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沈傾正待在自己辦公室,哪都沒去。


    卻見林撫身姿搖曳的走進自己辦公室,毫不客氣的坐在沙發上,笑眯眯的看著沈傾。


    沈傾瞄了她一眼,扭頭繼續看著這段時間的報表,一邊慢悠悠的說道:“如果覺得自己閑著了沒事幹,就去幫幫安迪,或者多看幾本書,總比在這鹹魚強。”


    林撫端著小茶杯,優雅的抿了一口,對著沈傾翻了個白眼:“真無趣,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難得休息一下,你這人懂不懂什麽叫做憐香惜玉?”


    說完還伸個懶腰,胸前那個黑色蝴蝶結被高高頂起。


    沈傾瞟了一眼,然後一本正經放下手裏報表,看著林撫:“那要不坐這裏看文件,我出去走動走動?”


    林撫聽了,懶洋洋的往沙發裏一窩,踢掉腳上的高跟鞋,雙手抱膝:“你這每天下午出去閑逛,還不夠啊?我才不喜歡那些幹巴巴的數字,姐姐我看了打瞌睡。”


    沈傾看著她被雙腿擠在一起的大兔子,心不在焉的嘀咕道:“那麽懶,怪不得個頭那麽大。”


    “嗯哼~”


    林撫半眯著言,哼唧了一聲,隨即發現不對勁,忽的睜開眼,見沈傾盯著自己胸口眼都不眨,好看的狐狸眼閃過一絲“殺氣”,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好看嗎?”


    沈傾呆愣的點點頭,隨即醒悟,頭一晃,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想說的是,這個黑色蝴蝶結好看,有著一種神秘的優雅。”


    “小樣~”


    林撫看著沈傾,不屑的翻了沈傾一眼。


    沈傾尷尬的“嘿嘿~”一笑,然後機智的轉移話題道:“你來我這不是為了偷懶吧,說說什麽事。”


    林撫這會好像想起什麽似的,身子擺正道:“是這樣,我們學校認識一個大姐,關係還不錯,她委托我幫忙辦個事,她有個老姐姐是開製衣廠的,不過快倒閉了,所以想問問咱們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幫幫她。”


    “製衣廠?快倒閉?”


    沈傾好奇的說道:“咱們又不是做衣服的,能有什麽辦法?你那學校大姐找錯了對象吧。”


    “這不,看我們起家快嘛,她就覺得咱們點子多有辦法,加上我和她關係還行,就想著看看先。”


    林撫扭了扭脖子,隨即正色道:“你還別說,我了解了下情況,這個廠叫‘海燕製衣廠’,算是虔城早起的一批民營工廠,建立於上世紀95年,曾經也是風靡一時,後來經營不好,這幾年慢慢的被淘汰了,前幾年還能靠著一些校服之類的勉強撐一撐,後來據說單子讓人搶了,現在一日不如一日,工廠動不動就放假。”


    “那我也沒什麽好辦法呀,我一個做互聯網的,她一個做服裝的,半杆子關係都打不著,而且你也說了,都動不動停產了,我們就算是給他們注入自己,也沒什麽用啊。”


    沈傾有些蛋疼,林撫這啥大姐啊這麽熱心,都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


    林撫點了點頭,不過卻還是說道:“你點子多,所以特意問問。”


    然後有些歎氣的說:“其實那個海燕製衣廠還是挺讓人佩服的,老板蘇海燕,今年好像43歲,口碑很不錯。聽說早年發生一些變故迴到了娘家,後來在30歲的時候,拉著鄉鄰一起開了製衣廠,賺了錢之後建起了當地第一家孤兒院,十多年來一共收容過幾百個孩子並資助他們上學,這個孤兒院最多一次共居住了二百多個小孩,即使現在海燕製衣廠落魄了,卻依舊養著十幾個小孩沒有放棄。”


    沈傾聽了,心下一動,看著林撫有些低沉的眼神。


    他和林撫兩人從小也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估計這個蘇海燕的故事牽動了她內心那跟敏感的弦。


    “所以,其實你的目的是想幫那些孩子?”


