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妃不僅浩浩蕩蕩的擺著儀仗來朝天觀上香,也是去過辛府的。


    辛夷倒是沒見,隻是讓衡王妃來朝天觀三清殿上香,添香油錢。


    她要做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名聲傳揚出去,就是已經香火零落的三清殿,她也要傳揚出去。


    等到衡王妃的儀仗往朝天觀去後,老夫人問辛夷,


    “聽你說不過是讓衡王妃抽了點水,放了個香囊給她,怎麽就好了?你在香囊裏放了什麽?”


    辛夷眨了眨眼,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悄悄的往老夫人麵前的盤子裏伸了過去,“放了一張紙。”


    她的手還沒伸到盤子裏,就被老夫人一巴掌給拍了迴來,“不許再吃了,再吃不克化了。”


    “符紙?”老夫人又問。


    辛夷失望的把手收迴來,可憐巴巴的看著老夫人,“不是,畫符我可不會。”


    她顫巍巍的伸出一根食指,希望老夫人再讓她吃一顆就好。


    老夫人心如磐石,不動如山,麵色不改的讓秦嬤嬤把點心碟子給收了下去,又讓她讓人熬山楂水送過來。


    嗬嗬嗬,哪家姑娘一大早就能吃上八顆糯米糍粑的,也不知是不是前輩子沒吃過,怎麽就這麽愛吃呢?


    等五郎下次過來,得好好的叮囑他一番,可不能縱著孫女。


    老夫人算是明白了,以蕭五郎那稀罕孫女的勁頭,不好好的叮囑一番絕對不行的。


    “那你放了什麽在香囊裏?”老夫人問。


    “就是一張草紙。淨房裏用的那個。”


    老夫人,“……”


    感情衡王妃花了那麽多的香油錢,給自家孫女做了這麽大勢,就得到了一張……額……草紙?


    她有些狐疑的看著辛夷,


    “雖然說祖母是不怕你得罪衡王府的,你大可不必和辛蕪置氣,不過是跳梁小醜,不值得你放心上的。”


    “一張草紙壓在枕頭底下,她就能好了??”


    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她雖禮佛半輩子,但並不信佛,也不太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


    實在是不太明白這些人都是怎麽想的,命數上天已經注定,隻要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辛夷笑了笑,見她笑的和小狐狸一樣的,老夫人忽然明白過來,


    “所以,衡王妃不過就是買個心安,說到底隻有做了虧心事,才會求神拜佛,妄圖心安。”


    老夫人有些好笑的看著孫女,指著她,“你就糊弄吧。”


    就這樣,她也是能去做神棍的。


    她語重心長地道,


    “微微,祖母知道你想做什麽,也從來不曾阻攔你去做,甚至把人手交於你做幫手。”


    “闖禍怕什麽,我同你這麽大的時候,也不是什麽溫良恭儉之人,否則也弄不來那什麽‘小諸葛’的名聲。”


    “可唯獨一樣,你要記住,人生在世,若是敢做不敢當,那還是趁早偃旗息鼓,老實過日子的好。”


    “你既做下了,就該要承受被人看破的風險,不能想著知吃肉不挨打。”


    “你的人生還很長,慢慢來,總能一道道關口闖過去的。等闖多了,你就知道自己的路該如何的走了。”


    這是第二次,老夫人同她這樣說一番大道理,辛夷知道,這簡直就是祖母這一輩子的照影。


    當初和祖父鬧的不可開交,但凡祖母願意稍微彎彎腰,也不會獨自淒涼的在別院裏一過就是那麽多年。


    祖母就算因為她迴到城內,府裏,也依然是呆在院子裏,仿佛有什麽尺子在丈量一般,不越雷池一步。


    更不要說和祖父見麵。


    她時常能看到祖父靠在院外的牆根上,想進不敢進。


    事情過去那麽多年,孰是孰非,已經不可考,當事人的心結更是無法解。


    她也想祖母能夠開朗一些,她抱著老夫人的胳臂撒嬌,


    “祖母,五哥府裏也沒個長輩,萬一我嫁過去後沒人管束,無法無天可怎麽辦?”


    “不如你和我一起住吧。”


    老夫人愣了片刻,隨後看著抱著自己胳臂的小姑娘,笑的根本停不下來。


    “祖母的傻囡囡喲,你說你傻不傻?哪裏有嫁閨女陪嫁祖母的?”


