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時候,傾言也是個有些霸道且十分固執的女人。她是想什麽就做什麽,說一絕不二的存在。


    當然,若不是她這般的性格,大概也不可能讓她如此勇敢的嫁給墨玄這樣的大妖怪丈夫了。但也多虧著她,有這麽個絕對包容她的好相公。


    一轉眼,傾言已經和墨玄迴到了蛟龍族的所在地了。


    蛟龍族所統治的蛟龍海其實與西海本質上沒多大區別,都是海,王宮都是建在海底深處。唯一不同的是,蛟龍海的妖氣很重且非常強大,若不是傾言早已適應墨玄身上的蛟龍妖氣澤,隻怕會對蛟龍王宮裏的氣澤無法適應。


    其實墨玄的童年並不愉快,他沒有像傾言那麽豐富多彩的歡樂記憶,或許他在五歲以前的生活多少是充滿著陽光的,但因為他五歲的時候他的母親玉淘就出了那麽一樁事,被他父王趕出了蛟龍王宮。從此以後,他的生活便隻有壓抑和苦悶了。


    如此,唯一有些色彩的記憶,便是在墨玄五歲以前。


    墨玄帶著傾言,隱了身型和周身的氣澤,熟門熟路的穿梭於蛟龍族的王宮的各個角落。從王宮的正殿,他平日上朝的地方,到他的寢宮。


    墨玄最早所住的是玉淘被趕出宮前的寢宮,這個地方在玉淘被趕出王宮後便一直閑置著。這會故地重遊,倒讓墨玄有些感歎萬千。


    那個時候,玉淘雖然心不在丕澤身上,但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很不錯的。墨玄記得那時候,玉淘很喜歡抱著他哼歌給他聽。玉淘的歌喉很不錯,唱起歌來叫人聽著總異常舒服與放鬆。


    墨玄最喜歡窩在玉淘的懷抱裏,聽著她輕哼著曲子哄自己睡覺。他對母親最大的印象,便源於此。他至今都還記得,母親身上發出的淡淡香味,和這一世的玉淘別無二致。因此他對這一世的玉淘,可以很容易的就親近起來。


    那個時候。因為還不知道玉淘心中有其他人,並且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的丕澤,對墨玄的態度和如今他對墨源是差不多的。雖然還沒有對墨源那般的溺愛,卻也是墨玄想要什麽他就會想辦法給什麽。


    比如,五歲以前的墨玄很喜歡玩玩具,丕澤就不惜勞民傷財的去為他弄來許多有意思的玩具給他玩。雖然,他五歲的時候和現在的墨源一樣,都是蛟龍身,尚未幻成人形,玩起來並不方便。


    後來。丕澤也發現了這個弊端。於是就專門為墨玄尋來了球形的玩具。這樣,他就可以用他的原身在水中戲球了。


    站在玉淘寢宮的偏殿墨玄的房間,傾言不禁瞪大了眼睛,誇張的張大嘴道:“天啊。沒想到你居然有那麽多的玩具,王子就是王子,果然不一樣。”


    神族和妖魔族與人族不同,人族因為什麽都靠手和靠腦,所以可以發明許多有意思的玩具給孩子們玩。神族和妖魔族卻沒有這方麵的本事,他們兒時的玩具大多是從凡間弄迴來的。


    傾言從小到大,也就隻有那撥浪鼓一個象樣的玩具。


    墨玄答道:“是啊,小時候比較貪玩。”何止貪玩,簡直就是玩瘋的主!想起自己也有那麽一段真正像個孩子的歲月。墨玄忍不住的輕笑出聲,頓了頓,他想起什麽似的又道:“對了,雖然現在看上去陳舊了一些,不過大多都是完好無損的。我們把它們帶迴去好了。”


    與墨玄向來默契十足的傾言自然馬上就明白了墨玄的意思,她輕輕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對詩默道:“詩默,你看你爹爹多疼愛你。”


    詩默也知道墨玄要把這些玩具帶走完全是為了給自己玩,當下就開心的直道:“謝謝爹爹,就知道爹爹最好,最疼詩默了。”還沒出世就有很多玩具可以玩,再鬼精靈也終究隻是個孩子,詩默怎麽可能能不高興萬分?


    傾言挑眉,問道:“這麽說,娘對詩默不好咯?”


