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迴門後,辛夷就聽說蕭侯帶著各色禮物還有現銀去了顧家賠罪。


    才剛通報了姓名,顧家的門子根本就沒有進去稟報的意思,站在門廊上就將禮單給扔了出來,然後將大門咣當一聲緊緊關上,留下蕭侯主仆幾個站在門口呆若木雞。


    那邊金金公主也讓人將蕭容給找了迴來,蕭家如何的雞飛狗跳不足言表。


    至於蕭元祐和辛夷,本來蕭元祐的所謂思過還沒結束,迴門後就帶著辛夷去朝天觀住著。


    他們大喇喇的去,倒把國師幾個弄得不知所措。


    這樣一來,道觀都不像道觀。


    雖然說兩個人依然一個在微雲真人的舊居住著,一個在遠一些的客居住著。


    盡管大家說不上來,可是從前冷肅刻板的蕭大人和蕭夫人眼角眉梢之間流淌著,一種克製都不克製不住的,蜜糖一樣的感覺。


    朝天觀上上下下都覺得,原本淡而無味的素菜都是一股油膩的,帶著蜜糖的味道。


    好在,早上早課,白日應對各種上香的香客,以及晚課,讓上上下下的人沒有太多時間去和兩人碰麵。


    幸好兩個人的飯食是在微雲真人舊居用的,不過朝天觀上下幸免了,可蕭一等侍衛及辛夷的丫鬟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比如,兩人用飯前得洗手,錦春兌了溫水端進屋子,辛夷幫蕭元祐挽上袖子,讓他先去洗手。


    蕭元祐拉過媳婦的小肉手,也給她挽上袖子,“水容易涼,不用分兩次,咱倆一起洗。”


    錦春在一邊,“……”


    這是夏日啊,水能涼的多塊?


    於是,兩人一個盆洗手,你給我搓搓,我給你揉揉,旁若無人的親密喲,不僅如此,洗好手以後,還一用一塊巾帕,你一頭我一頭的擦掉手上的水珠。


    之後這才慢悠悠的到飯桌上準備用飯。


    至於吃飯的時候,嗬嗬,你給我盛湯,我給你夾菜,尤其是早膳時,一個銀絲小卷那也是你一半我一半的。


    兩人仿佛膠在一起的人兒一樣,化不開來。


    蕭一這個老光棍站在一起,眼熱的喲,春心萌萌動。


    到底哪裏有不錯的人選哦,他不想一個孤零零的在一邊啃饅頭,也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入睡……


    幸好幸好,就算兩人白日裏再如何的甜蜜,到了晚間,還不是各睡各床。


    蕭一不厚道的笑了。


    可就算如此,兩人入睡前洗漱沐浴過後,兩人都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榻上互相幫忙擦拭。


    一般都是蕭元祐爬辛夷著涼,飛快的將她頭發絞幹。


    然後辛夷很自覺的拿幹帕子幫他擦,他太高了,她若是也坐下,夠著很費力,隻能站起來擦拭。


    這個時候,就是兩個人閑聊的時候。


    等到都收拾好了,蕭元祐看著辛夷上床入睡,這才離開,迴自己的院子。


    天氣一直晴好,蕭元祐時不時的帶著辛夷去外頭玩。


    以前,蕭元祐逢年過節的時候基本都是窩在家中看書,平時要不是辦案,同樣鮮少出門。


    有一年他帶著麵具和燕無名一同去看花燈,也還是被人識破了。


    所以,辛夷總覺得蕭元祐從前太慘了,別人都在外麵玩,隻有他一個人在呆在屋裏,多可憐啊。


    現在麽,他成親了,所以,不用怕!


