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受打擊的陸大風,被拎迴落雲峰之後身體依然僵硬不能動彈,隻能靜靜躺在房中暗自傷神。


    韓鳳歌跑去問大師兄蕭玉和師父到底是怎麽迴事。蕭玉笑著對他解釋道:“靈秀峰的木師叔精通丹藥之道,當然在用毒一道上也是造詣非凡。陸師弟自然是大意之下著了那位林師妹的道了,不過他所中之毒不會傷及性命大道,隻不過是讓他暫時不能動罷了,並無大礙。”


    然後韓鳳歌問他能不能解毒,卻見蕭玉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後來看著陸大風實在可憐的韓鳳歌又跑去問師父,古清平氣笑道:“大風傷勢無礙,至於那‘鈴蘭’之毒為師雖然可解,不過既然不會造成大礙,就讓他先受著吧,也算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懲罰,幾個時辰之後自然沒事了。”


    其實以蕭玉與靈秀峰大弟子唐冰的關係怎麽會沒有解毒的方法,隻不過如若這次替陸大風解去藥性,隻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自己便要被鬧得不得消停了,要知道即便是謙謙君子也是會怕老婆的。


    最後卻是靈秀峰上的林師妹托一位一路笑著來到落雲峰的曹師姐送來了解藥。隻不過那解藥沒有送到陸大風的手裏,而是在陸大風的門前被交到了韓鳳歌手裏。雖然那位師姐十分想去看那陸大風出醜的樣子,可是無臉見人的陸大風打死不同意,也隻好作罷。


    第二天的擂台戰,落雲峰一行人早早來到泰礡峰的白玉廣場上唯獨缺了大出洋相的陸大風,一來他在昨日第一輪的比試中已經被淘汰,二來此時的陸大風實在不敢再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除了怕眾人笑他,更主要的還是昨日那靈秀峰上的大姐大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雖然陸大風平時是個無賴渾人,可是靈秀峰上那位麵若冰霜脾氣火爆的大師姐可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惹得起的。


    少了陸大風的落雲峰眾人並沒有變得更安靜,因為隊伍中又多了昨日有事沒來而且若不是今天有他的比試依然懶得出門的四師兄杜召謙。


    還沒走到廣場擂台邊的一行人已經被更早便等候在此地的王元鵝發現。


    昨日看了那麽一出熱鬧心情大好的王元鵝顛顛的跑到他們這邊再人群中尋找,卻沒有發現臭味相投的陸大風不由失望道:“你們家老五怎麽沒來?不會是昨天輸給小姑娘讓他沒臉見人了吧?這算什麽呢?得學學我老王,整天被靈秀峰的師姐師妹攆得滿山跑,不一樣還是越挫越勇麽?”


    正兀自炫耀自己‘輝煌戰績’的王元鵝卻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被人打擾的王元鵝迴頭怒道:“誰這麽大的膽子?想挨揍不成?”


    卻見一隻手拎著酒葫蘆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杜召謙正一個勁得衝他使眼色。


    王元鵝嘴裏一邊嘟囔著:“要不是看在平日裏關係好,老王我今天一定跟你幹一架。”一邊順著他得眼色向旁邊看去,隻見廣場邊上一群鶯鶯燕燕正向這邊走來。為首的唐冰譏笑道:“剛才好像聽誰說什麽越挫越勇的?”


    大驚失色的王元鵝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陪笑道:“哎呀~唐師姐您來了?一路上累不累?渴不渴?師弟正好帶了水果,您來一個消消氣解解渴?”說著手中變出一個蘋果來遞到一臉冷笑的唐冰麵前。


    唐冰卻不為所動道:“別在這裏拍馬屁,不管用。別讓我在擂台上遇到你,不然我真的很想見識見識你的越挫越勇。”


    苦不堪言的王元鵝一聲哀鳴:“玉師兄救命!”


