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他拱手道:“我叫馬空明,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書生是知道他名字的,但他仍然自報姓名,顯然是想與書生交朋友的意思。


    書生自然明白這一點,微笑著拱手:“在下蘇輕哲,希望將來有機會與馬將軍並肩作戰。”


    馬空明點了點頭,笑道:“我自己雖不是讀書人,但瞧得出你很有學問,不如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蘇輕哲笑著拒絕:“在下明日還有考試。”


    馬空明哈哈一笑道:“不錯,考試重要,那我改日再請你喝酒。”


    蘇輕哲微微頷首,收起笑容道:“既然馬兄將蘇某當朋友,蘇某就多說一句,還請馬兄提醒一下令嶽丈,對科舉之事多上點心,這場科舉對他來說也許不過是一項任務,但對許多考子來說,卻是他們的未來,希望他能明白這一點。”


    說到這裏,他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馬空明望著對方的背影,感歎不已,放在以前,他根本瞧不起這些書呆子,但如今他想法徹底改變,陸節帥是讀書人,張德仲是讀書人,而這名蘇輕哲,也是讀書人。


    在他看來,有些讀書人的腦子確實與一般人不一樣。


    從對方言語的提醒,再加上玄空剛才在茶樓的一番話,馬空明相信這次科舉確實出問題了,看來自己需要立刻和嶽父談一談了。


    想到這裏,他大步迴府,一路向書房行去,經過庭院時瞧見正在練武的林仁肇,心中暗暗點了點頭。


    敲了敲書房的門,裏麵卻並沒有迴應,他推門而入,隻見書房中空蕩蕩的,並沒有張德仲的身影,


    他隨手拉住一名家丁,問道:“老爺子在哪?”


    家丁迴道:“好像出府了。”


    馬空明點了點頭,迴到自己屋子,在臥室中找到正在疊衣服的妻子,他上前問道:“嶽父大人去哪了?”


    “父親去睦州了,下午出發的,怎麽了?”張紫依頭也不抬道。


    馬空明猛吃一驚,急道:“他怎麽突然去了睦州?”


    張紫依放下手中衣服,皺眉道:“好像是睦州出了一個兇殺案,死了七個人,案子一直沒有破,影響很壞。父親這才趕了過去,怎麽,出什麽事了嗎?”


    馬空明一屁股坐在床上,沉聲道:“我聽說這次科舉好像出了問題,可能是考題泄露了,所以想找嶽父大人問一下。”


    張紫依心中一凜,她知道科舉的事是陸節帥交給父親辦的,若是出了問題,父親必然受到問責。


    馬空明沉聲道:“我記得這事嶽父大人好像是交給他那個姓魯的學生辦的吧?”


    張紫依橫了他一眼,道:“是魯直,都來過好幾次了,你怎麽連人家名字都沒記住。”


    馬空明瞪眼道:“那小子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我幹嘛要記他名字。”


    張紫依歎道:“人家是讀書人,而且是進士,自然會有讀書人的傲氣。”


    “狗屁!”馬空明怒道:“陸節帥還不是進士,他就沒這勞什子傲氣!”


    “你剛才說什麽?”張紫依目視著馬空明,麵無表情。


    馬空明愣了一下,賠笑道:“我說我剛才放了一個屁。”他這副模樣要是讓北方武林人看到,隻怕打死也不肯信他是那個氣吞山河的黃河幫幫主。


    他急忙轉移話題道:“這樣吧,我去找那小子問問。”說著就向門外急忙走去。


    “迴來。”


    馬空明立刻轉身而迴,問道:“怎麽了?”


    張紫依走到門邊,將門掩上,淡淡道:“如果真的是他泄的考題呢?”


    馬空明怒道:“那我就將他抓到節帥那裏問罪!”


    張紫依搖了搖頭道:“如果真是他泄的考題,他根本不會告訴你,你去問他反而隻會讓他警覺。”


    馬空明悚然一驚,不錯,自己還是太冒失了,他知道妻子一向足智多謀,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張紫依來迴走了幾步,輕聲道:“他是父親的學生,如果他真的做出此事,父親難逃責任,所以我們要找出他的罪證,向陸節帥告發他,如此一來應該能將功補過。”


    “那行,明天我就去調查。”馬空明正要點頭,忽然臉色一變,道:“糟糕,壞了。”


    “怎麽了?”


