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止步,越此線者,殺,無赦!”


    那聲音越發的嚴肅淩厲,但其中又暗含著一種似是焦慮又似是煩躁的情緒,讓這話語聽起來不像是殺機凜凜的威懾,倒像是驅趕。


    “偉大的勇士之魂,我並非是什麽凡人,我是和你們同樣的勇士!”


    子受麵對著兩座巨像,高聲迴應道。


    但這一次,巨像的嗬斥卻並沒有如期而至,大約沉默了片刻,天空中那個聲音問道:“從你身上我似乎感到了熟悉的氣息,你是我們的後人?”


    “是的,太一與眾聖的勇士,東夷部族的英魂們。”


    子受昂首答道


    “我與你們一樣是熾日與波濤的子民,光明與火的孩子,但神主的光芒熄滅了,千百年來,我們在荒野之上曆經磨難,但終還是克服重重困難在中原大地開辟了新的土地,隻是為了讓神主的光芒再次普照大地!”


    “隻是,漂泊的遊子,從未有一刻不懷念東夷的土地,隻因為這是我們的起源,是我的故鄉。”


    山穀間靜了片刻,但聲音隨即咆哮起來:


    “光芒普照大地?不!光芒早已熄滅,我們的眼前,隻有黑暗!”


    聲音滾滾如雷鳴,仿佛發起怒來,震得唐天磊都東倒西歪。


    “漂泊異鄉的我們的子孫,你們不要再迴到東海的土地,直到那個時刻來臨,直到神主的號角再次響起,直到隕落的光芒遮蔽天空,你們的靈魂才能再次迴歸聖殿!”


    “時刻已經到了,熾日與波濤的英魂,九聖之影已經再現,黑暗將會再次降臨這片土地,我們需要神主的光明。”


    “是嗎?”


    虛空之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那聲音並不屬於兩座巨像中的任何一個,也不同於子受或是唐天磊的聲音,他就這麽憑空出現,整個山穀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然後子受猶豫了一下,他突然迴頭看了唐天磊一眼,神色奇怪,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舉起空無一物的雙手,仿佛在擁抱天空。


    “raucovcoob!”


    子受的口中突然吐出幾個怪異的音節,它不同於唐天磊已知的任何一門語言,他有著奇怪的音調和發生方式,似乎還蘊含著強大的魔力,讓人一瞬間仿佛迴到那個遠古蒼涼的洪荒時代。


    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相比於遮天蔽日的荒古巨獸,人類仍是那個在夾縫中掙紮求存的弱小種族。但似乎也正是如此,正是深藏在這個弱小種族血脈中的堅韌和不安分,讓他們一步步披荊斬棘,從蒙昧的年代開辟出一條生存之路。


    也就是在子受發出那幾個音節之後,整個空間立刻震動了起來,唐天磊立刻感受到了周圍空間得鬆動——這說明子受的辦法奏效了,有些不知名的變化正在山穀間發生!


    但這個時候布蘭多空間的震鳴之中卻忽然像是產生了幻覺一樣——


    他看到一些奇怪的圖像出現了自己的麵前。


    聳入雲端的摘星樓,俯瞰著在烈焰中化作灰燼的朝歌城,一位君王,在他心愛的絕世美人的舞蹈陪伴下縱聲高歌。


    遮天蔽日的扶桑神木,十隻渾身浴火的神鳥金烏正圍著它盤旋飛舞,但九道烏光閃過,緊接著九隻金烏便中箭隕落,隻有一隻雙翅一展,消失無蹤。


    一平如鏡的落星湖,倒映著滿天星鬥,湖水的深處,一頭身軀無比龐大的漆黑巨龍,正在縱情遨遊,但下一刻,就在浩浩蕩蕩的九天雷霆下掙紮抽搐,生死不知。


    然後一切異像都消失了,唐天磊搖搖頭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早已不在那怪石嶙峋的山穀中,眼前也再沒有什麽石門和巨像,四周是灰蒙蒙的一片虛無,隻有腳下傳來的實感讓他微微恢複了精神。但他來不及深想,周圍的景色就再次發生了變化,


    光線又重明亮起來,確切的說,是變得更加明亮。


    唐天磊下意識地抬起頭,向周圍看去,但他立刻發出一聲低唿。


    四周忽然響起了高亢的聲音。


    那是山唿海嘯一樣的歡唿聲,就像是潮水一樣湧入唐天磊的耳朵。


    而唐天磊逐漸適應了刺眼的光線與四周這些震耳欲聾的叫喊聲之後,他終於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他記得自己片刻之前還是在光線昏暗的山穀之中,被阻擋在一扇厚重的石門和兩座高百米,威風凜凜的上古巨像之前。


    但現,他發現自己已身處一處燈火通明的廣場上。


    或許更糟。


    看得遠一些之後,他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廣場,而是一座類似於鬥獸場的原形場地,地麵呈環形一層層向下塌陷,土石的地麵上用木頭和石板堆砌出一層層看台,他站中央的空地上,四麵八方都是高聳的圍牆與上麵的觀眾席。


    觀眾席上座無虛席,背著強光布蘭多看不清楚哪些觀眾的麵孔,不過他卻難以分辨,眼前的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存在。


    隻是眼前這真實的一幕幕,很難讓人想象,到底是什麽人能有如此的大手筆,這遠比之前經曆的那用煞氣幻化的陣法幻境要真實的多。


    “隻有真正的勇士,才有資格踏入神主的殿堂,年輕人,我們那個英勇的後裔似乎對你推崇有加,但我還是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


    沉重的步子突然在唐天磊耳畔響起,隨之出現的是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他已經分辨出來,那就是先前的兩位勇士之一,手持戰斧,能操縱海濤之力的辟海。


    唐天磊這才看清眼前人的長相,他有著古銅色的肌膚,似乎常年在陽光下暴曬,有些微微泛紅。


    他仍舊穿著與雕像一般無二的衣袍,隻是在手臂,腰腹,雙腿和幾個關節位置多出了一些厚重的青銅甲胄,一頭棕黑色的長發披散開來,頭上戴著一頂同樣是青銅製成的奇特頭環,仿佛是巨樹的枝丫,一隻神俊的飛鳥處在頭頂的正中間。


    他的肩上扛著那柄巨大的戰斧,同樣是青銅製成,微微泛著寒光,斧柄有他半個人那麽長,斧刃寬厚,足像個車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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