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滄瀾望望公孫軒,說道:“在下說過,在下不能和姬姑娘動手。”


    “你這人!”姬青萍頓頓小蠻靴,小嘴噘了起來,說道:“你不肯和我動手,是不是瞧我不起?”


    聶滄瀾脹紅了臉道:“姑娘不可誤會,在下絕無此意。”


    姬青萍哼道:“你不肯動手,我就先動手了,看你還不還手?”


    說話之時,右腕一抬,果然舉劍刺出。她這一劍出手並不快,因為雙方麵對麵站著,自然是直取聶滄瀾的“雲門穴”。


    聶滄瀾身子微微一側,就可以讓開。


    姬青萍口中咭的輕笑出聲,劍尖一偏,正好落到聶滄瀾左肩靠臂處的“天府穴”上,就因為她輕易可以點上聶滄瀾的“天府穴”,才高興得笑出聲來!


    那知等她劍尖點落,眼看聶滄瀾根本連動也沒動,自已劍尖卻落了空,和他左肩“天府穴”相差竟有一寸光景,隻是貼著他肩頭刺了個空!


    姬青萍輕笑給僵住了,手腕迅疾一翻,又朝他左胸“將台穴”點去。這一劍當然比方才要快得多了,她平日雖然驕縱任性,但對聶滄瀾心裏頗有好感,出手雖然加快,可是將要點上之際,手勢還是放輕了許多。


    聶滄瀾依然沒有還手,在她劍尖快要刺上的同時,上身微微一動,姬青萍這一劍隻是從他腋下刺過,又落了空。


    姬青萍兩劍落空,臉上就掛不住了,口中哼了一聲,手腕一縮,倏地退後半步,說道:“我倒不相信你能躲得開我幾劍?”


    話聲一落,右手長劍忽然挽起一個劍花,人隨劍上,一下跨上半步,這一瞬間,但見劍芒閃動,宛如銀蛇亂顫,少說也刺出了六七劍之多!


    她在長劍出手之後,自然也盯著聶滄瀾,看他如何閃避?但她沒看清聶滄瀾是如何閃避的,隻是自己每一劍都刺空了,連聶滄瀾的衣衫都沒沾上一點!


    姬青萍這一招使的是“七星耀天”,如果被她刺上,就得有七處劍傷,公孫軒自然認得,他當然也睜大雙目注視著聶滄瀾,但他也沒看得清楚,隻覺聶滄瀾上身隻是輕微的隨劍轉側,像這樣輕微的轉側,照說應該一劍也躲閃不開,但畢竟被他閃開了姬青萍“七星耀天”一招七劍。


    這下直把見多識廣的天南山莊總管公孫軒看得大為驚異,心中暗道:“這小子身法古怪,果然不是白鶴門的路數!”一麵連忙嗬嗬一笑道:“好了,好了,聶少俠乃是咱們的嘉賓,大小姐可以住手了!”


    姬青萍已經把自己最拿手的一招七劍——“七星耀天”使了出來,依然刺不到聶滄瀾半點衣角,由此可見聶滄瀾的武功果然高出自己甚多。當時聽說舅舅(南天一雕)第一招就敗在他劍下,自己還不相信,希望遇上聶滄瀾,非和他較量較量不可,如今證明他確實高明得很!


    一時之間,不覺偷偷的看了聶滄瀾一眼,粉臉飛紅,收起長劍,靦腆的道:“聶少俠,你武功果然比我高明得多了!”


    要知姑娘家說出這一句話來,對他已是十分心折了。


    公孫軒從小看她長大,自然知道她的脾氣,平日嬌縱慣了,從不肯服輸,就怕她下不了台,不肯幹休,聽她居然肯向下滄瀾認輸,心頭總算放下大石,暗暗舒了口氣。


    聶滄瀾俊臉同樣一紅,囁嚅說道:“姑娘誇獎,在下隻是勉強避開你的劍勢罷了。”


    姬青萍披披嘴,輕嗔道:“你能赤手空拳,輕易避開我一招七劍的劍勢,還不算高明?許多人就是舉劍封架,也未必封架得開呢!”


    公孫軒是什麽人,眼看姑娘家一會臉現靦腆,一會又披嘴輕嗔,這情形那會看不出來,這就含笑道:“大小姐,夫人不在莊上,你就是主人了,那就陪聶少俠聊聊,兄弟這就去要他們替聶少俠收拾一間客房……”


    不待姬青萍開口,轉身匆匆往外走去。


    姬青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為之一亮,喜形於色道:“聶少俠要往在我們莊上嗎?”


    聶滄瀾道:“是公孫總管說的,他派人去打聽我爺爺的下落,最遲要明天才有消息,所以留我在這裏住上一晚。“


    姬青萍含情脈脈的看著池,說道:“聶少俠,你老站著說話幹麽,請坐呀!”


    聶滄瀾和她亮晶晶的目光相對,就會感到一陣心跳,不敢再看她一眼,隻是拘謹的道:“你也請坐呀!”


