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鳳歌收迴注視著那條通天瀑布的目光,轉而望向了眼前的雲宮。


    一條悠長的白玉石道浮在白雲之中通向眼前這座美輪美奐的古老宮殿,雲霧繚繞之中不得窺其全貌。


    就在韓鳳歌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宮殿門口之時,從未見過這座宮殿的他眼中竟然緩緩綻放出一絲柔情,好似故地重遊般感覺湧上心頭。


    隨著眾人一步步走近那座宮殿,韓鳳歌眼中奇怪的神情就越來越濃重,一直走到宮殿門口之時,韓鳳歌終於發現了自己的異樣,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正當韓鳳歌因為感到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控製而感到焦急萬分之時,深藏在他體內的那個神秘意識正站在心湖之底,抬頭仰望著頭頂被古清平設下的困龍禁製陣法,一道道肆虐的電光在他的身體中迸發而出,一波接著一波的衝擊著頭頂上閃爍金光的禁製。


    韓鳳歌分神緩緩沉到心湖之上,看著湖麵下越來越虛弱但是仍然不肯放棄衝擊困龍禁製陣法的那個神秘身影道:“你要做什麽?”


    那個神秘的身影悶哼一聲道:“本尊要出去看看那座宮殿,識相的放開心神不要抵製我的神念,日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韓鳳歌站在湖麵上盯著那個渾身散發著雷光一點一點盯著道道金光緩緩上升的身影沉吟半晌道:“好,我答應將身體暫時借給你。”說完神念便全部放開了對身體的控製。


    在韓鳳歌退出對自己身體的控製之後,那心湖之下的身影終於衝出了禁製陣法,占據了韓鳳歌的身體。


    一陣恍惚之後,‘韓鳳歌’眼中恢複清明,伸手輕輕摩挲著麵前這古老的宮殿大門,懷念、溫柔、自責、懊悔的神情在他的臉上不斷的轉換,身上散發出一股蒼老而淒涼的氣息。


    距離‘韓鳳歌’最近,也曾經在除夕之夜親眼見證了古清平封禁那神秘意識的雲飛首先覺察到他的異樣,幾乎是在那股強大而又飄忽不定的氣息在‘韓鳳歌’身上散發開來的同時,雲飛便將手搭在了霜雲劍的劍柄之上,冷冷地對沉浸在迴憶中的‘韓鳳歌’道:“你要做什麽?為什麽你可以衝破師父布下的禁製陣法?”


    ‘韓鳳歌’終於穩定了自己的心神,輕輕拍了拍那扇古老的大門,轉身看著一臉緊張的雲飛輕笑道:“你不必緊張,我沒有對這個小子做什麽,隻不過是暫時借他的身體用一下罷了,近十萬年了,如今故地重遊,我想好好看看這裏。放心我沒打算傷害他。”


    雖然她這樣說,但是雲飛仍然將手搭在劍柄上不肯放開,即便是雲飛自己也知道這樣做絲毫沒有什麽作用,因為他不可能真的拔劍斬向自己這位小師弟的。


    ‘韓鳳歌’看著眼前的宮殿,緩緩對身後的眾人道:“你們現在把它叫做雲宮,那你們知不知道它原來的名字應該叫做青蘿宮呀。”


    蕭玉向前邁了一步與‘韓鳳歌’並肩而立,麵上帶著微笑雲淡風輕道:“如果隻是故地重遊、睹物思人那也倒是沒什麽要緊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是另有所圖,或許在昆崳山之時師父沒有除掉你或許是為了老六著想,但是我很相信我自己的師弟就算沒有你這麽個殘魂相助,憑借他自己的天資和努力一樣能在這條修道之路上披荊斬棘一路高歌的。”


    ‘韓鳳歌’輕輕推開眼前這扇宮門一步跨入,手指輕輕劃過曆經歲月依然保留著當年風貌的宮牆,麵對與自己並肩同行的笑容滿麵但是話語中滿是殺機的蕭玉緩緩道:“哦?就連你們的師父古清平都沒有把握在不傷害你那小師弟的前提下殺死我,你哪裏來的信心能既保住你那位十分在意的小師弟的前提下將我徹底除掉?”


    蕭玉停住腳步,笑容不減道:“有些事情,師父做不到並不代表我這個做徒弟的同樣做不到,有些事情我比師父更善於去做,比如這樣。”


    說完這句話,蕭玉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一柄玉簫出現在他的手中,抬手將玉簫置於唇間,一陣悠揚的音符自玉簫中傳出響徹雲霄,宮門外雲層翻滾,那音符落在‘韓鳳歌’耳中卻猶如一柄利劍刺在他的神魂之上。


    ‘韓鳳歌’眼中一陣恍惚,但是瞬間又恢複了清明之色,他終於也收起了笑容,麵色陰寒重重一哼:“哼!我承認你這手段的確可以傷到我,但是你覺得你有機會殺死我嗎?在你得手之前我有的是時間殺死你!”