    “傻孩子,你嫁給五郎,就是蕭家婦了,祖母是辛家人,怎麽能跟你一起走呢?”


    “什麽蕭家,辛家的,結親了不就是一家麽?你是我的祖母,自然也是五哥的祖母。”


    辛夷一急,就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師父和阿婆不在,如果他們在,她也是會將他們接到自己府上住的。


    要是泰安侯夫人願意去,她當然也會和祖母一樣的歡迎的呀。


    老夫人用帕子擦拭眼角,“微微,女子成親後又稱歸家,就是因為夫家才是你真正的家,而娘家,隻是你未嫁前所居之處……”


    辛夷當然知道紅塵裏的規矩一套一套的,她嘟嘟嘴,一跺腳,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想要和祖母在一起。”


    平日裏,老夫人把辛夷當成心肝寶貝,能縱的都會縱著,這會卻是歎了氣。


    辛夷也知道老夫人不是那麽容易說通的,再說,現在也隻是有這麽個想法,也許自己可以問問五哥,有什麽辦法可以勸祖母同自己一起住。


    反正,她想要讓祖母好好的,開開心心的。


    既然有了打算,她也就點頭,“祖母,微微明白了,明白了。”


    “你果真明白了?”


    “果真明白。”辛夷肯定地答應這,又笑道,“我剛剛是因為舍不得離開祖母,現在想通道理自然就懂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等辛夷離開後,她獨自坐在榻上發呆,落淚。


    她其實一樣舍不得辛夷,這些年相處下來,兩人鮮少分開,孫女就是她的開心果,若是嫁了,比挖了她的心頭肉還痛。


    但是,她還是要將辛夷親手嫁出去,為她安排好前路,讓她有一個永久的依靠。


    不是說辛家不好,辛季春,辛宴自然都是會孫女撐腰的,可到底沒有自己看著她好更放心了。


    再有兩日,就是兩人大婚的日子,不過,作為嫁衣有人繡,嫁妝有人搭理,任事不用管的辛夷很是悠閑。


    她從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來後,想到剛剛說的那個問題,吩咐錦春,


    “你去讓人備車馬,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您這個時候要去哪裏呀?老夫人說讓你迴院子裏歇息,等會秦嬤嬤要過來幫您沐浴呢。”


    辛夷聽到‘沐浴’兩個字,就有些麵紅耳赤的。


    她初初聽說秦嬤嬤幫她沐浴,還曾拒絕過,畢竟從她知事起,就算是照顧她的阿婆除了喂飯穿衣,鮮少幫她沐浴的。


    她也養成自己動手的習慣。


    秦嬤嬤則是一臉的神秘,拉著兩個丫鬟把她摁在木桶裏,然後她就知道原來‘沐浴’不僅僅是把身子洗幹淨。


    那洗澡水裏放的東西看的她眼花繚亂,更更更叫她吃驚的是,秦嬤嬤竟然……竟然把她小解的地方也洗了……


    說是從前的宮廷秘方,秦嬤嬤一邊幫她洗,一邊可惜,


    “姑娘還要守孝一年半才能同五郎圓房……”


    辛夷有些不明白不過洗個澡,怎麽就能可惜了。


    “我去去就迴來,不會耽擱秦嬤嬤的事。你快去讓人備車馬。”辛夷心裏有事,就想找蕭元祐商量商量。


    馬上成婚,皇帝老爺也不會真的還讓他在朝天觀住著。


    就是不知這會他是在自己的府邸還是在醉春閣?


    辛夷決定去醉春閣碰碰運氣,如果真的不在,她就迴府。


    錦春知道辛夷的性子,但凡她要做的,那就一定要做,於是垂著頭匆匆去車馬房準備馬車。


    沒多久,辛夷就出府朝醉春閣那邊而去。


    醉春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到底她在守孝,不能從正門進,她讓車夫將馬車趕去後門,那邊可以直接去往蕭元祐在醉春閣的院子。


    “姑娘。”守在院門口的蕭一見到辛夷過來,立刻上前見禮。


    辛夷高興極了,她也是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運氣這麽好,五哥真的在這裏。


    她擺擺手,示意蕭一免禮,問,“五哥在做什麽?”