    兩人坐下之後,誰也想不出和對方說些什麽,就這樣默默相對,過了好一會,姬青萍舉手理理頭發,望著他問道:“哦,聶少俠,你方才閃避我劍招的是什麽身法?好神奇啊,我連看都看不清楚。”


    聶滄瀾道:“這是一位老道長教我的,他隻說可以閃避任何襲擊,沒告訴我名稱,方才我還是第一次使。”


    “是一位老道長教你的。”姬青萍眨動眼睛,問道:“老道長是什麽人呢?”


    聶滄瀾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姬青萍披披嘴道:“你不認識他,怎會教你身法的?”


    聶滄瀾道:“我真的不知道,隻是有一天晚上,在白鶴峰上練劍,這位老道長就坐在大石上,後來和我說話,就教了我這式身法。”


    他不善說謊,無法說得很婉轉,但姬青萍也隻是一個沒有江湖經驗的人,是以也聽不出他的破綻來,隻是惋惜的道:“這位老道長一定是世外高人,你隻學了他的身法,沒跟他多學幾種絕世武功,真是太可惜了!”說到這裏,忽然哦了一聲,問道:“你以後有沒有再見過他?”


    聶滄瀾搖搖頭道:“沒有,這位老道長大概隻是偶而上白鶴峰去的。”


    “你這人!”姬青萍偏著頭看了他一眼,才道:“要是換了我,不纏著他多教我幾樣,我才不放他走呢!”


    聶滄瀾道:“你怎麽纏得住他?他和我解說完身法,等我抬頭之際,明明坐在大石上的人,忽然不見,我根本連他怎麽走的都沒看到。”


    姬青萍輕笑道:“傻瓜,你遇上了絕世高人,沒拜他為師,真是太可惜了。”


    聶滄瀾道:“我已經有了師父,怎麽見異思遷,再拜他做師父。”


    姬青萍甜笑道:“所以我要叫你傻瓜,師父多幾個有什麽關係,這樣你才能學成大本領!”


    說話之時,公孫軒已經迴了進來。


    其實他早就來了,隻是沒走進來,在窗下竊聽著兩人說話,心中暗暗忖道:“看他隻是個初出道的雛兒,毫無江湖經驗,那麽他和大小姐說的話,應該可信的了,由此可見他果然隻是拜在白鶴觀主鬆陽子的門下,並沒有另投名師。”


    姬青萍結識了聶滄瀾,心頭洋溢著一股說不出的喜悅,看到公孫軒,就挑著眉叫道:“公孫總管,他們已經替聶少俠收拾好房間了?我這就領聶少俠去。”


    公孫軒笑道:“大小姐別忘了這裏原是聶家莊,聶少俠等於迴到了家,比你還熟呢!”


    姬青萍哦了一聲道:“是啊,我怎麽忘了。”一麵迴頭朝聶滄瀾道:“走,我陪你去。”


    聶滄瀾站起身道:“多謝公孫總管。”


    公孫軒忙道:“聶少俠不用客氣,有大小姐陪你同去,兄弟就可以偷懶了,少俠去看看還缺少什麽,隻管吩咐他們好了。”


    “好了!”姬青萍道:“我們走吧!”


    兩人相偕走出小客廳,姬青萍和他走成並肩,偏頭問道:“聶少俠,你今年幾歲了?”


    這話說出口來,粉臉不覺驀地紅了起來。


    聶滄瀾道:“十八。”


    姬青萍低著頭道:“我十七,你比我大一歲……”


    聶滄瀾不好作聲,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姬青萍悄悄和他靠近了些,才悄聲道:“聶少俠,我……娘隻有我一個女兒,我沒有兄弟姐妹,更沒有……和我談得來的人,你……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你會把我當朋友吧?”


    她聲音說得很輕,似是怕別人聽到一般。


    聶滄瀾道:“姬姑娘也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我們自然是朋友了。”


    “不!”姬青萍輕輕搖了下頭.說道:“我說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古人說的人生得一知已,可以死而無憾的朋友,情若兄弟,急難相扶持,生死不渝,才算是朋友,許多人口是心非,見利忘義,那算什麽朋友?”


    聶滄瀾忽然腳下一停,看著她正容道:“在下說的朋友,也就是姬姑娘說的朋友了,世上盡多酒肉朋友,那還是不交的好。”


    姬青萍喜形於色,一把抓住聶滄瀾的手,說道:“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情若兄弟,生死不渝……”


    聶滄瀾還是第一次和少女握手,但覺她纖巧細膩的玉手,柔若無骨,尤其從她手上傳來了一股溫馨的電流,霎時間流過全身,幾乎使人忘了一切!


    姬青萍也是第一次,她的感受,比聶滄瀾似乎更強烈,連嬌軀都起了一陣輕微顫抖,臉上不自覺的飛起兩片紅霞,但心裏卻是甜甜的,悄聲道:“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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