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紹後退了兩步,麵色變的慘白,不是說好的不怪罪嗎?


    他此刻深切體會到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的意思。


    呆立一會後,他咬著牙說:“還請魏公公代為通傳,就說何紹有重要軍情要麵稟君上。”


    “君上現在是不會見你的。”魏恢歎了口氣。


    說著擺了擺手吩咐道:“來人,將他押入天牢。”


    門外幾名侍衛立即上前抓住何紹,何紹不敢反抗,嘴裏卻大聲喊道:“君上,敵軍戰船精良,遠勝我軍。可見唐國造船之術突飛猛進,已在我國之上,臣以為應立即投入銀錢研究新戰船,否則將來會有亡國之禍啊!”


    他還以為徽安府的戰船是唐國新研發出的戰船。


    魏恢向殿內看了一眼,見裏麵沒有任何反應,擺手道:“拖下去吧!”


    “我自己會走。”何紹大喝一聲,甩開兩名侍衛的手,向大殿方向看了一眼後,主動向天牢方向而去。


    弘德殿內。


    錢弘俶在大殿中來迴踱著步子,雙手不斷擊打著拳頭,自從幾年前他當上國主之位後,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切身的威脅。


    理智告訴他這時候應該堅挺住,等戴牧的大軍打下睦州後,便可以迴師解救杭州。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俞遜這人太過狡詐,若是用什麽詭計真的打下杭州,那自己不是全玩完了?


    不行,決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睦州以後可以再打,杭州的安全才是第一位,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裏,他對身邊另一名太監總管吩咐:“你立刻去戴牧軍中傳寡人口諭,讓戴牧立即迴師,保衛杭州。”


    至於殿外何紹的喊叫聲,他隻顧著想心事,壓根就沒聽到。


    “奴婢領旨。”那名太監拱手道。


    就在這時,魏恢又進入大殿,低聲說:“君上,大臣們在殿外求見。”


    “他們來做什麽。”錢弘俶哼了一聲。


    話雖這樣說,卻也不得不見他們,畢竟他這國主才坐了沒幾年,還沒法獨斷乾坤。


    錢弘俶返迴大殿主位坐下,沒一會群臣紛紛進入大殿,宰相朱安明開口說:“君上,臣聽說何將軍在城外戰敗,不知可有此事?”


    “是又如何,怎麽,你是來找寡人問罪的嗎?”錢弘俶冷冷道。


    “老臣不敢,就是想問問君上準備接下來如何應對城外的徽安軍?”


    “依你之見呢?”


    “老臣以為應該立即調迴戴統軍手下的大軍,以杭州安危為重。”


    錢弘俶臉上總算露出一絲微笑:“寡人也是這麽想的,正準備派人去呢。”


    內衙副指揮使廖前急道:“萬萬不可,何將軍雖敗,但我軍在杭州的禁軍還有四萬多,城外還有一萬多衣錦軍,敵軍隻有一萬不到,怎能因此就調迴出征的大軍。”


    一名白麵短須,約莫五十來歲的威嚴老者冷冷道:“混賬,如果杭州被打下來,你承擔的起嗎?”


    此人是長樂侯蔡高,吳越國除了國主錢弘俶外,如今共有三大黨派,分別以戴牧、朱安明和蔡高為黨首。


    廖前哪敢和蔡高爭論,雙膝跪地,向錢弘俶叩拜:“還請君上三思!”


    錢弘俶怒道:“你當寡人沒有三思過就下召令嗎?寡人已經思過了,你給我退下,誰再敢反對,休怪寡人翻臉無情!”


    然而依然還是有不怕死的,之前舉薦唐汴的那名官員出列道:“君上,臣以為城外徽安軍比我們更著急,眼下——”


    不等他說完,錢弘俶便大聲下令:“給寡人拖下去!”


    那人被拖後依然盎然不懼,大聲道:“君上,時間在我軍這邊,要堅持住,堅持住啊!”


