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子含笑道:“方丈大師和貪道既非來賓,也用不著上座了,咱們隻是找尊師來的,就煩女施主請尊師出來一晤。”


    束無忌手持摺扇,飄然走出,含笑朝祝纖纖道:“五師妹是大會總接待,青雲道長既然說出並非來賓,就用不著師妹接待了,你隻管退下去。”


    祝纖纖似是對這位大師兄十分恭敬,口中應了聲“是”,果然躬身退下。


    束無忌才朝至善大師、青雲子二人抱抱拳道:“在下束無忌,忝為大會總提調,家師並不在此,二位掌教有何見教,和在下說也是一樣的。”


    至慧大師道:“束施主做得了主嗎?”


    束無忌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微微一笑道:“家師指派在下擔任大會總提調,在下若是做不了主,還能擔任總提調嗎?”


    “如此就好!”


    至慧大師沉哼一聲道:“武當掌教道長和敝寺主丈連袂前來,就是為了奉勸尊師,江湖武林已經平靜了一段日子,各門各派也都能相安無事,尊師數十年修練,應該早已悟澈天人,不可再造殺孽,如妄想統治武林,也隻是徒增滋擾而已……”


    束無忌沒待他說完,真目怒聲道:“住口,在下尊重你至慧是少林寺監寺,才以禮相待,這裏是武林聯誼大會,不是少林寺,容你狂妄自大,滿口胡言,家師久已不問塵事,所以並沒有到大會上來,剛才全體武林同道一致已舉家師出任武林盟主,也是武林同道為天下武林著想,如何是妄想統治武林?是不是武林同道沒有推舉你們少林方丈,武當掌門,就心有不甘,才存心到大會來擾亂的,真要如此,就是自棄於天下武林同道,天下武林同道也決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哈哈!”歸存仁大笑一聲道:“束無忌,你們通天教在耍什麽花樣,你心裏有數,天下武林,也不容你們雙手遮天,自欺欺人……”


    束無忌臉色一寒,目射金芒,沉喝道:“姓歸的老匹夫,你說什麽?你再敢侮蔑天下武林大會一句,就教你橫屍當場,你信是不信?”


    歸存仁怒笑道:“姓束的,當著天下英雄,你敢如此發橫?”


    束無忌大笑一聲道:“束某就當著天下英雄教訓教訓你這老匹夫!”


    口中說著,舉手一掌遙向歸存仁劈來。他立身之處,和歸存仁相距少說也有六七丈距離,這一掌又發的無聲無息,好像隻是虛應故事一般,毫不用力!


    站在歸存仁身邊的青雲子、淩雲子眼看對方隻是虛晃了一掌,心中暗暗覺得奇怪,隻是聽束無忌的口氣,這一掌決非虛招,何以他舉手遙劈會不著絲毫力量,莫非他練的是什麽旁門陰功不成?一念及此,待要.向歸存仁示警,已經遲了半步!


    歸存仁聽束無忌說出要當著天下英雄教訓自己,心頭大怒,口中沉嘿聲道:“好……”


    他剛說出一個“好”字,第二個字都還沒出口,就已感到不對,一團無聲無息,毫無半點懲兆的內勁,一下撞上胸前,宛如被千斤巨石砸上了一般,口中悶哼一聲,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勉強站住,但胸口血氣翻騰,幾乎要張口噴了出來,急忙閉上眼睛,緩緩納氣,暗自運功調息。


    淩雲子眼看束無忌出手傷人,不覺大怒,喝道:“束施主如何出手傷人?”


    束無忌手搖摺扇,大笑道:“淩雲子,你方才不是也聽到了,歸存仁出言無狀,在下說過要當著天下英雄教訓他的,這一掌束某堂堂正正的發掌,並不是偷襲,歸存仁武當名宿,自應早作準備,既可還擊,也可以躲閃,他接不下束某一掌,隻能說他學藝不精,怪得誰來?”


    他說歸存仁是武當名宿,又說接不下束某一掌,當真把武當派挖苦透了!


    淩雲子那裏經得起他這般損法,心頭怒極,鏘的一聲從肩頭撤下長劍,喝道:“束施主這般高明,貧道倒想討教幾招……”


    青雲子沒待他說完,剛叫出:“師弟……”


    束無忌看了淩雲子一眼,不屑的道:“武當三子,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經很不錯了。”


    淩雲子被他氣瘋了,連掌門師兄這聲“師弟”都恍如不聞,沉喝道:“好!那麽束施主就接貧道一劍試試!”


