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蘭吉並沒有將祖魯希德的不辭而別,當作是叛逃。


    祖魯希德如果跟隨艦隊迴到祖達薩,那等待他的將會是整個議會和整個王都民眾的憤怒。


    近三個月來,祖達薩征集大量物資,馳援南海鎮戰歌兵團獸人。


    讚達拉帝國王者之師出征數月,消耗的物資更是個未知數。戰爭失敗,壓力接踵而來,鮮血隘口、澤阿布裏海岸的小鎮,已經買不到食鹽等生活物資。即便如此,士兵為了保證王都祖達薩民眾們的日常所需,依然照常收取當地出產的物資。


    戰爭功虧一簣,王國衰敗雪上加霜。


    塔蘭吉心情無比沉重,戰艦靠港時,久久不願下船。


    王者艦隊迴港,祖達薩市民會按照傳統,迎接凱旋歸來的王者之師。


    塔蘭吉看著一張張沉默沮喪的麵容,突然意識到了父親的苦衷。


    並非是達薩羅不願意征戰,實際上,讚達拉早就已經失去了跟大陸各大勢力叫板的資格。


    讚達拉帝國就連維持一支大規模艦隊,都捉襟見肘,哪還有別的氣力,奪迴王國舊日的土地。


    塔蘭吉去了巨擘封印,登上升降梯,麵見父王。


    拉斯塔哈說了很多寬慰塔蘭吉的話,安慰她不要灰心。況且援助獸人的計劃,是他點頭首肯的。


    戰爭雖然失敗了,但責任並非在塔蘭吉身上。


    “父王,那名獸人給我留下了一份信件。”塔蘭吉還沒有拆開祖魯希德留下的‘辭職信’,不過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塔蘭吉決定很父親一起看看,祖魯希德到底要說什麽。


    援助獸人的計劃雖然破產,但拉斯塔哈很讚賞祖魯希德的勇氣。一個戰敗異族的獸人,無所不用其極,出賣尊嚴和忠誠,隻為複興舊日的部落。這是一位合格的謀士,放眼整個讚達拉,祖魯希德這樣的人才,屈指可數。


    祖爾算一個,但祖爾放不下許多東西。


    祖魯希德學習了幾個月的巨魔語,由於巨魔各個種族的語言有詫異,森林巨魔和讚達拉巨魔的預言還是有不同的。


    不過有森林巨魔的預言做鋪墊,祖魯希德還是學會了如何書寫讚達拉王國的巨魔文字。


    信箋字跡工整,祖魯希德用人類社會的羽毛筆,給塔蘭吉留下了他最後想說的話。


    “很抱歉,塔蘭吉殿下。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個叛徒。您和拉斯塔哈大王都是擁有遠見的領袖,你們的高瞻遠矚,讓我欽佩。但這世界上,不是努力,就能實現理想。我們暫時...都失敗了。我們敗給了一個來自庫爾提拉斯的貴族,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孩子。”


    感情真摯,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拉斯塔哈點點頭,示意塔蘭吉讀下去。


    “我是舊時代的人,在我的故鄉德拉諾,我們獸人曆經千難萬險,才得以在這個偉大的星球上立足。但我們卻親手毀了它。讚達拉帝國有著數萬年的曆史,我無法體會你們那份埋藏在心底的榮耀。但隻有榮耀是不夠的。”


    “原諒我因為重建部落的計劃,隱瞞了我的真實想法。獸人部落並非是幫助讚達拉帝國崛起的方式。部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們思想不同,很難凝聚到一起。但讚達拉帝國也並非孤立無援。在獸人戰爭期間,我們部落見過無數活躍在東部王國的巨魔。”


    “或許其他大陸也有著巨魔的蹤跡,但我並不清楚。正如我們獸人雖然統稱部落,但依然有大大小小,近百個氏族。生存讓我們團結在一起,讚達拉也一樣。拉斯塔哈大王,塔蘭吉殿下,戰爭不死不休,若想真正破局,你們必須聯合...”


    塔蘭吉念完之後,陷入沉思。


    拉斯塔哈皺眉,手指撫摸下顎,緩緩說道:“有意思。”


    “父王,巨魔的紛爭有許多曆史遺留問題,走向聯合,這太不現實了。”塔蘭吉搖頭否決道。


    拉斯塔哈輕笑一聲:“巨魔帝國分裂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絕對不是曆史遺留問題。我們隻是沒有共同的敵人。去吧,塔蘭吉,帶上祖爾,聯合巨魔部族。讚達拉已經沒有退路,那個小鬼處理好了庫爾提拉斯的內部事務,很快,我們讚達拉就會成為他下一個目標。”


    ......


