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蕭元祐如今是清閑的很,等辛夷胎坐穩了之後,隔三差五的會陪著她一起出去散心。


    今日,他陪著辛夷一起去了東嶽觀看望清書真人。


    清書真人看起來很似微雲真人,從前辛夷還曾弄混過,後來在清書真人身邊時間呆的長了,也就知道她並不是自己的那個師父。


    不過,到底和清書真人也處出感情來,更何況,清書真人也是真的對她好。


    馬車平穩的行駛在石板路上,辛夷躺在厚厚的褥子上,絲毫覺察不出顛簸。


    “聽說有孕的婦人每日走動半個時辰道一個時辰有助生產,多了不好,等會上山我抱著你。”


    蕭元祐緩了緩,堅定道,“不許拒絕。”


    辛夷,“……”


    這些日子,他跟在太醫身後,簡直成了半個太醫,什麽都說的頭頭是道。


    到如今孕期已經快四個月,蕭元祐幾乎包攬了她所有的生活飲食。


    對於她的吃食還有休息時間製定了一套的條例下來。


    她認識他這麽多年,幾乎沒看過他流出緊張的神態,可她還是能感覺出來。


    生育從來都是女子的一道鬼門關,生育中喪命的屢見不鮮,再加上他如今二十六歲高齡才迎來第一個孩子。


    他自然是重視的,就連太醫隱晦的說過四個月胎位穩了後可以偶爾有房事,他也從來沒要過。


    兩人處在一起時間越長,辛夷越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情,遂沒有半點抗拒,幹脆的應了聲。


    兩人也說起金金公主和幾個孩子,金金公主幾乎已經是半瘋的樣子。


    蕭容那夜目睹了父母的慘劇之後,整個人忽然就變了,變得沉默,陰鬱,主動要求搬出蕭侯府,帶著兩個妹妹還有一個弟弟並金金公主這個瘋了的親娘,搬到城外的一處莊子上住著。


    馬車停了下來,蕭元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等,先下馬車,扶著辛夷下車。


    兩人走到山腳下,辛夷有些為難了,東嶽觀的香火鼎盛,上山下山的香客絡繹不絕,真要和之前說的那樣讓蕭元祐抱她上山,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隻是,上去也有很長一段路的階梯,真要自己爬上去,她又有些不敢。


    她想了想,慫慫道,“五哥,不如咱們迴去吧,反正過些日子祖母還要來東嶽觀的,到時候讓她和真人問好,而且,隻要心誠,天尊是能感受到的。”


    蕭元祐沒等她說完,就將她打橫抱起,要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大約他還會把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給堵住。


    兩人的動作太過親密,又是男俊女靚的,頓時就成為了這條小道上的風景線。


    一路上,香客們紛紛側目,好一些的掩嘴而笑,有些則是暗暗搖頭,帶著些鄙夷。


    辛夷則是淡定的把頭埋在蕭元祐的胸膛裏,反正沒人認識。


    不過,也隻是她想想的,沒走幾步,就聽到有道慵懶的聲音響起,


    “五郎,微微……”


    噢!天呐,這聲音真是太熟悉,太‘美妙’了。


    是燕無名……


    蕭元祐本想當做不認識,沒聽見,又朝前走了幾步,誰曾想後頭那隻‘燕子’竟然不依不饒的。


    不僅飛快的追上他們,還道,“叫你們也不理,哎……”


    他有些‘害羞’的偏過頭去,“你們真是羞死了人了,還不放下……”


    蕭元祐沒動,隻是冷冷的看著燕無名,隻差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燕無名搖著扇子,慢悠悠的,“你們也太無情了,認識的人難道不打招唿嗎?”


    “我們認識嗎?”蕭元祐無情地說。


    燕無名,“……”


    無情,真無情,從來沒有過的無情。


    他們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已經玩耍在一起,他還知道他身上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沒想到這麽翻臉無情的。


    嗬,明日他就答應姑姑英王妃辦一次菊花宴。


    進了東嶽觀,裏頭的姑子大多是認識辛夷的,有個道姑引著兩人道了主殿,兩人跪在蒲團上,引路道姑送了兩柱香上來,整個大殿莊嚴肅穆。


    上完香後,蕭元祐讓人抬了銀錢上來,充做供奉的香火。


    如此,似水流年的翻轉,辛夷在和真香等人說話時,就聽到真香喊了一聲,


    “夫人,水……”


    真香有些發慌,她的武藝倒是能打遍很多男兒,可生孩子真是沒經驗。


    好在她這些日子跟在太醫身後,知道這怕是羊水破了。


    “夫人,你痛不痛?要是痛你就喊啊,別忍著。”真香很快鎮定下來,隻是見羊水還在流,頓時後背都冒出一層汗來。


    辛夷倒是想起從前在話本上看的,生孩子不能大喊大叫,因為這是很耗費力氣的事情,得留著勁到生孩子時用。


    她咬咬唇,搖頭,“沒事,不疼,讓人去叫產婆,還有通知祖母和母親。”


    “五哥呢?他在何處?”


