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真不再理他,說:“陸原,繼續講故事。”


    陸原哄道:“等會給你講,我和他再說幾句話。”


    李若真轉頭便向內室走去,看來是生氣了,陸原才不會慣著她,隻當沒看見。


    錢萬千趁機道:“陸兄,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懂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錢某人相信這世上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陸原微笑道:“造反確實需要錢,但要想成功,卻需要更多的東西,我要取信於天下,自然不能失信於你。”


    宣飛震驚的望著陸原,似乎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就為了這個嗎?”錢萬千驚愕道。


    陸原哈哈笑道:“那是場麵話,其實對你的錢我還是有幾分心動的,不過我的胃口比你想象的要大,我不僅要短期利益,還要長期利益。”


    “什麽長期利益?”錢萬千內心一緊。


    “我想要的是你賺錢的能力,我希望你能搬到徽安府,將產業也轉移到徽安府。”


    “陸大人,你到底是什麽人?”錢萬千默然許久,用複雜的目光看向陸原,陸原和他以前碰到的想謀奪自己財產的人不同,似乎有什麽更深得目的,一個自己還沒想清楚的目的。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嗎?我也不瞞你了,被抓之前,我便是徽安府府尹。”


    宣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他不是歙縣縣令嗎?”


    這時,李若真從通室走了出來,奇道:“陸原,你不是歙縣縣令嗎?”


    宣飛不過是想想,她卻直接說了出來,絲毫不考慮陸原的麵子。


    這一瞬間,從對麵三人眼中射來的懷疑目光深深刺痛了陸原。


    古往今來,造反最低的門檻是刺史,因為刺史有軍隊,陸原一個小縣令也想造反,這不是說笑嗎?


    “你說的是老黃曆了,歙縣早升為徽安府了!”陸原惱羞成怒道。


    李若真對他還是非常信任的,“嗯”了一聲,在稻草上坐了下來,似乎忘記了自己正在賭氣。


    錢萬千見陸原確實是徽安府府尹,試探道:“陸大人,你邀請我去徽安府,是希望我做什麽嗎?”他想搞清楚陸原真正的意圖。


    “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商人就行了,我相信你能給徽安府帶來更大的發展,能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


    “陸大人,那個,鄙人就一個商人啊!”這個迴答讓錢萬千既有些吃驚,又有些驚喜。


    “一個有責任心的商人能給地方上帶來的發展是巨大的,隻要你多開商鋪,便能為百姓創造營生,也能讓他們生活更加便利,不過前提是你要能遵紀守法。”


    錢萬千被陸原說的臉都紅起來了,士農工商,商人排最後,一向為讀書人瞧不起。


    他抓了抓頭,道:“陸大人,你太抬舉我了,不過你可以放心,老錢我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誠信經營,絕不會幹違法之事。”


    “那你是答應了?”


    錢萬千不住點頭道:“當然答應了,雖然吳越錢氏和我一樣姓錢,但我早聽說他們心更黑,手更狠,不然我當年也不會來唐國。”


    頓了頓,他問道:“陸大人,不知你現在手下有多少兵馬?”


    他畢竟是商人,謹小慎微,給自己留後路的本性改不了。


    陸原沉吟片刻,說:“我手下有一萬多兵力,而且還在招兵買馬。”


    錢萬千心中總算有了底氣,要是陸原隻有幾百士兵,他就算對陸原再感激,也不得不再找條後路了。


    “陸大人,我在唐國的資產基本上都被唐國朝廷吞占了,剩下的大多數資產在吳越,我馬上讓雪梅去杭州變賣資產,先資助你五十萬兩銀子,你也好多招些兵馬。”


    話說到這裏,陸原也不好再拒絕了,五十萬兩銀子,對錢萬千並不會傷筋動骨,對自己眼下卻十分重要,他緩緩點頭道:“好,那我就多謝你了。”


    錢萬千微笑道:“陸大人太客氣了,您救我全家性命,又如此抬舉錢某,這點錢不算什麽。”


    花即落對銀錢向來鄙視,因此聽他們談話並不覺得什麽,宣飛卻是又驚又羨。


    玄空忽然從稻草堆裏爬了出來,對陸原拱手道:“陸大人,你有辦法弄隻鏟子進來嗎?我有辦法出去!”


