾一定可以聽出。


    聶滄瀾認為,在這條街上,也一定有‘一統江湖幫’的人,自己的出現,必然會驚動他們,如果他們在鬧市中趁機行刺,那可再好不過,聶滄瀾就可以順摸瓜,一舉殲滅濟南城中蝶飄香的實力。


    心中戒備著,身體卻是徹底放鬆,給人一種輕鬆而無戒備的姿態,隻要是高手,都可以看出聶滄瀾現在渾身不設防。


    走到一家酒樓前,聶滄瀾停下,看了一眼,就抬腿上了樓,須知酒樓茶肆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地點,‘一統江湖幫’不會放過這種地方,聶滄瀾偏偏就要往這種地方去。


    他的衣衫、舉止無疑是一種身份的標誌,夥計早已殷勤地將聶滄瀾引到臨窗的一個座位前。


    臨窗的座位一般是最好的,喝著酒,吃著菜,欣賞樓下眾生,很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聶滄瀾的眼睛隻在樓中的酒客們身上一掃,就知道這其中並沒有自己要找的人,任何一個練過武功的人都無法逃脫聶滄瀾的眼睛,因為不管練過任何一種武功,都會留下痕跡的。


    練刀的人和練劍的人手較為粗糙,這種粗糙又不同於販夫走卒辛苦勞作而造成的粗糙,雖然兩者間差別很小,也隻有聶滄瀾這種人才可以分辨出來。


    何況會武的人氣質不同於常人,他們大多有一種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氣勢。


    聶滄瀾側頭看著樓下,樓下人頭攢動,皆是碌碌眾生,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個值得注意的人。


    就在他已經放棄,並且準備付錢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盯住了一個從樓下匆匆而過,身披黑鬥蓬的女人。


    那黑衣女人曼妙的身材和高雅的氣質在人群中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任何人一看到她就很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雖然聶滄瀾沒有看清她的臉,卻知道這樣一個女人一定不會太醜。


    忽地,他覺得女人的身材很熟悉,熟悉到他差一點就要將她的名字脫口而出梅冰豔。


    聶滄瀾趕緊起身離開了窗子,他並不想見梅冰豔,他不是不懂梅冰豔的心思,他隻是覺得梅冰豔和自己之間從頭到尾都是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取代諸葛珠兒。


    梅冰豔也不行。


    自從在少林寺分手之後,聶滄瀾幾乎已忘了世上有梅冰豔這個人,對諸葛珠兒而言,聶滄瀾是一團火,除了諸葛珠兒以外對任何一個女人而言,聶滄瀾隻能算是塊冰、是塊鐵。


    有時候,甚至連聶滄瀾自己都覺得自己絕情無義。


    茫然地下了樓梯,卻看見梅冰豔正站在梯口,一臉幽怨地看著自己,她似乎想說什麽,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兩個人靜靜地凝視,梅冰豔的臉忽然紅了。


    “三個月了,”梅冰豔幽幽地道:“這一百多天我一直都在想著少林寺的那些日子。”


    一種柔柔酸酸的心情也在聶滄瀾心頭蕩起,但他隻是淡淡地道:“你不應該去想,因為那畢竟已是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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