    蕭玉收起玉簫看著麵色難看的‘韓鳳歌’道:“不會的,你沒有機會殺我的,以你現在的狀態,想殺我並沒有那麽容易,更何況這裏的瑤台境,如今的天下第一仙宗。”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一觸即發的時刻,雲飛和蕭玉的腦海中傳來了韓鳳歌的心神傳音:“大師兄、二師兄,你們不必擔心,我不要緊的,這家夥他故地重遊,我隻是暫時將身體借給他一會兒罷了。”


    蕭玉兩人臉上的神情這才稍微緩和了下來,但是仍然死死盯著眼前緩步走在這看起來尋常宮殿少了一絲恢宏,卻多了幾分秀氣的宮殿之中眼神之中滿是迴憶之色的‘韓鳳歌’以防萬一。


    此時的‘韓鳳歌’走過一條廊道,轉身輕輕拍打著身前這近十萬年前自己曾今與一個小丫頭一起坐過的白玉欄杆,看著遠處宮門口被秦青護著的桑桑,雙目中雷光微微一閃。


    站在宮門外的明若桑桑心神一陣恍惚,仿佛一些原本忘記的深藏腦海的記憶閘門被輕而易舉的打開了,一股龐大的記憶湧入她的腦海,這些或快樂或痛苦的記憶讓她的臉上泛起悲傷之色,眼角有淚花浮現。


    打開了記憶閘門的明榮桑桑怔怔地向著‘韓鳳歌’走來,站在門口的秦青想攔卻最終沒有出手去攔住她,任由她緩緩的走到廊道上,滿臉淚水的站在‘韓鳳歌’的眼前。


    “大哥哥,真的是你麽?你真的還活著嘛?”滿臉淚水的明若桑桑看著曾經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哽咽道。


    ‘韓鳳歌’憐惜地替眼前的小女孩擦掉臉上的淚水,點點頭道:“我應該還算是活著的吧,好久不見了小丫頭。”


    明若桑桑點點頭:“恩,是好久好久了,自從上一次你離開這青蘿宮之後,便再也沒有迴來看過我。”


    ‘韓鳳歌’輕輕歎了口氣道:“是我不好,你爹爹讓我護著你,而我卻沒有好好保護你,將你一個人丟在青蘿宮,害的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若桑桑搖搖頭釋然一笑道:“不怪你的,我知道當時你離開時為了給爹爹報仇,如今仙界都沒有了,我這個青蘿公主還能有機會轉世成人已經很滿足了。大哥哥你不必自責,其實我現在過得很好呀,師父師姐他們都待我十分的好,處處護著我,也沒有壞人敢來打我的主意。”


    蕭玉聽著眼前這兩個應該是就別重逢之人的對話,心中駭然,尤其是這段不輕不重的對話中所隱隱表露出的那個‘韓鳳歌’和明若桑桑曾經的身份。若是這段對話傳揚出去,隻怕是會在人間引起軒然大波,如果真的被有心之人聽了去隻怕即便是瑤台境這樣的天下第一仙宗和昆崳山以後都會不得安寧了。想到這裏他手掐法訣一道金光閃閃的靈力如巨碗倒扣,將這片天地與外界隔絕開來。


    正在立在鏡湖邊上靜靜觀湖的雲瑤仙子心頭一震,察覺到雲頂之上的雲宮之中,自己的小弟子桑桑和那個昆崳山來的叫做韓鳳歌的年輕弟子身上的異狀,身形立即拔地而起,直直衝上雲霄,來到了雲宮之外。


    自從幾年前的那個雨後清晨在鏡湖邊上撿到滿臉淚水不記得自己從何處而來隻記得叫做明若桑桑的小姑娘開始,雲瑤仙子就始終小心翼翼地照看著這個身份注定不凡的小弟子,沒想到今天,昆崳山的韓鳳歌來到這裏之後竟然出了這樣的狀況。


    站在雲宮之外的雲瑤仙子見自己的弟子沒有危險便沒有急著進入那座雲宮之中,而是雙目盯著天空之中某一片雲彩之後冷冷道:“大膽賊子,竟敢窺探我瑤台境,找死!”話音落下一道茫茫靈力自她的指尖射向那片雲彩之後躲在暗中的那雙鬼鬼祟祟的眼睛。那片雲彩被一擊而散,而那雙眼睛也隨即消失在冥冥之中。


    瑤台境鏡湖之底的一座秘密石室之中,麵容和善的肖伯恩收起了凝視遠方的目光,喃喃道:“原來竟是如此,雲師姐你可是將這位小弟子的身份隱藏的夠深啊。”


    肖伯恩身邊盤膝而坐的一個相貌清麗的中年婦人,渾身閃爍著七彩的琉璃光華,此時正努力睜開眼睛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最信任的男人恨恨道:“肖伯恩,你這個叛徒,算我與師父都瞎了眼才那麽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如今還想去禍害雲師妹麽?”


    肖伯恩伸手拍拍她的臉頰不屑的笑道:“師父他老眼昏花,師姐你還不是看上了我這一身皮囊?明明知道我心裏裝著的是雲師姐還要費盡心機爬上我的床,想想看我伺候了你這麽多年,你也該滿足了吧?怎麽?現在覺得我不好了?”


    那盤膝坐在那裏運功抵抗者體內劇毒的婦人正是對外宣稱閉關已經多年沒有出現在世人麵前的瑤台境宗主霓裳仙子。


    肖伯恩看著霓裳仙子清麗的臉龐,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上心頭,麵色猙獰的一巴掌摔在她的臉上道:“哼!賤女人,如果不是當年你從中作梗,如今我早就已經與雲師姐雙宿雙飛,我肖伯恩如今所做的都是當年你與老眼昏花的老家夥逼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石室之中,隻留下伏在地上淚流滿麵心中悔恨不已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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