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宣武場迴到慶義館,已經是下午申時了,與李彪,鄭道昭等人說了幾句之後,拓跋慎匆匆迴到後宅。


    陸光等人早已備好了溫水,一刻鍾後,沐浴之後,重新穿好新衣的拓跋慎,在房間磨了會時間之後才和陸,劉二人迴到前廳。


    剛到了廊下的時候,李彪,於忠,鄭道昭,蔣少遊等人從廳中出來,諸人見了禮之後進了廳。


    先命令陸光二人在門口守著,落座後,拓跋慎對李彪道:“李卿,於卿,你二人且將今日宣武場一行說於鄭卿,蔣卿二人知道。”


    李彪,於忠領命後,一起將在宣武場中的事大略說了遍,主要就是南朝想要加大戰馬交易數量和其後武帳中發生的,崔慧景可能指使劉峻惡心人的事。


    其實在拓跋慎來之前,李彪已經將這件事說給了鄭道昭二人,隻不過還沒來得及討論罷了。


    等李彪說完,拓跋慎也不待幾人發表意見,說道:“先說前一件,南朝要加大交易數目的事。蔣卿,你是副使,你先說吧?”


    蔣少遊想了想,說道:“下官在朝中擔任中書博士,平時也隻是奉職內務,一時也無從說起。還是李秘書先說吧!”


    拓跋慎一聽,知道自己糊塗了,蔣少遊雖然因為薦主李衝的原因,再加上他本人的能力得以受太皇太後和皇帝的近用,不過因為他在營造等藝術上的造詣突出,隻是把他當高級工藝設計師來使喚的,不會征詢他關於政務上的事情。現在突然讓他說兩朝交易的事,也難怪他無從說起了。


    李彪也不推辭,說道:“交易馬數,南部曹都有數額,這事牽扯到的不僅有龍牧曹,還有豫州,徐州等邊市,而且曆來都需要經過陛下親自批準,不是殿下自己能做主的。賣的多了,不惟邊鎮將領叫苦,諸邊州刺史也要群起反對。齊主今日所提,隻不過是例行而已,自開邊市以來,下官幾次使南,他們都要在這個事情上加以糾纏。如果蕭子卿來談此事,殿下可以先以事涉多曹,而且此次使南,也沒有得到此事授權,故此不敢多管。如果他們堅持要多購馬匹,可以請齊主書信封涵,殿下可代他們送抵本朝麵呈。如此,也算全了與他的情誼。”


    拓跋慎聽了李彪的話,知道他這是為自己好,不想自己因為這事得罪邊鎮邊州,這些邊鎮邊州刺史,將領不少都是宗室和國族出身的,又久在外鎮,說起話來頗具殺傷力,不說別人,單說現任的司州刺史穆亮,他可是皇帝的保駕恩人,若是說他的小話,他可受不了。


    想到這裏,拓跋慎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鄭道昭說道:“殿下,李公,蔣公,下官有一策,或許用得上。”


    拓跋慎仿佛下意識的看了李彪一眼,卻見李彪眼中微微驚鄂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這下鄭道昭真是無心之失了。


    鄭道昭之前不說有策(其實是沒機會),現在等李彪說完了才說,不是給李彪難堪嗎?


    如果是汝爾之交還好說,可他跟李彪的交情還沒到親密無間的地步,而且李彪既是他的上級,還有個小心眼的『毛』病。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後來做了禦史中尉,覺得自己有製衡百官的權利之後,不願居李衝之下,跟李衝在台省搞對抗,結果被李衝派人端了老窩,整個禦史台官員全部被李衝的尚書台給抓了,鬧出一大醜聞。最後氣死了李衝,自己也被落到免官甚至差點下獄的下場了。


    可鄭道昭大概還不知道,自己一個不注意,把李彪給小小得罪了一次。有時候上下級關係就好像君臣關係一樣,再加上一點私交發酵一下,有時候就不那麽好理清了。


    拓跋慎打算給鄭道昭迴護一下,說道:“鄭卿說來聽聽,也請李公指點一下是否可行。”


    鄭道昭起身,說道:“前年本朝遣使江南求書,最後以其朝議不下,事寢而不得,陛下亦深以為憾。現今南朝既要求馬,不如告之南朝,若能以馬易書,則事可就。若南朝應了此事,不管日後朝廷允或不允,也是殿下一大功,若是南朝無意,則也不能怨殿下了。”


    拓跋慎聽了鄭道昭的話,心下大讚。


    鄭道昭說的很有道理。江北兩百年戰『亂』,書典損失嚴重,而南朝自東晉的時候雖然多次內『亂』,可是漢人好書,尤其是書禮傳家的,兩百年下來,互相抄閱,數目自然可觀了。他們的藏書大家動輒有萬卷,數萬卷,甚至比建康朝廷秘閣還多,更不用說本朝了。而收集失亡書籍本朝做了幾十年,至今秘閣所藏不過區區二萬四千餘卷,輾轉搜求還比不上南朝的大收藏家。說起來不能不讓人喪氣。如果能趁這個機會用馬換南朝的書,說不定皇帝真會答應。


    就如鄭道昭所說,南朝不同意也沒啥,自己也沒損失。他就不信,不答應這個事了,他們還好意思糾纏自己嗎?


    “李公,以你之見,鄭卿的主意怎麽樣?可行否?”拓跋慎也沒忘記征詢一下李彪的意見。


    李彪『摸』了『摸』胡須,說道:“鄭郎官之見,不能說不是好辦法,若是真能辦成了,陛下一定欣喜不已,若是不成,於事無礙。”


    “好!好!李公既然說好了,就聽李公的。”拓跋慎拍拍案道


    然後又對鄭道昭說道:“鄭卿,事情辦成了,我在陛下麵前為你請功。你可記得欠了李公人情了。”


    李彪聽了拓跋慎的話,心中一墜,知道自己剛剛一點小心思被看出來了,不禁心中凜然。


    “豈敢說什麽人情,都是為朝廷效力”。


    ……我……是……分……割……線……


    了了一樁事,拓跋慎心情大好,高興了一下後,想起第二個議題,平複一下心氣,小喝了口水,說道:“馬市的事先說到這裏,再說說今日劉峻的事。”


    “我和李公的猜測是一樣的,這事情背後,可能是由崔慧景所推動。看起來,他對本朝敵意不小啊!”


    “不如,下官明日就去崔平仲那裏打探下情況。”蔣少遊說道


    拓跋慎放下茶盞,說道:“好,隻是,怕是無所得啊!”說著看向李彪。


    李彪壓下心頭剛剛的意動,說道:“如今我們對此事豪無頭緒,不如先去試試看。如果隻是崔慧景自己的意思,而齊主無意,崔平仲想來不至於遮遮掩掩。除非他也是持崔慧景一樣的看法,或者說,齊主已經采納了崔慧景的看法。”


    “好吧!蔣卿,你明日就去。就說,我們懷疑劉峻挑釁一事背後就是崔慧景挑動,千萬不要提蕭子卿,免得害了他。不管他說什麽或什麽都不說,我們至少心裏麵也能有點底。”


    劉峻今天這場戲對他來說也不是沒好處,至少現在讓他找了個理由,而且是個可以直接把這事挑明的理由。本來他還打算讓人去建康市場上放風,把崔慧景的事含含糊糊,添油加醋扯出來,再造幾個『亂』七八糟的謠言來掩蓋蕭子卿一下,然後再讓蔣少遊登門拜訪。現在有了現成的理由,就不用那麽麻煩了。


    而且,就算蔣少遊此去一無所獲,他也有了下一步的行動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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