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兩個人安頓下來後,姑娘對李紅感激一笑,誠摯的道了謝。


    那丫鬟也是個活潑的,跟著主人身後朝李紅道謝,然後就忙著收拾自家姑娘。


    兩人的聲音如同容貌一樣,好聽的很,不像北地的口音。


    那丫鬟找小梅要了一些水和布巾,幫自家姑娘淨麵淨手,將身上能擦掉的泥水也給擦了。


    兩人雖然看起來狼狽,但身上穿著打扮,應該家中富裕,隻是不知道為何會弄得如此狼狽。


    小梅在一邊看著那丫鬟忙忙碌碌的,道,


    “你自己身上也很髒,也洗一洗吧。”


    那姑娘也放丫鬟去整理衣裙。


    李紅這會泡了兩杯熱湯飲,


    “姑娘先喝口熱湯,將身子暖暖。”


    那姑娘再次感激的向李紅道謝,接過杯子,坐在桌邊小口的喝著熱湯,那丫鬟也放下手中的巾帕,朝李紅微微一福身,接過她手中的碗,跟著一起喝起來。


    “聽兩位的口音,好似不是三陽郡的人呐。”小梅的性子直來直往的,是個有什麽就說什麽的性子。


    那主子聽到詢問,有些羞澀的抿唇,低聲道,


    “我們不是這裏的人,是來探親的,路上車壞了……”


    噢,怪不得弄成這樣狼狽。


    想想又覺得不對,就算車壞了,總還有其他隨行之人,為何隻剩下主仆倆。


    小梅又問,“你們是探什麽親啊,住在這附近嗎?”


    “小梅,夕食要用的東西還差一些,你還不去後麵準備準備。”李紅連忙阻止小梅繼續往下刨。


    小梅看看外頭,一拍腦門,“姑娘不說,我差點忘記了。”


    說完連忙往後頭跑去。


    等她人影不見了,李紅有些歉然地看著姑娘,“小丫頭不懂事,刨根問底的,姑娘不要介意。”


    那姑娘又是抿了抿唇,羞澀地一笑,“無妨的……”


    她還想說什麽,隻是看到邊上獨自坐著的燕無名,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實在是燕無名的形象太好,風姿卓然的,看過去仿佛一幅畫般,讓姑娘不好意思出言破壞了。


    燕無名剛吃完手中的薄餅,正想著還要吃點什麽,晚間的晚飯也就有了著落,不用再為了口吃的廢心思。


    李記的東西有好幾樣都很不錯,這些日子那些蔬菜幹已經撤了,倒是新上了幾樣適合秋日用的小點。


    他的心思都在研究晚間的晚飯,沒去注意新進來的主仆倆。


    到底,心中的疑惑戰勝了姑娘心中的躊躇,隻聽她問李紅,


    “店家,不知這附近可住著一位姓趙的公子?”


    “那是我……我……表兄……”


    李紅開的這家吃食店,地址選的極好,靠近富人們住的區域,更是在懷王府後門的街上。


    聽到主仆倆說道姓趙的公子,李紅不期然的想起了懷王府。


    可如果主仆倆是找懷王府的趙公子,那必然是會直接問懷王府在何處,而不是單單拎出一個姓趙的公子來。


    不過,李紅的心頭泛起些古怪。


    如果真的是表兄,定然是知道那家在哪裏的,沾親帶故的,怎麽可能不知道對方過得住處。


    而這個“表兄”,想來是有些別樣的含義了,這位姑娘單獨帶著一個丫鬟趕遠路而來,簡直讓人呢沒辦法不多想。


    若是私奔來的,那這位姑娘有帶著路引之類的嗎?


    李紅不禁陷入沉思。


    還是燕無名把李紅從沉思中拉了迴來。


    “店家……”


    燕無名朝李紅招招手,示意她過去,他要點吃食。


    李紅應聲,走了過去,問,“客人要用些什麽?”


