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盤菁菁把孩子托付給婆婆。說是有個老同學要見麵,就驅車去了朱錦輝電話中所說的“香榭邐•楓俱樂部”。

    這是合肥一家號稱最具有影響的休閑會所。盤菁菁一聽這個名字沾著點洋味,就知道規格較高檔次不一般。

    香榭邐•楓俱樂部是一家高檔休閑場所。盤菁菁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進入大廳內,首先進入眼簾的是大屏幕背投,隨之優雅的鋼琴聲傳入耳中。大廳另一側,布滿了數十張簡潔優雅格調清新的咖啡桌和簡易餐桌,牆上燈箱內是各色誘人的咖啡和西餐圖片。

    盤菁菁沿鋪著紅毯的寬大樓梯拾階而上,進入包廂。

    包廂內,舒適寬大的橘紅色沙發,鋼化玻璃茶幾。裝潢有各式名家字畫和古玩,典雅的歐式風格和裝潢格調,讓盤菁菁耳目一新。

    朱錦輝早已到場,看到盤菁菁進來,立即站起來以示歡迎。

    “我幫你點了卡布其諾,行嗎?”朱錦輝問。

    “好啊,謝謝。”盤菁菁有點拘謹,客氣。因為她自覺與朱錦輝不熟悉。

    “菁菁,我這樣稱唿你行嗎?”朱錦輝看著她,滿麵笑容地說。

    “沒關係,怎樣稱唿都行。咱們是老同學嘛。”盤菁菁也笑笑。

    侍者端上來咖啡。咖啡杯是白底彩色花朵的精致杯子,杯盤都鑲著金邊。

    朱錦輝微笑著站起身,右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重新落座。

    咖啡冒著泡沫,嚐一口清香綿甜。

    朱錦輝也喝了一口,然後問道:“你把高中時候的事情都忘記了嗎?”

    盤菁菁靦腆地笑了笑:“有些記得,有些忘記了。我的記性一向不好。特別是一些生活小事,忘記的巨多。”

    “那次春遊爬大蜀山,你也忘了嗎?”朱錦輝眼睛略微一斜,閃過一絲狡詰的目光。

    “哦。”盤菁菁腦子裏終於閃現出那次爬山的情景。

    那是高一,清明節時候。他們年級組織大家祭掃烈士墓,順便組織爬山比賽。在烈士墓前宣誓照相之後,體育老師宣布:“爬山比賽開始!”五個班的幾百名學生就一窩蜂向山頂衝去。

    盤菁菁那天特意穿了球鞋和運動裝,還帶了一大包好吃的。她和吳娜、劉蕾幾個人相約一起到山頂,說好了要一起照相的。

    可能一開始爬得太快,到半山腰大家就累得氣喘籲籲了。他們從東側上山,這裏沒有台階而且路途很陡。劉蕾一看,自己班上很多同學都已經超前了,外班的也有不少接近山頂。她招唿吳娜和盤菁菁:“快點,要不該拖咱班後腿了。”

    盤菁菁趕緊快步上前。誰知卻踩中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腳底下一滑摔倒了。

    “哎呦……!”她大叫一聲坐了下來。

    劉蕾和吳娜趕緊過來扶她。可是她一站起來,有一股鑽心地疼痛從腳底傳上來。疼得她“噝噝”地直吸氣。

    正在三個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朱錦輝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說:“怎麽迴事?腳崴了……?”他看看盤菁菁,又看看吳娜和劉蕾,馬上就說:“這樣吧,你倆先爬,我在這裏照顧她。我力氣大。”

    “那……不是影響你爬山了嗎?”劉蕾說。

    “我不爬了,我都爬過n次了。有人受傷當然得有人幫忙了。”朱錦輝說得大方自然。

    劉蕾和吳娜走了,繼續向山頂進發。

    盤菁菁心裏覺得很難為情: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好不容易爬一次山,就把腳給崴了,還讓男生照顧自己。她羞澀地看看朱錦輝,因為在這麽狼狽的時刻遇見他,自己很有些尷尬。

    “你試試看,腳能不能走,如果不能走,我就背你下去。能走我就把你扶下去。”兩人在半山坡上休息了一會兒,朱錦輝說。

    盤菁菁努力站起來試了試,右腳一著地,還是疼得抽筋。

    朱錦輝就說:“你把東西拿好,我來背你。”說著就背過身來準備彎腰。

    “不不不,”盤菁菁一看他真要背自己,連忙拒絕道:“你……還是扶著我走吧。”

    朱錦輝就扶著她,一步一停地走下山去。

    現在聽到朱錦輝提起那次爬山,盤菁菁尷尬地笑著說:“真不好意思。那是我高中時的醜事之一。”

    “你知道我當時怎麽想得嗎?”朱錦輝問。

    盤菁菁搖頭。她當時根本沒怎麽注意過這個寡言少語貌似清高的高幹子弟。

    “我當時很高興你的腳崴了。因為這給了我接近你的機會!”

