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衣袖瀟灑轉身,月華為他柔美寧靜的側臉環繞光暈,卻多了份不似人間的冰冷。“碧瞳,還不快去?”


    “是,殿下。”她畢恭畢敬答應,在看我時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甚是得意。


    心中氣悶憤恨借著醉意蒸蒸而上,我抬手狠狠甩上碧瞳那張小人得誌的臉,力道之足直接將她打翻在地。


    南宮胤恰是想不到我竟敢膽大妄為這種地步,一雙深邃眼眸透出責備,越發冰冷。


    而在我眼中,這全然變成了心疼。心疼誰?當然是吃了虧又不還手,躺在地上裝可憐的那位。


    我腳下步子發虛,抬手整了整身上厚重的禮服,微微俯身行禮。“萬萬不敢勞煩太子殿下,這就迴家去麵壁思過,日後凡太子殿下所經之地草民皆退避三舍,著實不敢唐突了您。”


    他不語,目光也未從我身上抽離,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這句話怎麽如此耳熟?貌似前太子在接納太子妃胞妹時也這般說過。那時隻知道他一句話差點要了太子妃的命,如今我終有機會親身感受。


    來不及告退行禮,身後如有洪水猛獸,我一手捂住狂痛的胸口,一手提著厚重裙擺,慌張逃離。無奈天公不作美,腳下被莫名的東西絆了一跤,摔成了慘烈的狗吃屎。


    這一跤摔的靈魂差點潰散掉,我趴在地上片刻才唿出第一口氣,忽然嘴裏驚現一股甜意,用手一摸竟是血。


    “這是怎麽了?快去傳太醫!”南宮胤跑來,蹲著身子將我扶起,摟在懷中查看我臉上的傷。


    每次,他都會看到我的狼狽。我身子暫時動彈不得,隻得用雙手掩住臉,任他怎麽勸哄都不撒手。


    “我要迴家,我要迴家!”我捂著臉低吼,一張嘴血就從口中滲出,滿口腥甜。忽然天生神力,我掙脫起身,退出四五步之遠與他保持距離。


    “你若執意迴家,我送你便是,看你現在這副模樣,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大家都不好說話。”他雙手負後,皺眉看著我,臉上神色竟有責備之意。


    好一個大家,沒有半分私人情誼。我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袖口抹了把臉,嘴裏又有熱流汩汩湧出,我接著抹。夏日夜風何等厲害,臉上鮮血瞬間幹涸,皺皺巴巴貼著,十分難受。


    南宮胤臉色嚴肅起來,對著身邊的侍衛冷冷斥責。“大夫怎麽還沒到?”


    他又看我,眸中神情繁雜,接著長長歎息出聲。“過來,我先幫你止血。”他長腿一邁逼近我,輕車熟路從我懷中挑出錦帕,按上下唇處的傷口。


    他果然還是在乎我的,終這幾日的故意疏離化作委屈的淚水,滴答滴答玉珠般落下。我抬眸看他,也顧不上樣子多麽狼狽滑稽,想著若他現在說幾句軟話,也許心頭一熱全都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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