    馬空明拍著頭道:“陸節帥明天可能要去什麽地方,要我隨身保護。”


    張紫依狐疑道:“他之前不是都由李姑娘保護的嗎?怎麽突然讓你保護?”


    “我也不知道,可能李姑娘有什麽事吧。”


    張紫依又來迴走了幾步,道:“那要不我去調查吧。”


    “那怎麽行。”馬空明連連搖頭:“這樣吧,我明天讓祁震去。”


    張紫依對祁震還算放心,點頭道:“那也好。”


    ……


    翌日清晨。


    一間偏廳中,李木一正在為陸原易容,陸原端坐不動,隨口問道:“李先生,這易容也太麻煩了吧,每次都要花這麽長時間,有沒有那種易容麵具之類的東西,可以一戴就能用的?”


    李木一微笑道:“確實有,不過這種東西製作要半個多月時間,節帥若是需要,我迴去就幫您做一個。”


    陸原笑道:“好,那就有勞先生了。”


    他想著自己以後肯定會時常微服出行,有個易容麵具便方便多了。


    經過這次科舉之行,他深刻意識到微服私訪的好處,他所認識的那些官員也許隻是他們的某一個麵孔,他很想瞧瞧這些人在他背後到底是什麽樣的,是否在自己麵前有所偽裝。


    “節帥嚴重了。”李木一笑道。


    陸原又問道:“李先生,你和祁先生在工兵院可還習慣?”


    李木一急忙道:“非常習慣,就是王院使和魯院使沒有給我二人安排具體職務,不知……”


    陸原點頭道:“這是我的意思,我過幾天會從軍營為二位調些人來,等調的人過來了,我打算成立一個煉鐵署,由二位擔任署令。”


    “多謝節帥!”李木一欣喜不已,署令一聽就是官職名稱,有了這個任命,他在徽安府才算安穩下來。


    頓了下,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節帥,我和老祁手下都有不少人,他們都是些鍛造熟手,不知……”


    陸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那也行,煉鐵署的規模我打算暫時設為一百人,由節度府提供俸祿,每月三兩銀子,隻要他們願意,你就把他們編入煉鐵署吧!”


    “是!”李木一欣喜若狂,如此一來,隱劍山莊所有門人弟子的生計便都有了著落,再不用去抓什麽懸賞犯或者去接些保鏢或者跑鏢的任務了。


    半盞茶功夫後,他拿著一麵銅鏡道:“節帥,可以了。”


    陸原拿著銅鏡看了眼,隻見自己又變成了昨天那副容貌,點頭道:“辛苦先生了。”


    “不敢,那屬下告退了。”李木一躬身道。


    語畢,他倒退著出了臥房,經過大堂時,看到一名美貌女子和一名小女孩,他急忙將頭低下,行了一禮。


    而後在門外親衛處取了配劍,這才從側門離開了節度府。


    一路迴到城南一個客棧,李木一滿臉笑容的迴到自己房間,喝了杯茶後,他在房間來迴踱著步子,想到自己所有門人弟子以後都可以過上安生日子,他臉上就止不住笑容。


    想了好一會,他情緒漸漸穩定,推門而出,來到隔壁一間房門,敲了敲門。


    開門的自然是祁廣子,他似乎一夜沒睡,臉上布滿黑眼圈。


    “怎麽了,一大早的就過來。”祁廣子不耐煩道。


    李木一微笑道:“什麽一大早,我都去過一趟節度府,給陸節帥易了容。”


    祁廣子哼了一聲,道:“找我什麽事,有屁趕緊放。”


    李木一絲毫不以為忤,笑道:“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什麽好消息?”祁廣子狐疑道。


    李木一推開門,進入房間,又將門給關好,這才開口道:“今天去節度府易容時,我向陸節帥提了下咱們職務的事。”


    “他怎麽說?”祁廣子急道。


    李木一眯眼道:“他說準備設立一個煉鐵署,雖沒有明說,不過隱隱表達的意思是由我做署長,你做副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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