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冷哼一聲又問,「來的是哪個?」


    「齊王殿下。」張福成又答,似乎這世間沒有什麽是被自己親生兒子背叛更令人痛苦的了。


    黑暗中宣德帝歎了口氣,接著嗬嗬冷笑,「真是朕的好兒子啊。」最後的那點期盼也化為泡影。


    過了不久,外麵傳來打鬥的聲音,又過了不知多久,聲音徹底平息。


    一場逼宮就像一場遊戲一場笑話。


    齊王被錦衣衛指揮使範遠親自押著到了宣德帝跟前,齊王這才大驚,自己的計劃竟然被父皇知道個一幹二淨。


    成王去與他說太子之事的時候,他便去往成王府將成王的小兒子接到他的王府,不怕成王敢在父皇麵前賣了他,可父皇又是怎麽知道的?


    計劃雖然倉促,可到底一直準備著,卻不想一切都想的很好,進宮也順利,卻成了甕中的鱉被抓個正著。


    齊王頹然的跪在地上,兩股戰戰,痛哭流涕,「父皇,求您饒了兒臣吧,兒臣錯了。」


    宣德帝瞧著自己的二兒子,曾經的二兒子高傲自大,脾氣暴躁,到了今日卻想著讓他饒了他。宣德帝搖搖頭,問道:「如果逼宮成功,你打算怎麽處置你的父皇?」


    齊王身子一頓沒有說話。


    宣德帝明白了,歎了口氣,道:「我自認對你們幾個兄弟不錯,甚至太子之事都寧可相信你們沒有追究,你們倒好。」他冷笑一聲,「朕的好兒子來逼宮,然後想讓自己的父皇去死。」


    齊王身子一抖,匍匐在地哀求,「父皇,這一切都是成王攛掇兒臣的,求您饒了兒臣一迴吧。」


    「既然做了,就早該想到這樣的結果。」宣德帝臉上無悲無喜,「帶下去吧。」


    範遠上前拉齊王,卻被齊王掙脫,齊王突然站起來,雙目通紅,衝宣德帝怒吼:「父皇您偏心!」


    宣德帝沒有吭聲。


    齊王卻更加憤怒,「您說對我們幾個兄弟不錯?嗬嗬,我們都是您的兒子,憑什麽就大哥和老七就得了父皇所有的寵愛,憑什麽大哥就能是太子,我們卻一點機會都沒有,我哪裏比大哥差了。我不服!」


    宣德帝轉身,悲憫的看著被憤怒和權勢蒙蔽了雙眼的齊王,冷笑道:「就憑你說出這番話,你就不配做太子,更不配今後登上龍椅。」他眼睛盯著齊王,一字一頓道,「朕不光是個父親,更是一國之君,太子仁義大氣,能文能武,又兼容天下之心,是太子的不二人選。他的那些優點,你們哪個能具備?說到老七,普通人家的爹娘都疼愛幺兒,朕偏疼些又如何了?他為嫡子,你們為庶子,有什麽資格與他相提並論!」


    他的話砸在齊王心上,讓他心都涼了,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悲哀的看著宣德帝,「說到底,您還是更在意嫡庶。」


    宣德帝沒有再說話,擺擺手後範遠拖拽著齊王便下去了。


    「一個兩個的,嗬嗬。」宣德帝嗬嗬笑。


    「去告訴蕭淑妃吧。」宣德帝看著外麵,「然後找個齊王的人告訴魯王,就說齊王事已成了。」


    張福成看著宣德帝,心疼道:「陛下這又是何苦呢。」若是齊王失敗的消息傳去,那麽魯王定然按兵不動,並且進宮哭訴,但本就打著黃雀在後主意的魯王得知齊王成了,定然坐不住想來一較高下。


    「去吧。」


    站在門外的魚朗聽著父皇與齊王的對話心裏頗為不是滋味,瞧著齊王如同死狗一般拖出來,卻抑製不住的露出笑來。


    齊王突然瞪大眼睛,發了瘋是的掙脫範遠朝魚朗撲來,「你以為你贏了?你以為你贏了嗎?哈哈,妄想!有本事你去將你的好侄子也殺了啊,有本事將我們全部殺光啊,否則你依然登不上太子之位。」