    “還有誰反對嗎?”錢弘俶冷冷注視著眾人。


    群臣中大部分人身家性命都在杭州,自然不會反對。


    也有少部分有遠見之人覺得不能召迴大軍,但也知道這時候說出來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觸怒君上,因此都保持了沉默。


    就這樣,一名總管太監帶著錢弘俶的口諭,向戴牧大軍而去。


    睦州城外。


    葉守雄正拿著水袋,站在樹下喝水,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睦州城。


    就在這時,副將馮忠走了過來,稟告道:“將軍,攻城器械已十分充足,咱們是否要立即進攻?”


    “戴元帥的中軍距離咱們已經不遠了吧?”葉守雄問。


    “是的,估計三日後就能到了。”


    “三日內咱們根本不可能打下睦州城,既然拿不下這功勞,那還不如等戴元帥來了,再合軍一處攻打。”葉守雄冷靜道。


    他十分清楚,元帥來了後隻會看結果,就算現在攻打,也不可能在中軍到來之前打下睦州城,那麽不如保存軍力。


    否則元帥來了後見自己折損那麽多人卻依然沒有打下來,隻會怪自己作戰不力。


    就這樣,三天後,當葉守雄坐在營帳內看兵書時,副將馮忠急急忙忙的跑進大營。


    “將軍,剛才戴元帥傳來命令,讓咱們立即退軍。”


    “你說什麽?”葉守雄猛的站起身,一雙虎目中仿佛有火焰噴出。


    “卑職也不知為何如此,如今中軍和後軍已經向杭州返迴了。”馮忠苦笑道。


    “去他媽的!”葉守雄用力一拍桌子,來迴走了幾步,一腳將桌案踢飛,咬牙道:“傳令,整軍向杭州返迴。”


    很快,城外的吳越軍整頓器械車馬,開始撤軍。


    葉守雄惱火至極,一路上臉色鐵青,就連馮忠也不敢跟他多搭話。


    當大軍行至之前占領的桐廬城外時,城門卻緊緊關閉著,馮忠指著城牆驚唿:“將軍快看,是俞字旗,他們堵住了我們的退路。”


    葉守雄舉目望去,城牆之上果然插著俞字旗,他臉色更加陰沉,冷冷道:“有什麽好怕的,俞遜也不過和你我一樣,又沒有四條胳膊,怕他幹什麽?”


    “那咱們怎麽辦?攻城器械都留在睦州城外了,要強攻嗎?”馮忠問。


    葉守雄狠狠揮了揮馬鞭,怒道:“攻個屁啊,繞道走。”


    就在這時,身後一名將官飛馬而來,驚惶道:“將軍,後方出現徽安軍騎兵!”


    葉守雄後背一涼,默然許久後,他深吸一口氣說:“傳令下去,全軍隨我突圍!”


    追擊而來的正是秦泉的騎兵,當吳越兵反身突圍時,桐廬城內的俞遜部也衝了出來,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吳越兵盡管奮力抵擋,但自從撤軍後士氣便已越來越低迷,現在又被夾擊,最終隻有葉守雄率領少部分人突圍成功。


    桐廬城外,兩支徽安軍正在打掃戰場,俞遜策馬向遠處的秦泉靠近,拱手說:“這次作戰還要多謝秦將軍配合。”


    秦泉冷淡道:“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敵軍主將逃脫,我還要率軍追擊,就不多陪了。”


    說著拱了拱手,帶著手下離去了。


    “秦將軍也太過無禮,要不是我們逼著吳越退兵,他現在還被困在睦州城呢!”俞遜手下都將張奮冷哼道。


    “話不能這麽說,要不是他們替我們守住睦州城,我們根本沒機會靠近到杭州。”蕭十郎沉聲道。


    “守個城而已,有什麽難的,跟著咱們白白撿了這麽大的功勞,還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張奮依然忿忿不平。


    “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有什麽好爭的。”俞遜打斷了二人的爭論,說:“經此一役,睦州便徹底屬於我們的了,眼下北方局勢不明,我們應盡早占據杭州才是,隻有得到了杭州,陸侯爺才算真正加入了爭霸天下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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