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到一係列打擊的遼國中軍,衝鋒勢頭被止住了。中間兩邊,沒有被炮火攻擊的兩翼騎兵也遭受到猛烈的阻擊。


    他們麵對的是吳國的火銃騎兵,端著火槍,騎在馬上的火銃騎兵一共隻有兩萬人,分布兩翼。


    然而,就是這兩萬騎兵,竟然將遼軍兩翼的衝鋒生生給止住了。


    雖然遼軍也嚐試用弓箭反擊,但在一定距離內,被火槍射中的遼人必定摔落馬下。而被弓箭射中的吳國士兵,除非運氣特別差——被射中盔甲保護不到的縫隙,否則基本上很難受傷。


    “碰碰嘭”的火槍聲,“轟隆轟隆”的火炮聲,以及“嘭嘭嘭”的火雷聲,戰場上漸漸被這些聲音所充斥著。


    耶律屋質望著眼前的戰況,心中一陣茫然,這不是他熟悉的戰爭,他無法看到戰爭的走向。


    廝殺從早上持續到下午,最先抵抗不住的是遼軍左右翼,戰無不勝的遼國騎兵,麵對著槍林彈雨,也隱隱有潰逃之勢。


    中軍也處於劣勢之中,吳國騎兵依靠的不僅僅是這些新武器,他們戰力也並不弱於遼國騎兵多少,身上的盔甲武器也遠比遼軍精良。


    再加上經過長江之戰,吳軍士氣、銳氣都要勝過遼軍,戰場局勢不斷向吳國傾斜。


    耶律屋質長歎一聲,下令大軍撤退。


    ……


    易州。


    寒石坡上,羅泰長槍插在身側,視線緊緊注視著下方的小道。


    不久,一名斥候快步走了過來,說:“將軍,前方沒有任何動靜。”


    “將軍,看來遼軍不會派援軍了。”副將潘躍說。


    “現在還不到下結論的時候,不可大意!”羅泰嚴肅道。


    他們這支五千人的部隊,是徐前派來伏擊遼國援軍的。


    從範陽到石泉有四條路,伏兵也一共有四支,分別由羅泰、傅雷、王全斌和賈武統領。


    徐前團團包圍範陽城,圍而不攻,目的就是為了引石泉城的兩萬遼軍過去救援。


    隻可惜等了近十天,依然沒有半點遼軍蹤跡。


    到了中午時分,羅泰依然盯著下方的小路。


    “將軍,吃飯吧。”潘躍拿著幾張餅走了過來。


    羅泰接過餅,大口嚼了起來,四張餅下肚後,他取出腰間水壺,仰頭喝了幾口。


    就在這時,兩名斥候神色惶急的跑了過來,其中一人滿臉血汙,披頭散發。


    “羅將軍,我家將軍中了遼人奸計,被圍困在上穀河東麵!還請羅將軍救援!”披頭散發的軍士是賈武手下斥候。


    “他不是在飛狐路設伏嗎?怎麽跑到上穀河去了!”羅泰大吃一驚。


    “遼人十分狡猾,故意派一支三千人的騎兵經過飛狐路,遭遇伏擊後他們向上穀河逃離,我家將軍一路追擊,到了上穀河後,才發現那裏埋伏有大量遼軍!還請羅將軍速速救援!”


    “來人,傳令下去——”羅泰正準備領軍去救援,潘躍急忙道:“將軍莫急,讓末將問兩句。”


    說著他目光轉向那名斥候。


    “你是賈武將軍手下的斥候?”


    “正是!”


    “令牌拿給我看一下。”


    那名斥候急忙從懷間取出一塊斥候令牌,急道:“將軍,我家將軍正在遭受遼軍圍攻,還望將軍速速前去救援!”


    潘躍取過令牌仔細看了一下,又向那名斥候詢問了一些細節之事,例如他“何時進入第一軍”、“屬於第幾營”、“指揮叫什麽名字”。


    見那名斥候迴答的沒有問題,潘躍這才向羅泰拱手道:“將軍,末將問完了。”


    羅泰點了點頭,大聲道:“傳令全軍,向上穀河進發!”


    兩個時辰後,羅泰手下的五千騎兵趕到了上穀河,河岸邊卻一個人也看不到,而且地上沒有半點大戰過後的痕跡。


    “莫非被騙了?”羅泰茫然了片刻,大喝一聲:“讓那名斥候過來!”


    潘躍領命去了,不久,他臉色鐵青的迴來了。


    “將軍,那名斥候跑了。”


    “中計了!”羅泰揮了揮馬鞭,大聲道:“快撤!”