    蕭元祐在府裏這些日子也是不太睡得著,辛夷是熱孝成婚,儀式上自然是不能大大的鋪張。


    不過府裏上上下下,蕭元祐是看了又看,勢必讓辛夷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裏適應下來。


    還有就是,幼年他在老大人的膝下養著,出了綁架的事,就從蕭侯府移到鳳儀宮。


    帝後對他可謂是無微不至的關心,可那到底是宮廷,是非口雜。


    起初,泰安侯夫人未再嫁,也會帶著他住幾日,隻是到底是居無定所。


    他無比的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家,獨自開府後,府裏隻有他這個主子,冷冷清清,有了醉春閣後,他更多的時候是住在醉春閣的後院。


    今日來此,也是為了把一些東西搬迴府中,有了辛夷後,他不可能離開辛夷,更不會來醉春閣住。


    這些年,醉春閣存了他不少的東西,蕭一他們也沒辦法整理,隻能親身上陣,把東西分門別類,到時候讓蕭一他們搬走就是。


    初夏,整理的滿身大汗,他讓人打了水進來,正要擦身子,就聽到外頭有心愛姑娘的聲音。


    他推開窗子一條縫,就見到辛夷正在和蕭一說話,臉上帶著笑,滿身歡快的樣子,見她如此,蕭元祐的心情也是很明媚,臉上不知不覺的帶著笑。


    他關上窗,準備速戰速決,換上衣衫見辛夷,沒曾經想,房門就被推開了,辛夷闖了進來。


    四目相對。


    辛夷眨了眨眼。


    她好想明白剛剛蕭一臉上的遲疑還有那攔了一半的手是什麽意思了。


    辛夷的目光落在蕭元祐敞著的衣襟上,塊塊肌肉界限分明,不是很快長,看上去卻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蕭元祐感覺一把火陡然燒道麵門上,此刻要有一盆水澆下來大概能冒煙吧。


    辛夷眼睛四處飄了飄,嘖嘖了兩聲,若無其事的朝後頭退了一步,大咧咧的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


    “五哥,你好白呀。”


    隨後,轉身邁著穩重的步伐就出門去了,還很體貼的把門給關上。


    可憐蕭元祐蕭大人僵硬在原地,腦子裏迴旋的都是她最後的那一眼,以及那句話,頓時臉擦身子的興致都沒有了。


    他胡亂的擦了幾把,衣衫穿戴好後,坐在桌邊,不知道想要做什麽,耳邊那句‘五哥好白’的話就像咒語一般,不斷的迴想迴想。


    看起來十分自然灑脫的辛夷關上門後,腳一軟,差點一個趔趄。


    蕭元祐那肌理分明的胸膛不斷的在她眼前晃啊晃的,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她忘記今日要過來做什麽,暈乎乎的出了醉春閣的院子,暈乎乎的上了馬車,暈乎乎的迴到辛府。


    這一天都是暈乎乎的,就連秦嬤嬤過來幫她沐浴,她也沒有害羞反抗,隨意秦嬤嬤折騰。


    把秦嬤嬤給驚的不行,沐浴完後問錦春,結果錦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白日去了醉春閣見蕭元祐。


    秦嬤嬤本以為是小兩口吵架了,可見辛夷時不時咧著的嘴角又不像,要說沒吵架吧,這一點都不反抗是怎麽迴事?