    他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其他人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會挖密道?”聽到鏟子,這是錢萬千的第一反應。


    玄空選擇用行動迴答,他將身後厚厚的稻草猛的掀開,隻見下麵是一個大洞!


    原來他早就開始挖密道了,難怪一直躲在稻草之下,陸原驚喜交加,問:“你挖了多少了?”


    玄空苦笑道:“沒有好的工具,我挖了三年,也才挖了幾米。”


    “你用什麽挖的?”花即落吃驚道。


    玄空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東西,陸原仔細一看,發現是一排用稻草捆住的筷子。錢萬千笑道:“難怪你旁邊牢房總有人丟筷子呢,原來被你偷了。”


    玄空沒有理他,盯著陸原道:“陸大人,你有辦法嗎?”


    陸原沉思起來,他知道天牢這種地方大家夥肯定是帶不進來,但小家夥又用處不大,忽然他心中一動,想到了魯雲兒,笑道:“我也許有辦法,你等我段時間。”


    “太好了!”玄空驚喜道:“隻要有好家夥,給我兩個月,我就能帶你出去。”


    陸原心中大樂,叫道:“老錢,快給你老婆寫信送錢,我也要帶句話出去,讓他們幫我辦件事。”


    錢萬千樂嗬嗬道:“陸大人放心,我這就叫雪梅去杭州變賣資產,不過數目太大,您最好多派些人跟著,防止錢被別人盯上。”


    “不錯,確實要小心些。”陸原心中一凜,這筆銀子可決不能丟了!


    李若真忽然道:“陸原,我出去後怎麽辦?”


    陸原明白她話中意思,她指的是自己的身份,出去後定然會被唐國追殺。


    “留在徽安府,做我治下的良民了,我會保護你的,之前你拒絕過一次,現在可不能再拒絕了!”


    “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李若真問。


    “我都要造反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對啊,你要造反了。”李若真淺淺一笑,頓了頓,她又說:“陸原,你出去時要把花即落和宣飛帶上。”


    一直沉默不語的花即落驚喜道:“李姑娘?”


    李若真補充道:“他們是為我進來的,我不能將他們留在這裏。”


    “好,沒問題!”陸原滿口答應,他本就準備帶這倆人一起走的。


    宣飛向李若真深深一躬道:“李姑娘,謝謝你。”


    李若真依舊沒有理他,不過陸原卻知道,她不理花即落和宣飛,在她自己看來,很可能是出於好心,覺得這是為他們好。


    這姑娘思考方式雖然古怪,但心腸其實還是很好的。


    然而當中午吃飯時,李若真利用隔空取物的武功搶走陸原那顆雞蛋時,他立刻推翻了之前結論,這女人一點也不可愛!


    ……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就在如此美麗的四月春中,徽安府城北一間偏僻的小屋內,門窗卻緊緊封閉著。


    屋內,府衙班頭張軻正在與一名百姓打扮的麻衣男子交談,張軻道說:“城東和城西的軍營我進不去,摸不清軍隊具體數量。”


    麻衣男子冷哼道:“若是他們沒有超額征兵,不可能把守的這麽嚴。”


    “我已探明,新上任的府尹已完全被架空,現在是秦諭掌權。”張軻沉聲道。


    “他們營救陸原的計劃怎麽樣了?”麻衣男子問。


    “不知道,依然是每天一匹馬從北門迴來,不過前兩天我見到秦諭去了城西一間院子,裏麵守衛十分嚴格!”


    “知道裏麵是什麽人嗎?”


    “不知道,隻知道是一名老者和一名小姑娘。”


    就在這時,麻衣男子爆喝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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