    而站在一旁的蕭玉卻是若無其事的扭頭望向另一邊,並不理會王元鵝的求助。


    唐冰徑直走過心有餘悸的王元鵝登上擂台。


    王元鵝這才想起今天第一場他也要上台的,慌忙對台上的唐冰道:“師姐,等我打完擂台再來跟您賠禮。”說完灰溜溜的跑去那邊的乙字號擂台。


    台上的唐冰並未理他而是對站在對麵的一個年輕師弟抱拳行禮道:“靈秀峰唐冰。”


    對麵的年輕弟子緊張的學著她的樣子抱拳道:“翠屏山褚浩然見過唐師姐,還請師姐手下留情。”


    唐冰正色道:“褚師弟不必緊張。”


    褚浩然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拔出手中長劍道:“請師姐指教。”說完便挺劍揉身而上。


    這褚浩然越打心裏越是平靜,見對麵的唐冰劍未出鞘,隻是輕描淡寫的化解他的攻勢,反正打不過,索性一五一十將自己所學過的劍術和道法一一施展而出,直到無技可施便止住身形收劍入鞘道:“多謝師姐賜教,師弟輸了。”說完很光棍的跳下擂台。


    觀戰台上嶽鬆濤對蕭文景讚許道:“這褚師侄的心境是越來越像那麽迴事了,雖然資質差了那麽一點點,不過如此心性即便是在修行路上走得慢些也是無妨的。”


    蕭文景同樣點頭:“這小子初入門的時候稀鬆平常,想不到這些年的一點點的積累終於有那麽一絲像樣了。”


    那邊的王元鵝也三拳兩腳贏了比試,下得擂台卻始終不敢過來落雲峰眾人這邊,等他仔細觀察了四周確定那唐師姐已經贏了擂台去其他師妹那邊觀看比試才放下心來。


    站在甲字擂台上的韓鳳歌第一次與除了落雲峰上幾個師兄以外的人交手,心情難免惴惴不安,緊張萬分。


    站在台下的蕭玉對他微微點頭以示鼓勵,而杜召謙則大聲喊道:“小六子,加把勁啊,昨天老五已經被人打趴下了,今天你可不能再繼續輸下去了。”


    聽到四師兄這樣喊,韓鳳歌看著站在對麵的煙霞峰的那位師兄心裏更加緊張了。


    站在對麵的煙霞峰弟子卻不著急催他隻是在哪裏靜靜的等他靜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的韓鳳歌向對手道:“落雲峰韓鳳歌,請師兄賜教。”


    對方微笑道:“煙霞峰丁青山,師弟請!”


    韓鳳歌點點頭拔出古劍摧城,腳下一蹬直直衝向對麵,去勢將盡之時趁對方拔劍之際身形一矮,一劍自下而上撩向對方的胸間。丁青山雖然對於韓鳳歌的變招始料未及,但勝在修為深厚經驗豐富,尚未完全出鞘的長劍向下一磕,身體拔地而起從他頭上一躍而過。一劍被磕迴的韓鳳歌並未就此罷休,迴身一劍刺向剛剛落地的丁青山。丁青山這次卻未再去擋那一劍,而是向後滑出數步,順勢拔出長劍,讓過韓鳳歌的劍勢,而後一劍揮出擊在劍勢已竭的古劍上。“當啷”一聲將韓鳳歌手中的長劍反彈迴去。


    力道上落了下風的韓鳳歌並未灰心,穩住手中古劍,再次欺身而上。


    兩人又纏鬥在一起你來我往,叮叮當當長劍相擊之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打得難解難分。


    關站台上的眾人也是暗暗點頭。蕭文景歎道:“這竟然是當年瑤台境的雲浩師兄所創的劍法,想不到雲飛師侄舍得將這劍法教給別人。”


    古清平也點頭道:“這的確是雲浩師弟的劍法,當年可是有不少人吃過苦頭。雖然飛兒平時不怎麽喜歡說話,可是對幾個師弟卻很是照顧,尤其是這個年紀最小的老六。”