    燕無名將目光幽幽地停留在李紅的臉上,報了好幾樣吃食,都是能裝在食盒裏,能夠帶迴去的。


    有生意上門,李紅自然是開心的很,故而聲音輕快地迴答,


    “好嘞,客人稍後。”


    燕無名自然是點點頭。


    燕無名點的吃食大多都是備的差不多了,很快的,小梅就利利索索的從後頭準備了兩個提盒,放到燕無名的桌上。


    燕無名本是想在店裏吃完再迴客棧,隻是他怎麽不在意,也是看到那主仆倆的。


    那名姑娘一直估計著店內有燕無名這人在,最後迫於沒辦法說出要找的人。


    見李紅說不知道,姑娘的神色黯淡下來,就連那丫鬟也是擔憂的看著自家姑娘。


    李紅從前做捕快也是嘴快的很,性子更是弄得和男子一樣,開闊些。


    眼看天要黑下來,姑娘這會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去找人,到底性子使然,看不得別人受苦,問道,


    “兩位找到了住處不曾?若就在這附近,總是能找到的。”


    姑娘有些靦腆的一笑,“還沒有找到下腳的住處,不過是剛剛走到這裏,看到姑娘坐在門邊吃東西,有些稀奇,就進來瞧瞧。”


    “打擾到店家,實在是我們的不是。”


    李紅對於這些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是聽到姑娘說還沒找到下腳的地方,於是皺皺眉頭道,


    “這附近並沒有客棧,要出了這條街才行,如果要好一些的,就需要更遠了。”


    那姑娘沒說什麽,倒是丫鬟有些躊躇,


    “我們是來尋人的,住太遠好像有些不方便。”


    李紅琢磨了一下,想到附近有一座尼姑庵,於是把那尼姑庵的地址告訴兩人,讓兩人去碰碰運氣。


    大約是事情解決了,那姑娘頓時整個人鬆快下來,再沒剛才那種愁緒滿麵的樣子。


    人一旦放鬆下來,疲乏也就來了,肚腹更是跟著餓了。


    主仆倆點了幾樣吃食,那丫鬟沒有先吃飯,而是侍候了姑娘吃完後才坐下來慢慢吃。


    看起來主仆倆的出身應該是不差的,隻是不知道是什麽樣人家的姑娘。


    那姑娘倒是對丫鬟好得很,幾次讓丫鬟坐下來吃,隻是丫鬟執意恪守尊卑禮節,不肯做下來。


    這會到了晚間,李記慢慢的迎來客人,對於主仆倆很是好奇,不由得好奇打量起來,和剛剛目不斜視的燕無名形成強烈的反差。


    主仆倆被看的有些坐立不安的,快速吃完,問明了去庵堂的陸,誠摯的謝過李紅後,就出門去了。


    且說辛夷那邊,收進來的女孩們現在學習是日漸佳境。


    春枝等幾個更是學的快,又能舉一反三,同時幫著一同學習的女孩學習,實在是省了辛夷不少力氣。


    縣衙後宅各處是通的,春枝等女孩是在一處學習,春枝因為學的好,花的功夫自然就會少許多,而她把那多出來的時間,則是往辛夷身邊靠過去。


    有時候甚至想著代替真香等丫鬟去服侍辛夷。


    就有一次,真香有事,正巧廚房有剛蒸好的米糕,春枝就迫不及待的端了米糕去了辛夷的院子。


    沒曾想,她剛把那糕點端如屋子,就見到辛夷和蕭元祐正捱在一處說話。


    春枝小小年紀,眼皮卻是一跳,把東西放下後,連忙退了出來。


    不過,蕭元祐卻是將春枝給叫住了。


    “你不是芝蘭於室的女學生嗎?怎麽會到後院來端茶倒水的?”


    春枝仿佛被蕭元祐的話給嚇到了,連忙跪下說道,


    “剛剛真香姐姐有事脫不開身,所以學生就幫著端了過來。”


    蕭元祐沒說什麽揮揮手讓春枝出去,轉身就和辛夷說要再挑兩個丫鬟送到她身邊。


    “人心複雜,少不得經曆考驗才能認清楚,真香一直跟在你身邊的丫鬟,用著她近身時候,少了許多麻煩。”


    “那些女學生,並沒有賣身,雖說老師有事,弟子服其勞,可進內室就有些不太合適。”


    春枝到底年紀小,被蕭元祐麵無表情的一通說,含著淚水退了出去。


    沒一會,春枝被男主人說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和縣後衙。


    等到春枝迴到屋子,就有其他的人已經在裏頭,連忙道,


    “平日裏得到一些夫人的賞賜,就好像美的有些不知東南西北了。”


    “也不想想,粗手粗腳的,夫人和老爺會需要你擺什麽殷勤。”


    “看不出來,你的心可真是誌存高遠啊。”


    那春指被蕭元祐給下了麵子,又被一同學習的女學生嘲諷,可她臉上並沒有羞愧的麵色。


    “你們小小年紀,就想的這樣歹毒,可見你們整個人都是這個狀況。”


    “當初我們入學是為了學到更好的知識。將來的路更好走。


    “隻是我覺得服侍夫人和縣令老爺沒什麽啊,難道你們學的知識就不報答了?”