    她可是不相信辛夷變了性子,坦然的接受這些呢。


    觀察了很久的秦嬤嬤,還迴去和老夫人嘀咕了幾句。


    可別隻剩兩天就到婚期了,還出什麽變故。


    一天都暈乎乎的辛夷這晚做夢了,以往的夢境總是有些關於師門的血雨腥風,不過,今日的夢,沒有血雨腥風,卻極為怪異。


    她夢到了醉春閣,和白日見的情形一樣一樣的。


    初夏的風微微吹過來,空氣裏隱隱有綻放的荷葉清香,一切都是那樣的蔥蔥鬱鬱。


    她站在五哥的房門前,房門開了一條縫,裏頭好像有魔力吸引著走過去。


    她抬起手,將門輕輕一推,看到屋裏有個人斜靠在榻上,穿著白色中衣,墨發一半攏在腦後,一半垂在胸前,陽光從他背後的窗欞照進來,讓他無關越發深邃。


    暈黃的光線透過白色意料,隱隱約約勾勒出他勁瘦的身形。


    是五哥。


    蕭元祐撐起身子,坐在榻上,曲起一條腿,一手手搭在膝上,神色慵懶地朝她微微一笑。


    那黑色的眼眸宛如一潭千年深潭,他分明什麽話都沒說,辛夷卻覺得耳畔仿佛有個低沉微啞的聲音在說,過來。


    辛夷不自覺的抬起步子,朝榻那邊走過去。


    不管是夢裏,還是現實,見到五哥,總是令她很開心。


    隻是,當她走到榻邊時,就見五哥開始解自己的衣帶,嚇的她腳仿佛定在地上,不敢上前。


    眼見那衣帶一根根解開,胸肌一點點露出來,白,有些晃眼,辛夷的腦子亂極了。


    她腦子裏仿佛有兩個小人,一個是指責她,男女有別,非禮勿視,快快捂住眼睛。


    另外一個小人則是瞪大眼睛,簡直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代替五哥那慢悠悠解衣襟的手,扒開他的衣襟,恨不能流下口水,表示‘要看,要看。’


    衣襟終於滑落,仿若雲朵般鋪蓋在榻上,露出那熟悉的,白皙健碩的身子,以及……辛夷咽了口口水。


    她好像見到了五月櫻桃樹上的櫻桃,淺紅,誘人。


    辛夷感覺自己胸口揣了一隻亂跳的兔子,瘋了一般,她的心,她的腦子,跟著亂跳的兔子一般的亂跳。


    “來。”


    這樣簡單的字句,仿佛很輕,又很重的,落在她耳邊,落在她的心間,猶如春風撫過水麵,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辛夷的心頭亂了,糾結了,掙紮了,那兩個小人又開始打架了。


    一個抱住她不讓她前行,一個已經不管她,撲上去抱住那每一根線條都似乎暗含力量的身子開始啃起來。


    辛夷好羨慕,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看到在榻上假寐的五哥,就很想摸摸他了。


    於是,辛夷身子仿若隨著那亂跳的兔子一同撲向了蕭元祐,抱住他的身子,準備啃。


    還沒等她下嘴,就覺得心口一痛,她……整個人被一腳踹飛了,身子想斷線的風箏一般拋了起來,隨後重重落地。


    辛夷感覺自己渾身散架了,心口疼,腹部疼,腰疼,甚至感覺有黏黏的液體流了出來。


    “流血了?”五哥太壞了!


    辛夷委屈極了,竟然下這麽重的腳踢她!


    當即,辛夷一個癟嘴,大聲的嚎哭起來。


    “姑娘……姑娘……出什麽事了?”黑暗裏有人在推她,叫她。


    辛夷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身下一陣熱流……來葵水了……


    夢裏最後的情形太過可怕,辛夷滿頭是汗,下了地,掀開被褥,褥子上也是黑乎乎一片。


    “呀,姑娘,你小日子來了。”錦春是被辛夷的哭聲給嚇醒的,嚇的差點滾下榻,點了燭火就跑了進來。


    沒想到竟然是姑娘的小日子來了。


    她將手中的燭台放下,手腳麻利的將被褥換了,又拿了幹淨的衣裳幫辛夷換上。


    折騰了好一會,辛夷這才懵懵的躺上床,她還沒從夢裏的情形緩過來。


    沒想到五哥竟然那麽兇,竟然將她給踢飛了……嗚嗚嗚嗚……


    不就是看了他的身子嗎?話本裏說這樣是要負責的,可她不是馬上嫁給他了麽,這也是負責呀。


    辛夷捏了捏拳頭,一定要把這個賬給算迴來!


    就算是夢裏的也一樣,反正都是五哥麽。


    “姑娘,快睡吧,明日是各家女眷上門添妝的日子,可有的忙呢。”


    錦春將帳子放下,提醒辛夷。


    本來熱孝成婚是沒那麽多禮節的,但是老夫人覺得熱孝成婚已經委屈辛夷,就不想在其他方麵委屈她。


    添妝的日子其實也沒多少人家上門,都是些通家之好,又如辛夷的幹娘冷老夫人等人。


    外人要來,自家人更要來。


    在京的大房,三房,就連跟著二老爺在外任的二夫人也帶著兒女迴來參加辛夷的婚禮。


    四房辛芷自然也是過來了。


    辛芷穿著很素淨,頭上斜斜插了一枚珍珠發簪,脂粉不施,有一種別樣的淡雅風姿。


    辛芷看著坐在老夫人身邊有些怏怏的辛夷,暗自吸了口氣,擠出一抹微笑,


    “恭賀七妹。”