    周通卻搖頭道:“劍法雖好,可是這小子卻未能得到真髓,看來還得多加磨練才是,不過如此年紀能把這套劍法用到如此程度也算沒有辱沒了當年小雲浩的威名。”


    兩人纏鬥許久雖然至今尚未分出勝負,可是在台下眼光毒辣的幾個師兄眼中已經看出其中端倪。


    韓鳳歌仗著劍法精妙處處搶攻,可是修為不足根基尚淺的劣勢已經隱隱顯露。反觀丁青山雖然看似忙於應對,實則氣息悠長尚有餘力,此時隻不過是在等待對手靈力不濟的漏洞罷了。


    此時的韓鳳歌心底同樣清楚自己的危機所在,腦海中飛速的思考這對策。


    一番搶攻纏鬥,已經累的韓鳳歌氣喘籲籲,體力靈力所剩無幾。無奈之下隻好抽身後撤。站定身形的韓鳳歌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而此時猶有餘力的丁青山同樣停住腳步,並沒有趁此機會上前搶攻一舉擊敗對手,對於眼前這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修為比他低了不止一個境界的少年,能在先前那輪纏鬥中做到如此程度,他心裏也很是佩服的。不過雙方巨大的差距讓丁青山心中已經認定了這位還算不錯的師弟無論如何也沒有機會反敗為勝,但他還是願意再等上一等,希望這位師弟能夠再當下這種境地下可以找出辦法再堅持一會。雖然這樣並不能改變最終的結果,可是對於眼前這個很明顯對敵經驗很是欠缺的師弟來說卻是很重要的。


    緩過氣來的韓鳳歌站直身體對丁青山道:“師兄,我好了。”


    丁青山卻微笑道:“不礙事,我不急的,隻是師弟經驗不足,上來攻得太急了些,這樣不妥。”


    韓鳳歌感激道:“多謝師兄教導,師弟定當謹記。”


    先前韓鳳歌借著喘息之際一直在心中算計這自己靈力和體力的消耗剩餘。他當然明白當下境地,其實自己一開始便做了錯誤的選擇,單憑自己的修為再借雲飛所教的精妙劍法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到最後的。為今之計隻有依靠自己所修習的雷靈之氣所特有的強大爆發力瞬間破局,才有一線生機。


    雷屬性術法曆來被天下修士所推崇,原因無他,雷靈之氣乃是天下至陽至剛、犀利無比更是天生克製陰魂鬼物。天雷滾滾、罡風獵獵向來是陰鬼魔物懸在脖頸上的一把利刃,所以就算是混跡市井替人做些捉鬼降妖、驅魔法事修為不高的尋常道士也會這麽一手掌心雷之類的法術。隻不過此等法術大多是以自身靈氣借助符咒作為媒介轉化而成的稀疏雷靈來引動雷電傷敵,實在是算不上是多了不得的仙家法術更是比不上身具雷靈體質真真正正修習雷屬性靈氣的修士所施展的雷法之術的威力。


    韓鳳歌手持古劍高高舉起指向天空,心神引導體內所積累的雷靈之氣遊走全身經脈最終凝聚在古劍摧城之上。韓鳳歌看著劍上閃爍的雷光,這還不夠。放開心神的韓鳳歌開始瘋狂的吸收著遊離在天地間的雷靈之氣。


    身在泰礡峰上雪鬆林中的白鶴賽雲感知到靈氣異變,從四麵八方向著擂台上的韓鳳歌湧去,抬眼看著長劍指天瘋狂吸收雷靈之氣的韓鳳歌,它不由得歡快的張開巨翅,一股源源不斷精純的雷靈之氣自雙翅流出向著擂台上的韓鳳歌聚集。