    喝聲出去,刷的一聲,一道劍光激射而出,直向束無忌麵門奔去。


    他身為武當三子的老二,一身所學自極精純,何況這一劍含憤出手,使的是“兩儀劍法”的一招“太極初動”,劍光乍發,點的雖是束無忌麵門,但就在劍光刺到離束無忌身前還有二尺來遠,突然劍劃弧形,一點寒芒刺到束無忌胸下,這一劍當真快速如電,能夠看得清他劍勢的人,為數也已不多。


    束無忌摺扇輕搖,冷峻的臉上微露笑意,絲毫沒把對方這一劍放在眼裏,是以淩雲子的劍尖刺到他身前二尺光景,他還是一動不動,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隻見他在胸前輕搖的摺扇忽然一收,朝下輕輕一壓,這一動作,看去極為從容,但聽“嗒”的一聲,正好把淩雲子刺到他胸前的劍尖壓住。


    淩雲子心頭一驚,要待撤劍,但覺劍尖似被束無忌的扇頭膠住了一般,再也收不迴來。


    束無忌卻在此時朝他微微一笑,低喝一聲:“撤劍!”


    壓著劍尖的扇頭忽然一放.一下敲在淩雲子執劍手腕的關節上。


    淩雲子幾乎連換招式都來不及,但覺右臂驟然一麻,五指一鬆,長劍郎當墜地,急急往後躍退,一張白皙的臉上,登時羞得色若豬肝!


    束無忌也不追擊,又是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才含笑道:“如何,束某說過,你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經不錯了。”


    這一刹那,但聽一片掌聲,如雷般鼓勵,拍掌的當然是以兩邊大紅席上的人居多。


    武當三子的老二,連束無忌的一招也接不下,這當真把淩雲子羞得無地自容,倏地跨上一步,用腳尖挑起長劍,憤然道:“好,貧道再領教領教束施主的高招。”


    青雲子看出束無忌的武功高出二師弟甚多,乃急忙喝道:“二師弟還不退下?”


    淩雲子不敢不遵,立即躬身應“是”,返劍入鞘,往後退。


    青雲子目光湛然,注視著束無忌,徐徐的說道:“尊師既然不在此地,大會由束施主負責的,那就和束施主說也好。”


    束無忌含笑道:“武當掌教有何教言,但請直說。”


    青雲子頷首道:“善哉。善哉,那貧道就直說了,貴教召集天下武林,在這裏開武林聯誼大會,原也無可厚非,但貴教卻不擇手段,竟以迷失散迷失參與大會的武林同道……”


    束無忌沒待他說下去,臉色一沉,喝道:“青雲子,束某尊重你是武當派一派掌門,你卻如此誣蔑通天教,誣蔑大會,你如果自認為是領袖武林的名門正派,可以不把任何門派放在眼裏,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青雲子身為武當掌教,被他當麵斥責,絲毫不見怒容,隻是神情嚴肅的道:“不論貧道說的是否誣蔑貴教,束施主總該讓貧道把話說完吧?”


    束無忌冷冷的道:“你有什麽話隻管請說。”


    青雲子肅然道:“貧道和少林方丈大師同來,就是希望貴教及時收手,解散四路總令,給他們迷失散解藥,這場大會到此為止,隻要貴教不再和武林各門派為敵,大家仍可不傷和氣。”


    “哈哈!”束無忌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目中金芒暴射,沉聲道:“青雲子,你這般說話,不怕武當派遭滅門之禍嗎?”


    青雲子看他目中金芒逼人生寒,心頭暗暗驚異,忖道:“束無忌隻不過是通天教門下大弟子,但從他目中隱射的金芒看來,此人年事不大,一身內功已不在自己之下了!”一麵平靜的道:“貧道看不出武當派會遭滅門之禍,但貴教如不聽勸告,一意孤行,那就很難說了。”


    束無忌大笑道:“就憑你們少林、武當兩個門派?哈哈,今天大會上早就大家一致通過要懲處你們一向自高自大,不把武林其他門派放在眼裏的少林、武當兩派了,你們既然自己找上門來了,正好在大會上,當著天下武林,處以應得的懲罰,二位掌門還是自動受縛,聽候大會發落,還是要執法人員動手呢?”


    少林監寺至慧大師真目喝道:“束無忌,你能代表天下武林嗎?”


    “哈哈!”束無忌手中摺扇朝四麵一指,說道:“東南西北,四路總令,不就代表了東南西北四路各個門派,難道他們還不能代表天下武林?”


    至慧大師凜然道:“他們當然可以代表天下武林;但代表天下武林的並不是通天教,更不是你束無忌。”


    坐在右首大紅席上的江北大俠沈昌年站起身道:“大師此言錯矣,天下武林大會,是通天教召開的,通天教主榮膺大會推選為武林盟主,如今盟主不在大會上,束大俠以大會總提調身份,自可代表大會,大會既是天下武林大會所代表的自然也是天下武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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