    辛夷微微挑眉,微笑,“謝謝六姐。”


    辛芷微微垂眸,眸色暗沉,後日就是辛夷成婚的日子。


    同樣是母喪,辛夷就能熱孝成婚,可她呢?比辛夷還要大,婚事卻還沒有音訊。


    家裏,無論上到,下,真的是好偏的心啊。


    父親整日幫著家裏打理庶務,不論她如何的說,父親都說母親是死有餘辜。


    她哭過,鬧過,父親都沒有鬆口,後來哭的累了,鬧的累了,她也就不哭也不鬧了。


    辛夷看著辛芷,笑了笑,辛芷的姿態放得很低,從前,她的姿態一直都是很高的,這麽個心高氣傲的人,突然示弱,恭喜,讓辛夷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說起來,和她示弱有什麽用呢?


    她的未來,是家族裏的事情,辛夷無權幹涉。


    “七妹……我知道……以前我娘……”辛芷稍稍朝前走了一步,想要張開手臂抱住辛夷,不過,卻連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反倒是她的右手腕被辛夷身邊的一個丫鬟給扣住了。


    辛芷隻覺得手腕一麻,整個人就栽了過去。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都是嚇了一大跳。


    辛芷沒想到準備好的一切都被識破了,頓時臉色驟變,刹那間,麵無血色,一顆心更是突突的跳起來。


    隻見那魁梧的丫鬟抓著她的手,看了看,隨手又看向地上,隻見地上一根手指長短的針映入眼簾。


    辛芷掙紮著想要上去搶,剛動起來,就被那個丫鬟一腳給踹飛了,撞在椅子上,痛苦的嚎叫打滾。


    “你在做什麽?”老夫人雙目沉沉,質問辛芷。


    那魁梧的丫鬟拿起地上的細針,朝辛芷走去。


    辛夷看著丫鬟手上的那根針,泛著青色的光芒,頓時冷肅的道,


    “去請祖父,父親,大伯,四叔過來。”


    大家都被著這一幕驚呆了,有些人看到辛芷被踢,都還覺得可憐。


    沒娘的孩子就是這樣被對待的,可看到那根針,都紛紛的斷了這個念頭。


    果然,可憐之人必然有可恨之處啊。


    五髒六腑仿佛碎了一般的辛芷害怕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喉嚨咯咯響動,發出破碎的音節,


    “不要……不要……”


    辛芷籌謀了很久很久,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傻,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隻要她紮到辛夷,輕輕一下,那麽辛夷就不會有以後了。


    她的婚期就會變成她的喪禮!


    她也就為母親報仇了。


    隻要紮一下,辛夷不會立刻死去,反正她今日看起來病怏怏的,到時候就會以為是病死啊。


    沒人會懷疑道她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也許就和母親一樣,連個墳地都沒有,更不要說進辛家的祖墳了。


    父親,她是不指望了,還有六哥,也不想指望了。


    大家都讓她忍,讓她忍,可是她不想忍!


    人生這麽長,一直忍,一直忍,到底何時是個頭呢?


    所以辛芷不想忍了,不成功便成仁!


    原本喜慶熱鬧的日子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待不下去,女眷們紛紛起身告辭。


    “說吧,你在上頭塗了什麽東西?”老夫人讓人架著辛芷,冷冷地問道。


    哪怕辛芷抱著必死的決心,這會也是冷汗不受控製的冒出來,裏衣黏答答的貼在背上。


    她抿著唇,沉默,良久的沉默。


    老夫人端坐在榻上,身子緊繃,輕輕的笑了笑,


    “你以為不說就沒事了?不說也沒關係,就當那是毒藥,你意圖謀害自家姐妹,罪大惡極,辛家是絕對容不得你這樣的姑娘。”


    她攤開被布帕包裹著的細針看了看,許久,抬起渾濁的眸子,“你想紮微微,那就用這根針紮在你自己的身上,到底是什麽,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辛芷駭然失色,掙紮著想要掙脫粗壯丫鬟的鉗製,“不要,祖母!求求你,不要!”


    “我娘死在你的手裏,我的庶祖母死在你手裏,既然如此,你為何當初要讓我爹出生?你怎麽不把我爹也給弄死?”


    “你怎麽不把祖父給弄死?”


    辛芷仿佛瘋了一般,把那些陳年舊事,無人敢提及的舊事,一一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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