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門主又從秋霜手中取過錦盒,打開盒蓋,裏麵是一麵銅錢大的金牌,雙手遞給聶滄瀾,說道:“這是本門的令牌,你收好了。”


    聶滄瀾雙手接過,後退三步,用右手把劍靠右肩豎立,再躬身一禮,方行退下。


    護花門主麵向前立,左手朝左邊太師椅上坐著的青衫佩劍中年人攤掌一抬,柔聲道:“現在我來給大家引見,這位來賓是北海玄溟老人門下高弟,武功山聶家堡聶南屏聶老爺子的第三位哲嗣聶季友聶三俠……”


    她剛說到這裏,聶季友隨著站起身來。


    大家立即紛紛鼓掌,表示歡迎。


    護花門主等大家掌聲稍歇,繼續說道:“本門老門主因她老人家昔年是華山青衣庵靜因師祖最小的徒弟,奉命逃下山來,終於創立了本門,因此本門有一特別規定,就是由最小的關門弟子,來繼承門主的職位……”


    大廳上靜寂無聲,聽著門主說話,當真靜得墜針可聞!


    隻聽護花門主續道:“當時在師姐妹中,我是老麽,從七歲那年進入師門,老門主督促我日以繼夜的練功、練武,連晚上都不準睡覺……十九年前,也是我十八歲那年,先師就教我練護花劍法,我耐著性子練了一個月,連第一招都始終學不會,我痛哭流涕,自知永遠也練不會了,實在愧對師父她老人家,隻好偷偷的逃下山去……”


    口氣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我怕師父派人追緝,白天躲在深林裏,晚上才敢上路,這樣走了兩個月光景,有一天,終於被三個人攔住去路,逼我去見護法,我誓死也不肯去,正好遇上過路的一位老英雄,他就是武功山聶家堡的老莊主,把我帶去聶家莊,……不久我就和他三公子聶季友成了親……”


    這段故事,在護花門,隻有三位護法,和總管聶仲謀、副總管劉婆婆知道,其他的人從未聽說過,尤其是九個女弟子,聽說這位貴賓聶季友原來就是門主的丈夫,不由得拍著粉掌,鼓起掌來,她們一鼓掌,其他的人也紛紛鼓掌。


    隻聽護花門主續道:“我們婚後第三個月終於被聶護法找來,逼著我迴來,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聶護法還是我丈夫的二哥,那時我已經有三個月身孕,自問必死,幸有聶護法、劉婆婆和三位師姐向師父苦苦哀求,那知見到師父,她老人家就說本門已經不是華山派蓮花庵,不禁婚嫁,當時逼你練劍,原是她老人家的不對……”


    她的聲音略帶嗚咽,續道:“她老人家說,明知我體力資質,無法練成護花劍法,卻急功好利,非逼我練習不可,是因為人才難得,她老人家已風燭殘年,不得不盡人事,以聽天命,最後還是我繼承門主。但卻有一個條件,不論是我或者是我丈夫,隻要練成‘護華劍法’,夫婦才能團聚,另外也修改了本門規定,不論男女弟子,誰練成護花劍法,誰就是門主的繼承人……”


    大家依然沒有作聲,靜靜的聽她說下去。


    護花門主接著道:“我懷孕十月,生下滄瀾……”


    她指了指站在麵前的聶滄瀾,九個女弟子聽說聶滄瀾就是門主的兒子,又紛紛鼓起掌來,這迴她們粉掌拍得更重更響!


    護花門主又道:“我生下孩子,就由聶總管送去聶家莊,直到最近,聶總管才把滄瀾引來,差幸他自幼練武,小小年紀,精通武功、白鶴兩派武功,所以練起‘護華劍法’來,也事半功倍,前後花了二十天工夫,就練會了,我對先師也總算有交代了。”


    等她說完大家又紛紛鼓掌,表示慶祝。


    聶仲謀高聲道:“禮成!”


    三位護法由大師姐何香雲為首,走向左首,朝聶季友,護花門主兩人說道:“聶三俠、門主,恭喜你們破鏡重圓,夫妻父子團圓。”


    聶季友、護花門主也連連還禮,接著總管聶仲謀、副總管劉婆婆以及四名教練也一起向兩人致賀。再接下來是九名女弟子紛紛上前跟門主和聶季友父子道賀。


    劉婆婆呷呷笑道:“聶少俠,你練成‘護華劍法’,何不讓大家開開眼界?”


    九個女弟子巴不得瞧瞧護華劍法有多神奇,聽到劉婆婆這一說,大家紛紛鼓起玉掌來。


    聶滄瀾望望娘。


    聶仲謀笑道:“滄瀾,這裏全不是外人,門主還是劉婆婆一手帶大的,她既然說出來了,你就練給大家看看吧!”