    魚朗咧嘴笑笑,「我本來就不打算當太子,又何必去爭,倒是你一輩子都在求而不得,可憐可歎啊。」說著還搖頭晃腦。


    「哈哈,不打算當?」齊王哈哈大笑,被範遠重新製住後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大喊道:「老天爺,你不公平!你待我不公!」


    範遠朝魚朗點點頭,將齊王帶走了,隔出老遠,魚朗依然能聽到齊王崩潰的大叫。


    這一夜史稱「諸王之亂」,任誰也不敢相信這一場逼宮大戲是因為一個王爺的女兒看上皇子引起的,京城的百姓天明醒來的時候街道上早就打掃幹淨,偶爾留下的血跡也辨不出顏色,但是但凡知道點消息的便知這一夜過去後,齊王與魯王全被囚禁在王府,再也不得出來。昭王躲在府中戰戰兢兢不敢出來,與此同時京城曾經顯赫一時的陳家,王家,李家更是一夜間被抄家的抄家,斬首的斬首。曾經與皇族並肩的成王府因參與謀反一事,被宣德帝撤銷世襲王位,男丁全部流放,女丁全部沒入奴籍。


    半夜的堅守,到了後半夜圍攻壽王府的人馬突然散去。陸嘉卉滿身疲憊卻顧不得歇息,善後的事情還需要一一來做。好在錢六從旁幫忙,很快將事情安排下去。


    隨後有人舉報最近兩日有人頻繁出府,錢六將所有下人召集起來,然後一一排查,竟然排查出巧慧噌多次出府,且行動詭異,接著又有下人攀咬出偶然外出的時候瞧見巧慧與魯王府管家兒子呆在一處。


    巧慧本來還想狡辯,但是出來指證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錢六在她屋中搜出一隻金釵和一包毒藥,巧慧這才無話可說。


    對這樣的人陸嘉卉從來不會姑息,她冷冷吩咐:「打一頓,直接發賣。」


    巧慧嚇得跪地求饒,可陸嘉卉從來不是心軟的人,尤其是涉及到家人安危的事。於是巧慧又攀咬說與她接頭的是魯王府的一個小妾,名喚雲娘,陸嘉卉不知真假,隻讓錢六將名字記下然後著人去魯王府查證。


    處理了巧慧的事,陸嘉卉這才想起來打聽外麵的事,李侍衛負責府內安危,早就派人出去,後遇上彭皇後的人,兩方人馬互通消息各自迴稟。


    一夜驚嚇的陸不易天一亮就躲開官兵跑來壽王府,瞧見府內一片狼藉更是驚的不能合嘴。待見了陸嘉卉安然無恙後這顆提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了下來,陸不易感慨道:「都說富貴險中求,當真是如此,權勢如此誘人,竟能發生這樣的事。」


    累了一夜陸嘉卉麵上不見疲憊,「還好過去了」


    是啊,還好過去了。


    陸嘉卉不放心他,囑咐他們這兩日暫時不要出門,陸不易一一應了這才被陸嘉卉攆迴家去。


    陸不易走後陸嘉卉才嚇了一身冷汗,她居然事先忘了通知她哥,得虧魯王等人起事匆忙沒有打上陸家的主意,否則陸不易一家被抓那她在壽王府不還是束手就擒?


    想到這陸嘉卉有些自責,她哥一大早就跑來看她,而她卻是將她哥忘的一幹二淨。


    這一年的新年注定不平靜,當壽王府收拾好一切打掃幹淨庭院之後,已經到了年三十了。魚朗還未迴來,陸嘉卉不免擔心,思索之下,陸嘉卉並未去接小山子,而是著王妃大妝趕了馬車進了宮。


    宮門口守衛森嚴,即便來人是壽王妃,此時依然需要稟報聖上才能放行。


    養心殿內,宣德帝閉眼聽著,嗤笑一聲:「你這王妃倒是個膽大的,就是不知朕的小孫子帶沒帶來。」


    魚朗道:「兒臣的王妃自然是最好的。」他也心急,尤其是得知陸嘉卉沒有安心的呆在承恩侯府而是迴了王府坐鎮之後,可他父皇一夜間被兩個兒子背叛心情不好,便拿他撒氣,已經讓他跪了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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