    大軍向原路快速返迴,然而,奔行了好一陣,卻也沒有出現任何遼國士兵伏擊。


    “到底是怎麽迴事?”羅泰眉頭深皺。


    “將軍,咱們還是先返迴寒石坡吧。”潘躍也想不出原因,提出比較穩妥的建議。


    “也隻能如此了。”


    返迴寒石坡的路上,大軍緩緩前行著,剛才急行兩個時辰,令士兵們臉上都現出疲勞之色。


    突然,遠處一騎奔行而來。


    那騎兵身穿吳國軍裝,靠近後被羅泰手下軍士圍住盤問了幾句,這才得知是傅雷手下斥候。


    “我家將軍也收到賈武將軍的救援,所以派小的過來打探一下情況。”那名斥候說。


    羅泰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還是太缺作戰經驗了,得知友軍有難,便馬不停蹄的過來救援。


    早知就該像傅雷這樣,派人先過來探查一下就好了。


    “將軍,遼軍必然有什麽陰謀,咱們還是趕緊迴寒石坡為好。”潘躍進言。


    “會不會他們是故意騙我們離開寒石坡,然後趁機從寒石坡經過,好去救援範陽?”一名綠披風小將說。


    “他們怎麽知我們在寒石坡設伏?”潘躍反問。


    “肯定是賈武將軍那一路出了問題,不然那個斥候也不會騙我們!”綠披風小將斬釘截鐵的說。


    “不管如何,先返迴寒石坡,將情況匯報給徐元帥!”羅泰說。


    “要小心他們在寒石坡伏擊我們!”綠披風小將又提醒道。


    “還用你說!”潘躍瞪了他一眼。


    大軍繼續前行,速度也提高了一些,在進入寒石坡小路的入口處,羅泰派出斥候,發現寒石坡內並無遼軍。


    他迴到山坡上,重新紮下營寨,向範陽方向派出一名斥候,將情況匯報過去。


    到了晚間,派出的斥候迴來了,從斥候口中,羅泰這才知道戰爭已經結束了,自己成為了一個遊離在戰爭之外的邊緣人。


    ……


    易州城外,當羅泰領軍去上穀河時,城外的徐前大軍遭受到遼軍的突襲。


    遼軍來的極快,徐前從斥候處得知有大股遼軍靠近時,隻來得及將其他幾個城門的吳軍聚攏,遼軍便殺到眼前。


    徐前收攏大軍,結陣與遼軍奮戰,然而,城內的遼軍也衝了出來。


    麵對遼軍的夾擊,第一軍損失極為慘重,火炮和連弩完全派不上用場,混戰中,火雷也威力大降。


    亂軍中,徐前的頭盔已經掉落,臉上盡是血汙,他目光中閃爍著怒火,臉上盡是不甘之色。


    亂戰之中,還能聽從他指揮、保持陣型的,也隻有他的兩萬人嫡係部隊。


    其他的都是後來劃到第一軍的降兵,他們早已被衝散。


    其中周國降兵戰力最強,但無人指揮,陣型混亂,也免不了被遼軍屠殺。


    至於唐國兵、漢國兵和吳越兵,早已開始潰逃。


    遼軍騎兵在此刻展現出恐怖的殺傷力,短短兩個時辰,吳軍傷亡便超過了兩萬人,若非徐前嫡係的兩萬人依然在結陣頑抗,戰爭也許已經結束。


    就在這時,從後方夾擊徐前部的遼軍耶律曉部,屁股後方出現一支吳軍。


    王全斌領兵趕到了!


    王全斌部組成車懸陣,如同一柄錐子,在遼軍屁股上狠狠戳了一下。


    耶律曉急忙調集一部分遼軍調頭對抗這支吳軍,徐前那一邊壓力驟減,他一邊收攏分散的殘軍,一邊組成長槍陣,向遼軍反擊。


    從範陽城中衝出的遼軍空間有限,殺傷力遠不如後方偷襲的遼軍,徐前命大軍分為兩個方陣。


    一個方陣抵擋著城內的遼軍,一個方陣向外突擊,與王全斌部一起夾擊耶律曉部。


    戰爭又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轉黑,吳軍還是落入下風,徐前的前方陣已經頂不住範陽城中的遼軍了,後方陣也突不動耶律曉的鐵騎。


    王全斌部前進的勢頭也被遼軍拚死擋住,戰爭以一種極為血腥的方式進行著,雙方傷亡人數都在不斷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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