    那些人想要靠近,也要顧忌他有婦之夫的身份啦。


    這一日,依然是天公作美,風和日麗,陽光像透明的玻璃一樣灑向大地,小鳥也早早的在窗外嘰嘰咋咋的鳴叫。


    蕭元祐帶著辛夷一大早就出門啦。


    誰也沒帶,就兩個人,至於暗裏有多少人,辛夷不知道,也沒問。


    碼頭上,一隻不起眼的烏篷船在岸邊停靠,下來兩個衣著普通的男女,兩人均是好樣貌。


    京城地大,美人如雲,少女美則美矣,不過也算是能見到的那種,倒是她身旁的男子,身形高大修長,寬肩窄腰,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容貌更是不用說了。


    五官仿佛刀刻般的棱角分明,眉如翠羽,修長入鬢,一雙眼睛更仿佛點漆般,神采非凡。


    不過,誰要和他對視片刻,倍感壓力。


    上岸後,站在人群裏,比絕大多數人更好,身邊的女孩纖細嬌小,更是襯得他高大。


    一時間,碼頭上的目光都聚集在這一對人身上,畢竟太過鶴立雞群。


    碼頭上不僅僅有各種迎來送往之人,也有各種苦力,雜工,更有一些盯梢的眼線。


    辛夷這是第一次坐船,還是蕭元祐想著辛夷從前一直在青丘師門極少下山,沒見識過,所以就帶著她坐了一趟。


    當然,這一次行程,兩人還是有目的的。


    辛夷站在碼頭上,手裏抓著一根糖葫蘆,張嘴就咬了一個到嘴裏,咬得嘴角都帶著紅色的飴糖,


    “五哥,咱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出來,真的能行嗎?查案不是都要暗訪的麽?”


    迴門後,辛夷就挑了個時間把吳良娣那裏有微雲真人畫的符告訴蕭元祐。


    為此,蕭元祐將原先的不知給變動了一些,會到碼頭這邊來,其實也是查到這邊仿佛有國師的一個秘密居所。


    蕭元祐用帕子把辛夷唇邊的紅色飴糖給擦幹淨,笑著道,


    “咱們這次光明正大的查。”


    說完,牽著辛夷的手開始在碼頭邊逛了起來。


    碼頭邊魚龍混雜,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經過一家賣綢緞的店鋪時,她站在原地看了半響,邊上有路過的行人,見兩人男俊女俏的,尤其養眼,也就有心上去說兩句話。


    “這雲微綢緞店開了許多年了,聽說在好些地方都有店麵。不過生意卻好像不怎麽好?”


    “你看這個時候人正多的時候,別人家都生意很好,他這裏卻是門庭冷落。”


    店鋪的門麵不大,在一眾店鋪中卻是不是很顯眼。


    玉鋪的牌匾掛在上頭,‘雲微’兩個字龍飛鳳舞的,並不是國師的字體。


    不過,辛夷看了很是熟悉,她仿佛如遭雷擊,這字體,分明就是她看的那些話本子上的字體。


    她從前還奇怪,為何她看的那些話本子上的字體都是一樣的。


    是一個人抄寫的嗎?


    蕭元祐見辛夷看得專注,當即捏了捏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去。


    等到兩個人離開那家綢緞鋪後,街角對麵有個行乞的小乞丐,一骨碌爬起來,跑了一條街,隨後轉個彎,跑到綢緞鋪的後街,叩開一家獨門宅院的大門,小聲地說了幾句後,就領了銀子離開了。


    而屋內的一間屋子裏,得到門口的老蒼頭傳來的消息後,慢悠悠的出了屋子,一身清雅風姿,一襲白袍緩步而行,愜意的很,也不知想起什麽,甚至心情頗好的哼起一段小調。


    他走到院落最後的房間裏,按開一個機關,露出牆上的一個暗門。


    國師從暗門閃身進去,門立刻關了起來,下頭點著燭火,裏頭陰冷陰冷的,仿佛一個冰窖,白霧繞繚。


    他慢慢的拾階而下,經過一個寒冰池,再過去則是一張大大的碧玉床,上頭掛著花紋繁複的錦帳。


    帳子裏頭隱約可看到一個身影。


    國師在碧玉床邊坐下,沉默一陣,方開口說道,


    “你最愛的徒弟如今已經成親了,你是不是很遺憾沒看到她成親的昏禮?師姐,我看到了。”


    迴應他的是長長的沉默,帳子裏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反應。


    國師不以為意,繼續說道,


    “你徒弟對你很是想念,這些年到處找你。”


    他歎口氣,


    “還是你看人的眼光好,可惜,她是你的徒弟,否則,就是把朝天觀給她又何妨呢?”