    盤菁菁的眼睛瞪得銅鈴似的。

    “當時我扶著你,一步一步走下山來,我激動的很,晚上還寫了篇日記。”朱錦輝笑著看看盤菁菁說。

    “真的?!”盤菁菁迴憶著那次爬山,自己隻有遺憾和難堪,壓根兒沒想到還有人因為她的倒黴而慶幸。

    “我是故意走在你們後麵的。我特意跟班長要求做後衛,幫助落後的人。就跟在你們後麵不遠。”

    “我可沒想到。”

    “你一直都對我沒感覺嗎?”

    “我……”盤菁菁不好意思說對人家沒感覺,就說:“你那麽高傲,我哪裏敢去招惹你。萬一被你拒絕那多沒麵子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給你寫過一封情書哦?”朱錦輝又問。

    “情書?”盤菁菁仔細迴憶著:情書有過幾封,不知是哪一封?

    “我的情書是用粉藍色信封寄的。署名是一方印記,那是我的筆名“逸軒”。

    盤菁菁想起來了。是收到過一個天藍色信封。裏麵的內容隻有一行匆匆的小字:“明晚7點,在銀河公園門口見麵,不見不散。”署名是:一個喜歡你的人。

    當時自己想了很久。這到底是誰啊?連名字也不敢寫。其他署名的求愛信,盤菁菁一般都給人家寫了迴信,以高考重要不談戀愛為由婉言拒絕。這個人沒名字不說,還叫自己晚上到銀河公園去?那多麽不安全啊。她想來想去,隻能不去了。而且,也不能告訴別人。

    “那個人原來是你啊?!”盤菁菁如夢方醒。

    朱錦輝低頭但笑不語。同時用小勺慢慢地攪著那杯早已涼了的咖啡。

    "最後,你到公園去了嗎?”

    “去啦。像個傻子似的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失望地迴家了。第二天看到你,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吃了你!”

    “對不起,我實在是......你又不署名我怎麽知道你是誰呢?”

    “我自尊心強,怕你拒絕了我讓我難堪。”

    盤菁菁笑笑。

    “後來我對你很兇的。你那次恰好生病休息了兩天,跟不上老師的進度,沒交數學作業。我是數學課代表。就把你恨恨地批評了一頓。”

    “反正我對你的印象就是很傲很兇的樣子。”

    “螳螂追求你的時候,我心裏很嫉妒。後來看他失敗了,我很高興。陳康追求你時,我知道他沒戲。他給你送花送巧克力,是我給他出謀劃策的。他失敗了我心裏很愜意。我們一起吃了你買給他的那盒巧克力。”

    盤菁菁心裏溫暖地笑著:有哪個女生不願意得到許多男生追求呢?

    “還有呢,我們兩個一起出過班裏的牆報。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還有陳州,黃世力,萬佳陽.....。”盤菁菁想起當年在學校出牆報的一幫同學,如數家珍地迴憶著他們的樣子。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晚上,咱倆留下來出那一期壁報?”朱錦輝打斷了盤菁菁的迴憶。

    “壁報......你是說高一......國慶那期?”

    “對。最後剩了一點文章內容沒抄完。報頭和連接點綴以及插圖都畫好了。我讓他們都走了,自己留下來陪你。你在抄寫那篇文稿。”“嗯。”

    “那晚,我就是想對你表白的。可是,最後我還是沒有說出來。”

    “為什麽沒說?”

    “我從側麵試了試你,你根本對我就沒有那個意思。你好像不懂愛情。”

    盤菁菁尷尬地笑笑:“你後來到哪裏上學的?結婚了嗎?”她這才想起來問問他的現狀。

    “我在上海讀的大學,畢業後又考研,碩博連讀,去年才迴到這邊工作。”

    “你現在結婚了嗎?你夫人在哪裏工作?”

    “結了,又離了。”五個字,朱錦輝簡簡單單地把他自己的個人生活總結了。

    “為啥?”盤菁菁脫口而出。

    “因為我心裏......。因為我不能容忍沒有愛情的婚姻。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這句話你聽說過嗎?”朱錦輝說這句話時,低下頭去,語調低沉,似乎有難言之隱。

    “唔。可是.....你現在可以慢慢重新尋找啊。你的條件那麽好.....。”

    “嗨,不說了。”朱錦輝一笑,揮手招來服務員,說要沏綠茶。

    茶水端上來了。是黃山毛峰,碧綠清新,看著舒心的很。

    朱錦輝又招唿盤菁菁喝茶。

    “我一到這裏,就打聽你。恰好螳螂他們要搞什麽十周年聚會。我很高興,就說我來請大家吧。”

    ......。

    “你別多心,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就是想見一見你——我高中時代的偶像。知道你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朱錦輝這時候恢複了自信的笑容,很自然地喝了一口茶,仿佛開玩笑似地。

    “謝謝你的關心。”盤菁菁很感動。十年過去,人家還一門心思想著自己。這種感情,放在誰身上能不感動呢?可是,自己過得.....好嗎?

    “對了,我們互相留下電話,有空再聯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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