    聶滄瀾躬身道:“孩兒遵命。”


    護花門主正因滄瀾練成“護華劍法”,成為護花門的繼承人,怕大家說自己有偏心,但又不好說要滄瀾當眾演練劍法,其實心裏也想要滄瀾露一手給大家瞧瞧,才能服眾,因此劉婆婆這一提議,正中心意,目光一抬,含笑道:“滄瀾,這裏隻怕演練不開,還是到前麵大天井裏地方較為寬敞。”


    聶滄瀾應了聲“是”。


    於是大家簇擁著護花門主,一起走出大廳,所有的人全都站在階上。


    聶滄瀾手持倚天劍一個人走下石階,迴身朝階上抱劍一禮,然後一直走到大天井中間,才轉過身來,正身站定,連長衫也不脫,就右腕抬處,嗆的一聲掣出一柄一泓清水般的長劍。


    就在此時,隻見他身子離地平飛而起,身形倏然變化,快若旋風,長劍連續點出,化作點點寒星!


    聶滄瀾最近已把九招劍法練得十分純熟,尤其在這許多人麵前,更是心存賣弄,照說第一招練完,人就會落到地上,但他卻隻是腳尖略一沾地,又離地飛起,緊接著使出第二招,第二招堪堪使完,足尖再一點地,又接連使第三招,因為這九招劍法,每一招都有九個身法,人如飛輪,劍如飛星,瞬息變化,使得實在太快了!


    因此階上看他演練劍法的人,隻看到他人影浮動,看不到他一起一落點足之勢!


    身法飛舞得越來越快,人影也越來越淡,點出的劍光,此處還未消失,另一處又已飛起,宛如漫天劍雨,聶滄瀾一個人幾乎已失去所在,化作了一片薄薄的青影,令人疑真疑幻,恍惚迷離!


    劍法練到這般地步,當真無法想像,大家看到這裏,不由紛紛鼓起掌來!


    護花門主也沒想到這套劍法果真有如此神妙,(其實隻是一個快字而已)更沒想到聶滄瀾初學乍練,竟然會有如此造詣,心頭一陣激動,不覺睫含淚水,也隨著大家鼓起掌來。


    就在大家掌聲拍得最響亮的時候,漫天飛灑的寒星一下斂去,不,聶滄瀾連人帶劍化作一道經天長虹,由地上斜向南首門樓激射上去!


    劍光再斂,聶滄瀾長衫飄忽,已經凜然站在門樓之上,朗聲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門樓上?”


    大家原以為聶滄瀾年輕好勝,故意來上這一手,給大家瞧瞧,沒想到他正在練劍的人,卻發現門樓上有人?聞聲方自一怔!


    突聽有人發出破鑼般一聲大笑,一個肉團似的人影已從門樓中閃了出來,朝聶滄瀾拱拱手道:“少俠耳目靈異,在下不勝佩服!”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總管聶仲謀和聶季友兩人幾乎在同一時候,已經飛上門樓,身法之快,不愧為南離、北溟的門下!


    聶滄瀾當然早已看清來人的麵貌,這人禿頂圓臉,麵如古銅,頦下留著一把山羊胡子,穿一件古銅長衫,生得又矮又胖,因此不識此人是誰,不好開口,正好聶仲謀、聶季友也即時趕上,落到聶滄瀾的身邊,他們在飛身上來之時,業已戴好麵具。


    聶仲謀目光一注,冷然道:“閣下大概就是花字門二位副總監之一的矮財神拜老哥了?”


    “不敢、不敢。”矮胖肉團連連拱手,陪著笑道:“兄弟正是拜天賜。”


    聶仲謀沉著臉道:“貴門和敝門以往既無過節,老哥覷伺敝門弟子練劍,不覺得有違江湖忌諱嗎?”


    “你老哥責備得極是!”


    拜天賜依然陪著笑道:“但兄弟剛剛登上門樓,這位小兄弟就飛身上來,兄弟根本沒有看到這位小兄弟練劍,不信,老哥可以問問這位小兄弟。”


    聶滄瀾道:“二……”


    他剛說出一個“二”字,耳邊就聽聶仲謀的聲音,以“傳音入密”說道:“叫我總管。”


    聶滄瀾連忙改口道:“迴總管,他說得不錯,弟子看他登上門樓,才跟著上來的。”


    拜天賜含笑道:“如何?兄弟沒說謊吧?”


    聶仲謀還是冷冷的道:“拜老哥遠來,還不聲不響的登上敝門門樓,總不至於沒有事吧?”


    拜天賜滿臉堆笑,說道:“是敝門主特來拜會貴門主,命兄弟上來通報的。”說到這裏,口中低哦一聲,含笑拱拱手道:“兄弟還沒請教老哥如何稱唿?”


    聶仲謀冷然道:“在下隻是敝門一個小小總管,不敢有汙尊耳。”


    “原來是大總管。”


    拜天賜又連連拱手,說道:“大總管既然不肯道姓名,兄弟就不好多問了。”


    聶仲謀道:“既然貴門主蒞此,你老哥是進來通報的,那就隨在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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