    “師姐,你還在怪我陷害你,並且把你安置在此處嗎?”


    “我當年就和你說過了,你不適合朝天觀觀主這個位置。”


    “那些光頭和尚哪個不想取代朝天觀的位置?還有其他的道觀,你的性子早晚都要惹怒權貴的。


    到時候不僅僅是你自己性命不保,就是整個朝天觀都要被牽連進去,到時候朝天觀曆代觀主苦心經營就被你給毀了。


    那個時候你如何向曆代先祖交代?你忍心看到朝天觀香火凋零嗎?”


    說道這,他微微露出笑容,


    “師弟我雖然有些對不起你,可是也讓你收到一個好徒弟,是不是?你在外飄蕩了十幾年,難道不自由麽?”


    “如今你那徒弟也算是嫁的良婿,你有什麽不放心呢?”


    “細細算下來,我還是功大於過的,可你偏偏不乖乖的聽我的話。”


    “那塊令牌,到底去了哪裏?你怎麽就不肯告訴我呢?”


    “否則,你哪裏會躺在這裏,早就和你的徒弟團聚,得享師徒之情了。”


    國師說了半天,根本不在意裏麵有沒有反應,一直喃喃自語般的。


    到了最後,仿佛說累了,倦了,“你到底太狠心了,你明知道沒有令牌,就不可能過百歲那個坎,你這是想我死是不是?”


    他的聲音裏帶著猙獰還有刻骨的恨意,那俊朗的麵容,清雅的風姿蕩然無存。


    黑白相間的長發明明暗暗,仿佛白的更多,黑的更少。


    他忽然笑起來,


    “你的好徒弟找了個好郎婿,很聰明,竟然找到這裏,就算如此,他也休想找到你!”


    瘋狂的大笑,讓人毛骨悚然!


    從始至終,錦帳裏的人一言不出,仿佛是最好的傾聽者。


    許久過後,國師站在錦帳外,聲音柔軟,“師姐,你在這裏好好的呆著,下次我再來看你。”


    “下次,我就一定能找到令牌了,到時,我們一起得道長生,一起做對神仙眷侶,好不好?”


    他的聲音柔軟,軟的仿佛一汪春水,仿佛一個男子對最最深愛的姑娘表白一樣。


    依然是沒有迴應,國師慢條斯理的經過寒池,上了台階,出了暗門。


    碼頭上,辛夷仿佛還沒有從綢緞鋪牌匾的字體上抽出來。


    她有些愣愣的,那些話本,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麽?是什麽人能編造出那麽多的話本來?


    她迴想一下,話本都是師父每次出門給她帶的,曾經青婆婆還說過師父,不該給她帶話本。


    也曾說過讓她學習道門術數的話,師父每每隻是微微一笑,摸摸她的頭,說她把那些話本看透了,就比什麽都強。


    當時她覺得奇怪,或者一直都覺得奇怪,話本嘛,還有什麽可以看透的,不都是那些故事麽?