    詩默忙甜甜的道:“娘親也非常好,非常疼詩默。”


    墨玄看著傾言好笑的搖了搖頭,有時候真覺得他們自己很幼稚,老愛計較這方麵的問題。但這方麵的問題,似乎全天下的父母都和自己的兒女糾結過呢。


    所謂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墨玄一揮手,一撚訣,這些玩具就變得煥然一新了起來。接著,傾言很順手的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隻見她也是一個揮手,一個撚決,便將這些玩具變迴到了他們在四虛界的家中。


    又在玉淘過去的寢宮裏逗留了一小會,墨玄和傾言便離開了,下一站,他們去了墨玄兒時練功的地方。


    墨玄在這個地方的迴憶,就沒有任何愉快可言了。


    練功房裏一片漆黑,裏麵還有許多的機關,可以說,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翼翼。傾言更是必須在墨玄的帶領下,方敢邁開步伐。


    小時候,墨玄不知道在這跌倒受傷又不得不堅強的自己爬起來多少迴。丕澤不會心疼他,隻會在他摔倒失敗時對他更為嚴厲。


    雖然那段記憶那麽痛苦,但墨玄早以可以做到迴憶起來雲淡風輕的道:“五歲以後父君就再沒給過我好臉色,他命令我必須要在十歲之時就完成褪去龍皮,幻出人形的動作,否則,他絕不輕饒於我。”


    傾言皺著眉頭道:“你五歲以前都沒有好好修煉過,要在十歲之時就完成幻化成人形的活計,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啊。”


    現在的丕澤是那麽和顏悅色,一派慈父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他有那麽冷酷變態的一麵。更難得的是,他們父子確實是沒有半點隔閡的愉快相處在了一塊。


    相較於傾言的情緒波動,墨玄繼續雲淡風輕的道:“若是旁人或許會非常困難,但我是硬脾氣,又確實有天賦,雖然五歲以前沒有怎麽修煉,但勤能補拙,五歲以後的我開始沒日沒夜拚了老命的修行的日子,最終非常揚眉吐氣的在八歲的時候就幻成了人形。”


    傾言由衷的讚歎道:“隻花了三年時間到八歲就褪去龍皮幻成人形,相公你真是厲害,你這絕對是不管神龍族還是蛟龍族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墨玄笑道:“娘子謬讚了。”說著神色有一瞬間的黯淡:“原本這樣一來以為父君會引以為傲,會為我高興,大大稱讚於我,哪知他見我於八歲就幻成人形隻是淡聲的來了一句,本該如此,便未再多言。當時的我其實很是失落,也很是不滿,這種不滿一直持續到我從我的繼母那了解了母親的故事,才總算消停。”


    傾言不滿的嘀咕道:“是個人都會不滿的,父君當初確實有些過火了,如此遷怒。”這種遷怒真是叫人非常難接受。


    墨玄道:“但我能理解我父王的心情,畢竟母親是他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結果她卻不但沒有愛過他,還那樣對不起他,給他綠帽子。他心裏不平衡,需要找個地方宣泄情緒也是正常。所以,他之後對我如何苛責,我都沒有任何怨懟,就當替我做錯事的母親彌補過錯了。”


    傾言歎道:“可那到底不是你的錯,你不過是個孩子,很是無辜。”


    墨玄淡聲道:“好在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把一切都說開了,父王母後又和好了,我們也一家和樂融融,這樣很好。”


    傾言點頭道:“那倒是,對了,方才聽你提到的你的繼母,聽你的口氣,感覺是個很和善的母親。”


    墨玄讚同道:“我的繼母名叫可顏,是我父王的繼王後,也是我的母親的手帕交。自我五歲以後便由她來撫養照顧我,她待我極好。可以說,她是我過去那段艱苦修煉歲月裏最明媚溫暖的一道陽光。”說起可顏,墨玄的麵部表情十分柔和。


    傾言微微頜首,道:“如此,真是要好好感激她,孝順她。”說著,她建議道:“對了,既然今日來了這蛟龍王宮,我想拜見下她。”


    傾言這要求本算是合情合理的,但墨玄卻有些猶豫:“這……”


    見墨玄這般模樣,傾言了然道:“我估計,你的這位繼母,她比較喜歡瑤姬,也隻肯認瑤姬這個媳婦,對吧?”


    墨玄點頭道:“是啊,她是個很固執的女人,我怕你去見她,她不會給你好臉色,你會難堪。我不想你受委屈,也不想她不開心,你們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


    這就是困擾不管是人族還是妖魔族亦或是神族千萬年的問題:到底婆婆和媳婦同時落水,男人們該先救母親還是先救媳婦?


    其實男人並沒有說更愛哪一方,這兩個女人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隻是這兩個女人,非要以此攀比。有時候,男人也是非常無奈和為難的。


    聽了墨玄的話,傾言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不論如何,我已經做到了我該做的事,她認可不認可我,不是我能控製的。這次,大概是我此生唯這一次來蛟龍族的王宮,不去拜會一下她,實在有些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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