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刺史怒氣慢慢緩解,蹲下身來拾起地上的書,又細心地吹去書麵上的塵埃。這才開口道:“你找幾個府裏的家生子去把尉二遲三抬過來,本府要親自給他們醒醒酒。”隨從應聲下去辦事了。


    宋刺史心裏五味雜陳,自從慎王爺開始管理州務開始,他就沒辦好過一件事。以前那些年他都是口頭指揮一下要做的事,具體怎麽做都是下頭人去辦的。這些年來一直碌碌無為,官也沒升過,嘉獎也沒有過。他以為是運氣沒到,蜀地也沒什麽大事需要他表現一番,現在運氣來了,慎王爺親自問政了,如果他表現得好一點,功勞多一點,王爺再給自己美言幾句,說不定吏部就會調他進京述職。可下麵的捕頭差役有事都不稟報,他怎麽能有用武之地呢?他決定要給他們一些苦頭吃吃。


    頃刻間,刺史府的仆從抬著尉二遲三兩人進了大堂。看著兩人喝的爛醉如泥如死人一般,宋刺史眼中閃過了一絲嫌惡。他命人提來井水潑在兩人身上。剛開始,兩人還未察覺,直到全身濕透才覺出不妥,兩人忙喊“救命”,掙紮著坐起身來。睜開迷蒙的雙眼,兩人隻能見到一張怒氣騰騰的黑臉,再仔細一辨,確認是刺史大人。


    兩人忙爬到刺史大人麵前跪拜:“大人,小人再也不敢喝酒誤事了。這次是翟捕頭請客,小人不敢不從啊,大人繞過小人一次吧。”


    宋刺史哼道:“這是第一次喝酒誤事?還不老實招來。”


    遲三經不住詐,忙開口:“大人饒命,有好幾次。”


    “到底幾次?再不老實拖出去打十杖。”宋刺史不耐煩道。


    “真不記得了大人,好像從大人讓我們去找線索那日開始吧。”說完,他不確定地問邊上的尉二。


    尉二頓覺渾身涼意加重,大人那刺骨目光掃射而來,他也抵擋不住,忙磕頭道:“是,是,大人,小人也不想的,翟捕頭的話小人也不敢不聽啊。大人息怒啊!”


    “照你這麽說,你們每日出衙門都去喝酒了,那查訪之事是一點都沒辦了?”


    兩人哆哆嗦嗦,顫聲道:“大人,小人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宋刺史隨即了然,怒意更甚,他本意隻是小事化大,敲山震虎,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膽量。他接著問:“為何沒有迴稟遇到李有德之事?”


    兩人一臉懵地看著刺史;“大人冤枉啊,小人們確實沒有見過李有德。”


    “真是死不悔改,”宋刺史快步走向兩人狠狠踹向他們的腰腹。


    兩人疼的地麵直滾,哭喊:“大人,我們沒說謊啊。”


    “你們在石鼓巷尾發現可疑人物為何不來稟報?為何讓李有德逃脫?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


    麵對刺史大人的三連擊,尉二遲三兩人更加心虛,不過他們不能被大人冤枉成同夥。忙解釋道:“大人,小的們真的不認識李有德,要是認識絕對不會放跑他的。那日,我們倆隻是見到了一個身背重物的蒙麵人,我倆追了一路被他給跑了,怕迴稟了被大人您責罵,這才沒有上報。大人明鑒啊!”


    宋刺史快要被他們倆氣笑了,看看他手底下都是一些什麽人啊,不聽命令陽奉陰違的,膽小怕事沒本事的,他自己這個光杆司令怎麽才能成氣候啊?他突然意識到抓緊慎王爺這個金大腿是多麽的重要,他一定要堅定地跟著慎王爺的腳步,認真地做事以求王爺青睞。


    “真的說的都是實話,沒有糊弄?要是本官查出你們欺瞞,那你們這輩子就不要再穿這身差服了。”


    兩人嚇得磕頭如搗蒜:“大人,真不敢了,小人們以後一定誠心辦差,再也不敢偷奸耍滑了。”兩人心中暗恨喝酒誤事,本來準備給翟虎使絆子的,沒想到自己先栽了。


    宋刺史可不管兩人心裏怎麽想,隻要他們老實了就行。不過為了讓他們長點記性,還是命仆從拉他們出去打了二十大板。兩人的鬼哭狼嚎聲此起彼伏,板聲停時,兩人已經昏厥過去。


    仆從進來稟報後就按吩咐將兩人抬到差房去了。


    隨從問道:“大人,王爺那兒還等著這兩人迴話呢?現在如何是好?”


    宋刺史嗤嗤的笑道:“你以為王爺真的是要這兩人去王府迴話?”


    隨從撓頭不解。


    “王爺吩咐平安總管來是提醒我辦事不利的。”


    “老爺,你是不是多慮了,王爺可能真的想招他二人去問話。”


    宋刺史搖著頭:“不管王爺是不是真要找他們問話,本官都不能帶他們去。”


    隨從更加不解了。


    宋刺史意味深長道:“王爺是上官,我是下屬,問話這種小事我來就行了,哪能我幹跑腿的活,王爺幹堂官的活?那日是在王府,本官不能僭越,以後這種錯誤可不能再犯了。”


    隨從點頭稱是。


    宋刺史去臥房換了一套嶄新的官袍,出門坐著官轎一搖一擺向王府方向而去。


    王府花廳裏,慎王爺剛露麵,宋刺史就站起來拱手請罪:“王爺,下官特來向王爺請罪。”


    慎王爺一臉好奇道:“刺史大人何處此言?”


    宋刺史道:“下官失察,下屬隱瞞不報,若非王爺及時提醒,差點犯了大錯。”


    慎王爺坐上塌:“這麽說這件事是真的。”


    宋刺史慚愧道:“下官有愧。”


    慎王爺見宋刺史這一臉無地自容之態,忙寬慰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刺史大人不必過於自責。若不是收到有心人的來信,本王也不知事情真相如何。”


    宋刺史恭維道:“王爺定能明察秋毫。”


    慎王爺擺手:“刺史大人和本王說說詳情吧。”


    宋刺史道:“尉二遲三那日在石鼓巷尾跟隨過一個可疑人,那人背著一個沉沉的包袱,不過追了一會兒跟丟了。下官慚愧。”


    慎王爺心想:“看來寫信來的人說的是實情,不過他寫信來有何圖謀呢?”思慮至此,他對刺史道:“刺史大人迴去後派人去跟丟處附近的民坊查問一下,看有沒有人能夠提供線索。”


    宋刺史保證道:“王爺放心,下官這次一定將事辦好。”說完告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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