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拱了拱手:“在下史都,因見姑娘被山賊所劫,這才暗中跟隨,伺機前來搭救。”


    過了半晌,他見蘇流鶯默然無語,心中有些焦急起來,忽然心中一動道:


    “姑娘放心,我一路跟隨監視,姑娘還是完璧,否則我就是拚去這條性命,也不會坐視不理。”


    “當真嗎?”蘇流鶯急切道。


    “姑娘不信的話可以自己檢查一下。”


    蘇流鶯本是聰慧之人,見自己衣物完整,本有些懷疑,但又絕不相信山賊會放過自己,隻道是自欺欺人,現在聽史都這麽說,心中信了五分。


    她悄悄走到一處草叢後檢查了一下,總算放下了心。


    從草叢後走出,她見史都正背對著自己,心中對他好感更甚,嫣然笑道:“多謝史壯士相救!”


    史都轉過身,見她笑顏嬌豔,如百花綻放,看的呆住了。


    蘇流鶯臉孔微紅,垂目道:“還請壯士送我去縣城。”


    “願聽姑娘差遣。”史都急忙道。


    二人走了一陣,史都忽然耳朵貼地,臉色大變道:“山賊追來了!”


    “那怎麽辦?”蘇流鶯花容失色道。


    “山賊必定是向山下追去,我們隻能在山上找個地方躲一陣,等山賊放棄了,我們再走不遲。”


    “隻能如此了。”蘇流鶯歎了口氣。


    ……


    如此又過了兩天,陸原每日處理完上午政事後,便迴後宅,叫上陸雨瞳向密道而去。


    這幾日如何打擊盜匪之事讓他極為煩心,唯有秦幽諭的竹屋,能讓他感到安寧,緩和了些心中抑鬱之情。


    秦幽諭兄妹性情都極為奇特,自己這樣每日去蹭午飯,秦幽諭也從不趕他,也從不懷疑自己縣令身份,隻不過每次與他說話都不超過三句,吃了飯她便會去看書,陸原隻好告辭離去。


    至於弟弟,他到現在都沒見過一次,隻聽秦幽諭提過,說他練兵之術自覺精熟,正在學練馬之術。


    上山之路陸原早已記熟,行至竹屋,他也不客氣,直接便進去了,然而屋內除了秦幽諭外,這次卻多了一名老者。


    莫非是她長輩?陸原緊張道:“秦姑娘,我來了。”


    “好,請稍候。”秦幽諭笑道,也不向他介紹老者,便要去煮飯。


    “這不是縣令大人嗎?”那名老者在陸原臉上打量良久,忽然大叫一聲。


    “老人家,您認識我?”


    “老朽李大山,前幾日大人修改茶政時見過大人一麵。”老者說著就要像陸原下拜。


    “老人家不必多禮。”陸原急忙將他扶起。


    “李叔,這縣令確實如你所說是個好官,窮的每日都要跑我家來蹭飯!”秦幽諭調笑道。


    陸原被她說的臉上一紅。


    “幽諭,不許對大人無禮!”李大山怒斥一聲,接著又大喊:“秦泉,快過來見過縣令大人。”


    草棚中男子應了一聲,走了出來,陸原總算見到他廬山真麵目。


    隻見他身穿短袖,劍眉星目,氣度不凡,不過神色卻顯得懶洋洋的,走近後陸原立即聞到一股馬糞味。


    李大山也聞到了,喝道:“去洗洗你身上的味道,想熏死縣令大人嗎?”


    “縣令大人並不會介意,是嗎?”秦泉微微一笑。


    “不錯。”陸原笑道。


    秦幽諭見李叔對陸原如此尊敬,對他多了些興趣,她之前隻聽李叔說縣衙來了個新縣令,是個好官,並未聽說陸原事跡。


    李大山對秦氏兄妹嚴厲的很,一轉首對著陸原時,卻是笑容滿麵,說:“縣令大人果然沒騙我們,這麽快就來看我們了。”


    “我最近太忙,還沒時間去看大家呢,今日是湊巧來此。”陸原有些慚愧。


    “大人您來了就好,如果有什麽用得上我們的地方,直接說,千萬別客氣!”