    在海上吃糠咽菜一個星期,聯合艦隊終於靠港。


    習慣了諾文頓家族提供的精美自助餐,這一個星期的夥食,簡直就是豬食。


    士兵們麵黃肌瘦,顯然沒有適應這種該死的生活。


    好在,艦隊靠港了。終於要解放了。


    羅文最後是靠著吉安娜搓出來的軟麵包艱難度日,他倒不是不能艱苦奮鬥,實在是另外兩大艦隊籌集來的糧食太過操蛋。


    一袋大米挑挑揀揀,最後隻能剩下半袋能吃。


    土豆和洋蔥這類的食物,嚴重發芽,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堆古神造物。


    鹽基本沒有鹹味,吃著像麵粉。調味品更是離譜,等同於加了植物色劑的水。


    諾文頓家族一個月進帳幾千萬金幣,錢都花不出去,出征外海的艦隊,卻連一頓合格的午餐都吃不上。想想也覺得可笑。


    其實,糧食出問題,羅文也隻是氣的發抖。更恐怖的剩餘10%的炮彈,也有文章。部分炮彈直接是啞炮,羅文一口氣打光了300發,有十根炮膛直接炸了。


    這些向軍方提供物資的混蛋,簡直就是一群畜牲。


    不過這次物資事件,也並非沒有益處。


    羅文準備借題發揮,直接讓諾文頓家族壟斷庫**方的物資供應。


    當然了,聯合艦隊凱旋而歸的消息,還是提前一步送到了伯拉勒斯。


    六號提前將戰爭勝利的消息,送到了露希爾的伯拉勒斯晨報。輿論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戰艦拋錨,匯帆市場就已經站滿了行人。


    不少年輕漂亮的姑娘,等著獻花。


    說不定歸來的軍隊裏,就有年輕帥氣的小夥子。


    凱旋歸來的士兵是最帥的。年紀輕輕就能保家衛國,在戰場英勇搏殺,不正式女孩們心儀的另一伴麽?


    凱寧斯和哈利威爾謙讓一番,絕對讓羅文下船。


    羅文這時候臉皮也薄,不好意思第一個下船。


    最終還是尊敬長輩,哈利威爾和凱寧斯走下戰艦,羅文最後跟在二人後方,摸魚下船。


    不過,羅文早就名聲在外。何況露希爾寫的晨報專刊,非常到位。


    充分將羅文在海戰中的細節寫了進去,當然,也有誇張的成分。


    什麽一炮命中王者艦隊旗艦,差點擊殺讚達拉王國公主。


    法師獵手封鎖海灘,炸的獸人魂飛魄散,抱頭鼠竄。


    手下精銳英勇殺敵,俘獲戰歌獸人高階督軍...


    總之,露希爾是個完美的新聞工作者,宣傳工作十分專業,即官方,又可信。


    好多小姑娘湊過來給羅文獻花,不過她們很快看到吉安娜站在羅文身後。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們這些平凡的小姑娘,簡直是在想屁吃。


    不過好不容易擠過來了,總不能灰溜溜的走吧。


    女孩們將手中的花不約而同的獻給其他人,就連哈利威爾和倫納德這樣的已婚人士,都手捧著一大把獻花。


    反觀...


    羅文一臉愕然,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說好的我才是主角呢?


    利亞姆,苔絲趴在護欄,觀賞庫爾提拉斯特殊的歡迎儀式。


    兄妹倆這才發現,羅文在伯拉勒斯的聲望很高。


    海岸一直都在唿喊著羅文的名字,這排場,可要比泰瑞納斯國王出息聯盟高層會議還要大。


    “苔絲,要不是吉安娜殿下跟羅文是一對,我都想讓你嫁給他。”利亞姆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好東西,肯定要先送給妹妹。


    畢竟是庫爾提拉斯最傑出的青年領袖,未來的聯盟大腿之一,不抱擺布抱。


    反正抱大腿又沒什麽好丟人的。


    苔絲一臉疑惑,白皙臉靨微微一紅,心說哥哥胡說八道什麽呢。


    人家的哥哥都是害怕自己的妹妹嫁出去,你倒好,還催著我嫁人。


    “不嫁,要嫁你嫁!”苔絲心裏不舒服,這都是什麽鬼畜哥哥。


    利亞姆倒是坦誠:“我要是女孩,還用你提醒我?”