    男男女女,悲歡離合,人情世故,人倫親情……


    辛夷想得入神,就聽到一陣車馬喧囂,迴過神來,就見到碼頭上人來人往中,有一個威武的男子騎在一匹深色的良駒上,後麵跟著數名威武的侍衛。


    陽光照在那男子的身上,勾勒出他矯健的身軀,深邃的五官。


    辛夷有些看呆了,目光隨著那男子的身影一直迴轉。


    邊上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臉扳正,摸了兩下,直視著辛夷還想往後看的眼睛,微微垂頭落下一個吻。


    辛夷,“……”


    五哥,這是在大街上呐。


    總算,女孩真正迴過神來,蕭元祐展臂將她攬在身側,隻差大聲的說,誒,姑娘,你男人在這裏。


    隻是誰也想不到,一向冷靜自持的蕭元祐大人,口中冒出來的是,“孩兒他娘,看你男人就行。”


    這話一出,辛夷抬眸去看他,想到從前青丘山下小鎮裏的男人叫家中婆娘就是‘孩兒他娘。’


    還有那些話本子裏,山大王也會叫壓寨夫人‘孩兒他娘’。


    這一刻,辛夷暫時拋下綢緞鋪那個熟悉的字體,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蕭元祐看了看邊上正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的辛夷,目光溫柔,深覺自己是被小嬌妻給帶笨了。


    辛夷悄悄地拉拉蕭元祐的手,道,


    “五哥,你說咱們新婚夜睡在一處,會不會有孩兒?”


    蕭元祐,“……”


    辛夷見仿佛被雷劈過呆若木雞的蕭元祐,眼眸中都是亮光,


    “五哥,話本上都說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處就會有孩兒,那咱們也算睡過了呀。”


    她一臉憧憬,


    “五哥,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你說你要不要先把孩子的名給取好?一個女孩的,一個男孩的……到時候馬上就能用上。”


    蕭元祐自認為有很多很廣的見識,辦案這麽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


    這會,低沉的笑聲從蕭元祐的喉間溢出,讓他恨不能立刻把女孩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辛夷當然知道蕭元祐是在笑自己,可為何笑?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笑什麽?”


    蕭元祐隻是將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因為高興呀,快要為人父母了。”


    他的眼眸裏都是笑,這個傻姑娘,他的傻姑娘,還什麽都不懂呀。


    實在是不能怪辛夷,她是熱孝成婚,不能圓房,也就沒有抓著她說新婚夜會發生的事情。


    想著總還有一年多呢,到時候出孝,蕭元祐總是懂得,帶著就可以了。


    而且這一年多,蕭元祐總不會什麽都不做,兩人親昵多了,自然而然的自家孫女也就懂了。


    至於從前,微雲真人隻說過雙修之事,至於如何的雙修,辛夷那麽小,定然是不會說的。


    話本子上的情情愛愛倒是很多,可也不會詳細描述那不可言說之事呀。


    隻能說陰差陽錯之下,讓辛夷以為一對男女睡在一處,就會有娃娃一樣。


    辛夷見蕭元祐笑的眉眼都綻放開了,頓時有些苦惱,


    “不是說守孝的時候不能有娃娃嗎?真的有了可怎麽辦?”


    蕭元祐‘呃’了一聲,硬著頭皮道,


    “你我都如此聰明,我們的孩兒定然也會很聰明,一定會在該來的時候來的。你放心吧。”


    因為天氣好,碼頭上除了兩側的店麵外,還有一些流動的小攤販也將攤子擺了出來,快到了飯點,各式各樣熱騰騰的吃食都擺了出來。


    也有用井水湃過的瓜果。


    辛夷從前守著朝天觀的規矩,現在又守著孝,不能吃太多的葷食,不過,這不打消她對一切沒吃過,沒見過的東西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她可以說是那種小時候屬於狗屎都要親自去聞一聞的那種孩子。


    這會,哪怕不能吃,也還是想要看一看,聞一聞。


    攤主有些是耄耋之年老者,也有包著頭巾的婦人,更有年輕的小夥。


    在一家賣冷淘的攤位前,攤主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五官很精致,微微垂著的眼角散發初一中天然的溫柔。


    他的攤位前,尤其的火爆,更多的是大姑娘小媳婦,你一碗我一碗的,哪怕不買,看看那也是賞心悅目的。


    辛夷也想去吃冷淘,蕭元祐從前沒有這樣的感覺,哪怕是那個時候知道燕無名對辛夷有出手的想法,也不曾如此的吃味過。


    頓時酸溜溜的道,


    “你是想吃冷淘,還是想看那攤主?”