    穩婆很快就來了,帶著人把辛夷抬到產房,羊水已經破了,孩子得盡快生出來,否則就會有危險。


    產房和寢室隻有幾間屋子的距離,裏麵的東西早就準備好。


    生產的床榻和平日睡的床高度不同,從房梁上垂下兩條白綾,正好是辛夷手能夠到的敵位置。


    “夫人,奴婢讓你使力時,你就抓著這兩條白綾用力。”


    穩婆趁著辛夷的精神還好,抓緊時間把這些又和她說了一遍。


    辛夷努力的讓自己放鬆下來,靠在榻上,看著邊上的人有條不紊的做好一切準備。


    而她時不時的感覺下腹猛然一痛,她就忍不住輕哼。


    慢慢的,辛夷腹部痛的閉上次疼,持續的時間也久一些,如此反反複複的陣痛,每次都越發疼,時間也越來越長。


    老夫人,泰安侯夫人今日都在府裏,聽到消息趕緊趕過來。


    在院門口時就見到蕭元祐闖了過來,直衝院內,產房的門口,剛想推門,就被阻止了。


    “男子不好進產房的……”穩婆攔著蕭元祐要推門的動作。


    蕭元祐正好聽到裏頭辛夷的痛唿聲,心一揪,道,“我進去可會對夫人有影響?”


    裏頭辛夷隻覺得髒腑腸子等都擰在一處,小腹下墜。


    穩婆見了,連忙把門一關,堅決不讓蕭元祐進來。


    蕭元祐在廊下兜圈子,不敢出聲問,隻能幹著急,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急。


    房間裏時不時的響起痛唿聲,蕭元祐的心就像被人一刀刀的割著,又緊張又痛,忍不住趴在門上看了好一會。


    門縫倒是有,隻是根本看不到裏頭什麽情況。


    “不用擔心,微微和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分娩必然順利。”


    泰安侯夫人拍了拍蕭元祐,安慰他。


    蕭元祐麵色仿佛看不出什麽不同,隻是他的鬢角見很清晰就看到被汗水浸濕了。


    產房內,時不時的傳來辛夷的痛唿聲,以及穩婆喊著‘用力。’‘堅持一會’的話。


    他臉頰上的汗水早就已經大滴大滴的,落在地板上。


    下午進去的產房,到了晚上天都黑了,辛夷還在裏頭沒出來。


    一貫能控製自己情緒的蕭元祐,整個人都僵硬了。


    生孩子這麽艱難,等生了這一胎,他不想讓微微再生了。


    他咬咬牙坐在位置上胡思亂想。


    終於,過了許久之後,產房的門終於開了,在裏頭幫忙的丫鬟端了水出來,紅紅的。


    蕭元祐臉都綠了,腳差點一軟,跪下去。


    泰安侯夫人連忙道,“流血是正常的,正常的啊,九哥。”


    盆裏的水隻是發紅而已,按照常理不是很多,


    可蕭元祐如何不著急,那可是他媳婦身上留下來的呀。


    時間慢慢過去,蕭元祐覺得比他這一輩子還長,長的都快讓他變成石像了,裏頭終於響起響亮的哭聲。


    刹那間,蕭元祐感覺自己心頭壓的大山搬走了,讓他整個人有些打飄。


    門被打開,穩婆滿臉喜色的出來,嘴裏說著吉祥話,


    “恭喜郎君,是一位小公子。”


    所以,是蕭如思來了。


    蕭元祐一撫掌,幾乎要跳起來,笑的合不攏嘴,“賞,賞,每人五十兩銀子。”


    他高興歸高興,孩子都沒看一眼,就迫不及待的衝到產房裏去,裏麵彌漫著血腥味。


    他直直的衝到塌邊,看著麵色蒼白的辛夷,抓住她的手,聲音微啞,


    “微微,你辛苦了。”


    辛夷實在脫力,還沒緩過來,隻是微微一笑。


    外頭,蕭一稟報,說是宮中來人,是皇帝身邊的崔海。


    蕭元祐蹙眉,不得已,道,“你先躺著,我去去就來。”


    門外,崔海正在和老夫人及泰安侯夫人道喜。


    見到蕭元祐,就宣起旨意來。


    上頭寫了各種的吉祥話,能把人給聽暈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皇帝封剛出生的小寶貝為靖國公……


    不僅如此,還準備了一件小小的國公爺朝服!


    這還真的是皇帝老爺能做出來的事。


    眾人,“……”呆住了。


    蕭元祐也有些傻了,這……


    他兒子的爵位竟然比他這個老子還要高,那今後見了麵到底誰向誰行禮?


    蕭元祐蒙了!


    以後府裏的人到底如何的稱唿他和他的兒子?


    繈褓裏睡的香甜的蕭如思莫名的打了個寒噤。


    老夫人正抱著,連忙道,“我們的小乖乖,以後就是最小的國公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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