    “你!你不要臉。”苔絲被說的啞口無言,想不到平日英明偉岸的哥哥,竟然會是這種人。


    利亞姆聳聳肩:“我開玩笑的,妹妹。不過我提醒你,羅文可是有婦之夫,你欣賞他可以,千萬別動真感情。”


    “還用你說?”


    露希爾一襲雪白色的長裙,站在人群之外,微笑著向羅文揮手。


    因為阿瑟勳爵身患重病,露希爾削瘦了不少。不過露希爾的身材比例很好,瘦了一點,更加耐看。


    “歡迎迴來。”露希爾張開雙臂,自然的抱住羅文。


    吉安娜直接愣住,雖然擁抱是一種貴族禮儀,但也沒讓你貼在我的男人身上啊。


    不過露希爾也幫了羅文很多,吉安娜遲疑片刻,沒有阻攔。


    倒是羅文輕輕捏住露希爾手腕,緩緩拿開:“阿瑟叔叔好點了麽?”


    露希爾微微點頭說道:“有約瑟主教照顧,好多了。不過那個該死的黑影還在,大主教隻能遏製,不能根治。”


    “過些天,我也去一趟莊園。”


    到底是一條船上的盟友,阿瑟勳爵早早站隊羅文,支持羅文,也算是有恩。


    露希爾收斂了一些,自然站在羅文另一側,跟吉安娜有的沒的寒暄幾句。


    “呸,渣男。”苔絲看到這一幕,她先是驚訝露希爾小妹妹長得真好看,然後又說羅文是個花心大蘿卜。


    利亞姆附和著點了點頭:“想不到我看錯了羅文,他始終是一個男人,並非是完美的領袖。看吧,他還是犯了男人會犯的錯誤。”


    “不對啊,哥哥。你在王都也有那麽多漂亮姐姐喜歡你,怎麽沒見你主動接受她們的愛意。坐懷不亂,可不是你的風格。”苔絲問道。


    利亞姆哥哥現在也有二十六歲了,還沒有結婚,就連戀愛都沒談過,是不是有點太不合情理了。


    作為妹妹,苔絲清楚知道利亞姆非常好色。


    當然,苔絲也理解,男人不好色,才算是一件怪事。


    “你懂什麽,這叫緣分未到。”


    “你呢,你怎麽不談戀愛。”


    苔絲臉色一紅,吞吞吐吐的說道:“要...要你...管我。”


    兄妹心照不宣,各自偏過額頭,不再說話。


    ......


    傍晚,羅文和吉安娜來到了普羅德摩爾府邸。


    早知道孩子要來,戴林早早打卡下班。


    羅文這段時間不在伯拉勒斯,他反而輕鬆了不少,那些貴族終於不用在發牢騷了。


    凱瑟琳女士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正直新年,廚房裏備了不少好東西。


    一大桌子菜都是羅文和吉安娜愛吃的,另外戴林還搞了一個‘火鍋’。


    這是他從羅文那裏偷來的新吃飯。


    “你今天排場可不小啊。”戴林主動給羅文倒了一杯,搞得羅文受寵若驚。


    畢竟是打了勝仗,解決了獸人麻煩,這杯酒,戴林於情於理都要斟滿。


    正宗奧特蘭克清酒,可不是一般市場上能買得到的。


    老丈人真是有心了。這一瓶酒,少說也得500金幣。


    “伯父破費了,怪不好意思的。”


    戴林擺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杯腳輕輕搖晃:“我從諾文頓商會大廈一層市場拿的,弗洛伊德說不要我的錢,我就沒付錢。”


    羅文臉色一黑,不愧是您啊。


    表麵正大光明,實際比任何人都要奸滑狡詐。


    戴林上將能鎮住家族議會,使庫爾提拉斯成為最強大的海上貿易王國,是有道理的。


    不喝白不喝,羅文為了500金幣,瘋狂猛灌。這個虧不能吃。


    喝到快迷糊了,凱瑟琳伯母笑著說道:“還喝麽?這可是早年你戴林伯父獸人戰爭結束後,從奧特蘭克帶來的珍藏品。本想著吉安娜出嫁的時候才喝的。”


    吉安娜氣嘟嘟的看著父親:“父親你幹嘛,你早說是自己買的,羅文就不會這麽喝了。”


    戴林酒量好的很,哈哈大笑說道:“我要不這麽說,這小氣巴巴的女婿,能喝這麽盡興?”


    羅文尷尬一笑:“沒有小氣,就是酒癮犯了。我怎麽會小氣呢...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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