    “我也是一心想要快點服侍夫人,怎麽到了你們的嘴裏,就成另外我為了露臉不擇手段了?”


    “就是剛才縣令老爺也沒你們說的這樣難聽。”


    說著,春枝的眼圈紅了起來,本就嬌嬌弱弱的模樣,這會更是一點淚花,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有了嫵媚的樣子。


    本來大家也就是說說酸話,這會見到春枝服軟示弱,年紀又小。


    大家也就都不再說什麽,紛紛散了,各自迴了屋子溫習功課。


    春枝見眾人埡口無言,於是也就不和她們起更大的衝突。


    她拿起做了一般的針線,坐在窗邊做了起來。


    春枝原來是不擅長做女紅的,這會也是做得有模有樣來。


    加之辛夷說就算能夠讀書識字,那最基本的東西不能丟。


    春枝有事無事的時候就練習一下,免得被別人比下去,她在眾多女學生裏字寫的最好看,模樣也俊俏,若是針線練習好,就是女學生裏最出挑的那位。


    事實上,春枝也確實學的快,原本針線平平,隻幾日的功夫,春枝的針線就大有進步。


    她從小就是如此,想做好的事情,都會做得很好。


    至於後院辛夷他們的院子,基本上不再靠近。


    女學生們住的院子稍微有些偏遠,但環境很不錯,從前辛夷時常和蕭元祐兩人帶著蕭如思到這裏走一圈。


    後來女學生住進去後,加之蕭元祐忙得很,一家三口已經很久沒悠閑的走過了。


    今日,蕭如思也不知怎麽,一定要左手牽一個,右手牽一個的往這邊來走一圈。


    正巧春枝做針線做的有些脖子累,眼睛酸的,她抬起眼眸,就見到辛夷一家三口正在湖邊散步。


    男子高大,脖頸和腰杆無論何時都筆直的,行走間,自有一股俊逸的風度。


    女孩和小孩被男子護著,一家三口,氣氛不要太好。


    偶爾還能遠遠聽到孩童稚嫩的歡笑聲,還有男子低沉的笑聲。


    就算隔得遠了,也還是能聽清楚。


    春指不由之主的緊了緊手中的繡繃,卻不小心紮到了繡繃上的針尖,手指立刻冒出血珠來。


    春枝小大人一般的將手指放到嘴裏把血珠給弄幹淨,再抬頭去看那一家三口,口中喃喃道,


    “原來是這樣的感情嗎?”


    “倒也有趣。”


    說起來,春枝能夠被選中,是因為父母送了過來,又叮囑她要好好學習才行。


    春枝自然是點頭答應,她不是真的春枝,早在最開始縣衙招收女學生的時候,春枝就不再是春枝了。


    她是另外一個人,頂替春枝進的縣衙。


    至於真的春枝,早就已經變成了花肥護花了。


    隻是,她沒想到進了縣衙,想要動手卻不是那麽簡單。


    芝蘭於室距離辛夷的院子有很多的距離,而蕭元祐又怕辛夷給女學生們上課時累了,派了蕭十一跟在她的身後,幫著打打雜。


    因為當初在黃府受傷的事,讓蕭十一是片刻都不敢讓辛夷離開他的視線。


    可以說除了如廁睡覺,蕭十一那都是跟著辛夷的。


    想到這裏,春枝的眼睛裏那是迸發出了光芒,她覺得這樣才更有難度和挑戰,如果這樣都能完成任務,那她再也不會被人叫成小矮子。


    她相信,這天下就還沒有什麽她完不成的任務。


    她看了看手中的繡繃,一定能夠找到辦法,接近辛夷的。


    她想到了最近這段時間,後宅在趕製冬衣!


    那些繡娘有些是從外頭聘請進來的。


    如果她乖巧的去和辛夷說想要幫忙,也不知道辛夷會不會同意讓她幫忙。


    這絕對是這些日子以來,最好的一個機會了。


    春枝將手中的繡繃揉成一團,又慢慢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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