    陸原微微點了點頭,向老者問:


    “李叔,我聽說你們最近因商鋪罷市,生活有所不便,所以村民有些不滿,不知可有此事?”


    “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大人您為了我們和那些奸商鬥著呢,大夥都知道,隻恨幫不上大人,誰敢心懷不滿,老夫劈了他!”李大山怒不可遏。


    陸原心中鬆了一大口氣,他一直為此事擔憂。


    “李叔,你們說的是什麽事?”秦泉問。


    李大山這幾天,最喜歡和村民談論的,便是縣令大人審那些貪官汙吏、豪強惡霸之事,聽他問起,自然是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縣令大人來了縣衙才幾天,便罷了丁剝皮、田喉等一幫狗官,又審了陳家大少,還了許家公道,廢了茶業惡政,又和四大奸商惡鬥——”言語中頗有些誇張放大。


    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事跡,陸原心中也有些自得,不過想到眼下盜匪之事束手無策,又覺有些愧對百姓的信任。


    心中不禁想,這時候還講什麽臉麵,不如就去找李姑娘幫忙吧!


    “果然是位好官,我去做飯了,總不能讓咱們的好官餓肚子。”秦幽諭似乎很喜歡調笑陸原。


    “去吧,把我剛帶來的雞蛋也都炒了。”李大山說。


    秦幽諭應了一聲,便去了廚房。


    “如今那些巨商聯合在一起罷市,陸大人可有什麽應對之策?”秦泉沉吟許久,問道。


    “我準備剿滅十一寨,清出一條商路,隻要商路暢通,自然會有新商人出現。”


    “大人說的對,除了丁剝皮,就數這些強盜最可惡,您一定要剿滅他們。”李大山連聲附和。


    “我見陸大人眉宇之間有憂愁之色,想來是剿匪遇到難處了。”秦泉笑著說。


    “不錯。”陸原緩緩道。


    李叔吃了一驚,他一直以為隻要縣令大人翻翻手,這些盜匪就灰飛煙滅了,急忙問:


    “大人,您是不是缺人手,咱們村子裏還有些年輕人,秦泉也通些武藝,我叫他去給您幫忙。”


    陸原聞言向秦泉看去。


    “李叔,別的我可以聽你的,這點可不行,我爹讓我二十三歲後便去北方投效趙大哥,眼下隻有一年了。”秦泉微笑著拒絕。


    “你爹死了十多年了,你忘了是誰把你們兄妹拉扯大的嗎?少頂嘴,你們都給我去陸大人那裏效力。”李大山怒道。


    “老人家,我那裏並不缺人手,您不必著急,我一定可以剿滅這些盜匪的。”陸原不想因自己讓二人失和,出聲調解。


    “那就好,我想那些盜賊也不是大人您的對手。”李大山信以為真,笑嗬嗬道。


    秦泉低頭不語,過了好半晌,秦幽諭端著飯菜進來了,今日除了炒竹筍外,多了一盤炒雞蛋。


    三人吃飯時,陸原趁機問:“秦姑娘,能和我說說你們兄妹的事嗎?”


    他早就對這對兄妹好奇極了。


    秦幽諭見李叔瞪著自己,笑著說:“李叔,你瞪我幹嘛,陸大人為人挺好,我自然會告訴他。”


    “陸大人,你聽好了,我父親名叫秦振,本是後粱大將,朱友貞篡位後親近小人,導致國家滅國,於是父親隱姓埋名,四處躲避,後得涿州刺史趙宏殷收留,在他手下聽用。


    也是在那幾年他認識我娘,生下我姐弟二人。後來父親身份暴露,趙宏殷也護他不住,隻得南逃,在此處隱居,後來他因病去世,幸得李叔照顧,我姐弟才得以成人。”


    果然是將門之後,陸原又問:“我剛才聽秦泉說趙大哥,不知是誰?”


    “是趙宏殷之子趙匡胤,我爹做過他老師,臨死前囑托弟弟將來去投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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