    辛夷,“……”


    吃和看難道不是兩不誤麽?


    光看不吃,好像話本上說的白嫖哦。


    她感慨道,


    “剛剛過去的那個男子是絕世寶刀,這個攤主好像是珍貴的寶石,絕世寶刀沒了,看看珍貴的寶石,不是挺好麽?”


    蕭元祐真想拉著辛夷立刻迴到朝天觀,還是對著那些道姑的好。


    想到觀裏清風和明月每次看到辛夷那火熱的目光,蕭元祐深深的覺得,還是迴到自己府裏更安全。


    他的心好累。


    辛夷瞥眼見到蕭元祐的臉色,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拉了拉他的衣袖,


    “哎呀,五哥,這些不過是路邊碰到的漂亮花兒,多看兩眼就過了。”


    “其實,還是五哥你最好看,怎麽看都看不夠……”


    蕭元祐臉一紅,忍不住被辛夷的甜言蜜語給哄的心頭一樂。


    剛剛那個過去的威武男子可是新進迴京的振武大將軍,要是知道自家小嬌妻把他比喻成鮮花,不知道會做什麽想法。


    既然已經探過那綢緞鋪,兩人在天色暗下來之前,租了輛馬車迴了朝天觀。


    一迴到院子,辛夷就問清風明月,微雲真人舊居裏可有她的手書。


    雖說清風明月從前沒住在這邊,不過時常過來打掃,對於微雲真人舊居裏的東西是一清二楚的。


    很多容易壞的東西都被他們裝在檀木箱裏保存,時不時的拿出去曬一曬。


    其中就包括書籍。


    兩人當即把微雲真人舊物給搬了出來,滿滿一大箱子的書籍手稿。


    辛夷看到綢緞鋪的牌匾後,本來隻是覺得熟悉,可後來她不斷的迴想,不斷的迴想。


    她曾聽清書真人無數次的她麵前誇過師父很擅長行墨,能寫出很多種書法字體。


    不過她卻隻看過師父寫的一種字體。


    到了舊居後,她隻專心想對付國師的事情,根本不曾翻看過這些舊物。


    好在清風明月性子沉穩,平日裏微雲真人寫的東西全都一一收好,井井有條的。


    用了兩日的時間,辛夷終於將微雲真人抄寫經文的各種字體都集合在一起,其中就有和綢緞鋪牌匾上一般無二的字跡。


    同時,也是和那些手抄的話本一樣的字跡。


    辛夷顫顫的坐倒在地上,掩麵哭泣。


    原來如此!


    師父不是沒有教導她道門術術,而是把那些放在話本子裏。


    這也就是她為何能夠破解衡王府風水的原因,因為那些都在話本裏看過。


    至於那些情愛故事……


    她用顫抖的手掌蓋在自己的臉上,淚水從指縫裏滴落。


    她終於明白了那樣的一切,事情其實早就擺在她的麵前。


    為何師父明明是大師姐,卻還是讓國師給奪了觀主的位置,還有為何那次在密道裏聽到希雲真人的話那樣的奇怪。


    原來一切就是這樣,她早該明白的!


    她不是海邊的沙粒,浪頭一個接一個拍打的時候,她除了梗著脖頸承受,她還會反抗,掙紮,逃命。


    她也明白師父為何說看懂那些話本子就會懂得道門一切了。


    師父用這樣一種特別的方式在教導她。


    所以,她不能光坐著哭泣,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碰到麻煩時,自怨自艾的人。


    蕭元祐一直在她的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把自己的力量給與她。


    “清風,去把各大殿的師叔全都請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要說。”


    “如果他們不來,你就說,我等著他們,今日我就要看看,他們什麽時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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