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說“知道”,又不能說“不知道”,還不能說“不想知道”,裴今宴真是要瘋了!


    他不懂這世上怎麽有如此古怪奇葩之人!一天不管閑事,她能死嗎?


    顧翎羽見男子遲遲未迴應,疑惑道,“難道您知道?”


    “不知道!”裴今宴匆忙迴答,但說完又發覺不妥,急忙又糾正,“我是說,我不知你屢次三番來找我的真正目的,我隻是不堪其擾!說得夠明白嗎?”


    顧翎羽麵色蒼白、緊緊咬著唇,突然一陣疼痛,原是她不知不覺中,將嘴唇咬破。


    她雖非公主,但父親手握重兵,也是權臣之女,含著金湯匙長大,何時被人這般羞辱過?


    還是當著她的麵,絲毫不留情的羞辱!


    如果麵前之人不是裴今宴,不是她所敬重之人,別說她是否多管閑事,怕是找人痛揍他一頓。


    但……他是裴將軍,是那個有情有義,世間最用情至深的男子,她怎麽忍心看這樣的一個人,被……人辜負?


    想到這,顧翎羽將顏麵拋於腦後,“請裴將軍聽完我的話,再做評價如何?”


    “我不想聽。”


    “你不聽也得聽!”顧翎羽也火了,“你若不聽,我便把這件事宣揚開!”


    “……”裴今宴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怕自己一個沒處理好,被她發現他知情,他不怕什麽顧翎羽、也不怕顧元帥,他怕瘋子!


    最終,他隻能道,“好吧,你到底找我,要說什麽?”


    顧翎羽見他終於肯聽,狠狠鬆了口氣,“昨日錦秋節,我在聚賢亭看見蘇姑娘與錦王手牽著手,請裴將軍好生調查。”


    為了不讓她察覺端倪,裴今宴故作吃驚,“什麽?”


    顧翎羽見男子吃驚,心中竟沒由來的痛快,冷笑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昨天發現這件事的並不是我,而是京兆尹千金梅箏,我知曉此事後,為顧全國公府的麵子,還專程叮囑她不得泄露。


    今天也專程來告知你,你卻……算了,我知你是個用情專一的好人,也正是因此,我才來多管閑事。”


    “……”裴今宴心中道——用你多管閑事?


    但一想到,其他人看見了明妝和男子牽手……哪怕隻是牽厚厚的手衣,絕無肌膚接觸,他還是煩悶憤怒。


    顧翎羽見剛剛還油鹽不進的男子,此時“神情恍惚”,也是難免心疼,收迴咄咄逼人的語氣,柔聲道,“裴將軍你冷靜,我認為此事不得聲張,畢竟傳開了,國公府和蘇家都有損顏麵,盡量要冷靜處理。”


    裴今宴緊緊捏著拳,咬牙切齒道,“多謝顧將軍的告知,也感謝顧將軍製止京兆尹千金宣揚,這件事我定會冷靜處理。你還有別的事嗎?”


    “啊?”顧翎羽難以置信道,“我這麽幫你,你還對我有成見?”


    裴今宴冷笑,“不然呢?因為感激你,所以經常把你約出來談心?請你吃酒?請你遊湖?”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要什麽?我是男子,一個有家室的男子。你是女子,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你屢次三番來找我,你真認為妥當嗎?你能看出他們牽手不妥,難道就看不出,你我經常見麵也不妥?”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隻是還未牽手而已,”裴今宴本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畢竟對方是一名女子,但他怕這拎不清的女子破壞明妝的計劃,害了錦王性命,“你……算了,那些傷人的話我還是說不出來。顧將軍,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別來找我!我也用不著你對我好!”


    顧翎羽氣得麵色發青,“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裴今宴被氣笑,“對,我就是這麽不識好歹,不配你的善意,行了嗎?無論發生什麽,都是我自作自受,這麽說總可以了吧?”


    顧翎羽沉默,隨後疑惑道,“你……這麽喜歡她嗎?哪怕她背叛你,你依舊喜歡她?”


    裴今宴都要瘋了,扔下一句“不可理喻”,便轉身迴了殿前司衙門。


    顧翎羽還留在原地,目光複雜地看向男子遠去的背影。


    好一會,鄭雲櫻也目光複雜地來到小姐身旁,低聲道,“小姐,屬下想和您聊聊。”


    顧翎羽並未迴應她,轉身就走。


    “小姐?”鄭雲櫻急忙跟隨。


    兩人一前一後,快速出了宮門、取了腰牌、解了韁繩。


    顧翎羽跳上馬,狠狠一抽馬鞭,伴隨著馬匹嘶吼,便疾馳起來。


    鄭雲櫻不敢怠慢,也立刻催馬追趕。


    兩人兩匹馬,就這麽一路奔到了京郊鴛鴦湖。


    鴛鴦湖,


    美景依舊。


    隻是沒了昨日錦秋節的熱鬧,波光粼粼的湖麵、金色的秋景,卻不見幾個人影。


    駿馬停在了棧道,馬匹一邊甩著頭,將汗甩開,一邊喘著粗氣,一串串白色水汽噴出。


    馬上騎坐那人,卻一動不動看向遠方,神情楚然,好似雕像。


    鄭雲櫻停在小姐身旁,小聲試探性地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好一會,顧翎羽才收迴視線,低聲迴答,“沒事。”


    鄭雲櫻抿了抿唇,沉聲道,“屬下冒犯了!屬下想問,小姐是否喜歡裴將軍?”


    顧翎羽身子一僵,眼神慌張些許,“不……喜歡。”


    “不喜歡?但……”


    “閉嘴!我對裴將軍沒有男女之意,隻有欽佩之情,從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再說話,我就命令你即刻迴鐵衛關!”


    “……”鄭雲櫻見小姐真的動怒,便不敢再說,隻能默默歎息。


    ……


    是夜。


    蘇明妝在房間裏打拳、活動筋骨,就聽門外傳來下人們的問安聲。


    是裴今宴迴來了。


    她收了功,讓人拿來披風,剛穿上準備出外迎接,就見男子腿長步子大,已穿過小院子進入房門。


    “今日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是有公事?去知春院見過母親了嗎?”


    裴今宴笑著伸手把女子披風上的兜帽拉上,為其係好絲帶,隨後牽著她溫熱柔軟的小手,“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什麽東西?”蘇明妝不解問道。


    兩人出了房門,裴今宴低頭笑著看她,聲音溫柔,“別急,一會看了,你就知道,你定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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