    瘋狂吸收靈氣的韓鳳歌開始不堪重負,心中驚懼的他想要停止吸收靈氣,可一股冰冷的意誌自心底湧向腦海,緊接著他便昏迷了過去。


    擂台上的韓鳳歌閉眼再睜眼,一股冰冷的氣息自他身體中散發出來,眼神變得陰冷隱隱有雷光閃爍,在台下眾人眼中那個熟悉的小六子開始變得陌生起來。原本晴朗的泰礡峰竟然開始有雪花飄落,受雷靈之氣的牽引天空中竟有兩朵巨大的烏雲凝聚起來,相互吸引碰撞之下電光隱現、雷聲滾滾。此時的韓鳳歌看了看自己手中所持的古劍,冷冷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原來是那老東西的劍啊,真是令人懷念。


    站在擂台另一邊的丁青山皺起眉頭,看著對麵心智漸失卻依然瘋狂蓄勢韓鳳歌,終於警醒,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重大的錯誤,如果再不及時阻止,那麽不光眼前這個少年會被拖垮,自己也沒有辦法在接下來即將到來的一擊之下全身而退。


    念及於此的丁青山身上土黃色光芒接連閃爍,土靈之氣護住全身的丁青山腳下一蹬瞬間來到韓鳳歌身前,手中長劍揮向被雙手緊握的古劍摧城之上,希望能夠打斷那不斷凝聚的雷靈之氣。隻是他哪裏想到事與願違,自己全力揮出的一劍不僅未能打散爆烈的雷靈之氣反被那股狂暴的氣息反震出去,去勢如箭撞在擂台的護持陣法之上。


    跌倒在地的丁青山費力的站起身,一口鮮血噴出,眼神堅毅:“哼!倒要看看那了不起的雷法威力。”丁青山長劍刺入地下,雙手極速結下數十道法訣,一麵巴掌大小的古銅色盾牌自袖中飛出化作一人高擋在他的身前,家當盡出的他準備硬接下這一擊。


    觀戰台上的周通盯著擂台上的異變又抬頭看了看半空中烏雲密布之間的雷光隱隱,不由得大驚失色:“不好!這是‘敕雷術’!”他話音未落,身邊的古清平和廉刑已經一閃而逝。


    此時終於蓄勢完成的韓鳳歌麵無表情口中吐出幾個眾人聽不真切的幾個字,隻見空中天雷墜落,古劍摧城順勢同樣揮出爆裂至極的雷光,斬向嚴陣以待的丁青山。


    千鈞一發之際灰袍飛舞的廉刑突然現身擂台之上護在丁青山的身前,伸手抓住天空中落下的雷電一把捏爆,緊接著迴身一拳將接踵而至的雷光打入地下,轟出一個不大卻極深的坑洞。


    出現在韓鳳歌身前的古清平看著此時自己弟子體內極度危險的意識問道:“你是何人?”


    那‘韓鳳歌’冷冷道:“你便是這小子的師父?看上去修為不錯,隻不過教徒弟的本事就不怎麽叫人恭維了,這個久就教出這麽一個廢物。看得出你挺在乎這個徒弟的,反正現在他還是個廢物,就還給你吧!記住,我還會再來的!”


    沒等他說完麵沉如水的古清平一指點在他的眉心低聲喝道:“醒來!”


    對麵已經扶起站都站不穩的丁青山的廉刑埋怨道:“古師兄,你到底怎麽教的這個小子?‘敕雷術’這種東西也不怕活活累死他?”


    古清平抱住意識已失昏迷不醒的韓鳳歌苦笑道:“我哪裏曾教過他這種東西。”至於剛才的情形到底為何也沒有就此解釋,隻是抱著韓鳳歌對觀戰的眾人道:“我先把老六送迴去,另外有些事處理。”說完竟是急匆匆直接離去。台下眾人中落雲峰弟子除了接下來就要登台的雲飛和杜召謙,其他人也跟著古清平一起迴了落雲峰。


    就在‘韓鳳歌’瘋狂吸收雷靈之氣,施展出失傳已久的‘敕雷術’的時候,神州大陸中部一個巨大的庭院中,有位麵貌儒雅的中年人坐在石凳上手端著酒杯凝望天空,麵帶微笑飲盡杯中之酒。極南之地同樣有個神色清瘦的花甲老人放下手中活計,望向昆崳山方向麵帶愁容,憂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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