    林撫點點頭,說:“我也知道我們未必有什麽辦法幫助海燕製衣廠,不過最起碼力所能及的幫幫那些孩子也不錯。”


    沈傾下意識的點點頭。


    坦白說,林撫的話他聽了心裏也有些發堵,隻有自己經曆過不幸,才知道幸福是多麽可貴,自掃門前雪的人比比皆是,能夠為了一些不相幹的孩子,掏出自己所有家底的人是值得佩服的,沈傾雖然不是什麽聖母,卻也是一個三觀端正的青年。


    林撫轉過頭,認真的看著沈傾:“我們和那些小孩,有著相似的經曆,蘇海燕是那個給了這世間溫暖的人,值得敬佩。好人不能沒有好報,你說對嗎?沈傾~”


    沈傾沉默了,一會歎氣道:“這樣吧,下午我們走去一趟,先看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幫上他們,不過即便是幫不上我們也能捐贈一些東西,先隻能這樣。”


    林撫點點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然在她看來捐贈隻是治標不治本,真正要徹底根治那就得盤活海燕製衣廠,不過正如沈傾所說,他們不是一個領域的,所以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當天下午,沈傾二人吃過午飯,略作休息便去了一家糧油批發店,購買了一些糧油和物資,約好配送時間後,二人直接開車前往海燕製衣廠。


    二人此行雖說去看看能否幫上那個製衣廠,但考慮到蘇海燕這個素未蒙麵卻又讓人敬佩的女人,在自己生活都不景氣了,還收容了十幾個孩子,上門拜訪總不能空手,所以便買了一些比較實際的生活物資,即便是幫不上忙,至少也可聊表心意。


    海燕製衣廠地處市區東郊湖心村,雖然說是市東郊,然而東郊屬於一片比較荒蕪的區域,曾經主要是砂石采集基地,後因種種原因荒蕪了下來,而且由於東區主要是山地,多為砂礫土地,雖說依山傍水,但自然資源並不豐富。


    車子行走了十幾公裏,出了東市區後,距離目的地不過十公裏的路程,硬是開了一小時才到,主要是路況實在是太差,到處坑坑窪窪根本就開不快。


    作為早年的砂石采集基地,這段路主要是被來往運送砂石的車輛壓壞的,之前砂石產業還在這邊的時候,這路還會修一修,可也是經常修了這段壞那段,十公裏的路硬是修了幾個來迴,依舊破破爛爛的,後來產業轉移,湖心村也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產業,所以慢慢的這邊就荒廢了。


    湖心村以前是遠近聞名的大村,上世紀90年代便有著過萬人口,後來隨著時代變革,湖心村越來越多的人搬離,去了市裏或者外地居住,現今常住人口不過幾百人,多為務農婦女和老人。


    沈傾看著越來越荒蕪的環境和隨處可見的倒塌的土磚房,不由皺眉。


    “也難怪海燕製衣廠混的越來越差,就這樣的基礎設施,誰願意來這做生意。”


    車子繼續走了十分鍾,沈傾看到一塊已經非常破舊的指示牌,上麵依稀可見的寫著“海燕製衣廠”然後就是一個箭頭,指示牌上的漆麵基本已被鏽蝕,僅有幾塊斑駁的漆麵,也是褪色的發白。


    出租車過了指路牌後,一會便到了海燕製衣廠,沈傾看著眼前這座紅磚白牆的工廠,一股濃濃的上世紀建築風格,可能沒有路過居民區的緣故,這座廠房是沈傾二人這一路來見到的為數不多的紅磚房屋。


    大門上,依稀可見幾個油漆刷的大字:海燕製衣廠。


    看著格外落敗。


    廠子占地麵積倒不小,除了一棟紅磚結構白牆敷麵的老式三層大廠房依舊訴說著曾經的輝煌,還有幾間平房和一個兩三千平的院子。


    地方雖大,但在湖心村這個荒蕪的地方,並不值錢,哪怕是離市區也就二十幾公裏。


    生了鏽的鐵門直接敞開著,沈傾想也沒想開著車直接往裏麵。


    下車後,沈傾環顧四周。


    院裏還有幾隻胖嘟嘟、髒兮兮的母雞正帶著一群小雞在啄食。


    然後就是一輛破舊的金杯麵包車和一排的自行車,一股窘迫的氣息鋪麵而來。唯一值得一看的是,院內鋪滿水泥地,雖然偶爾有些破裂,爬滿了倔強的小草,倒也顯得幹淨。不難看出主人家的素養還是相當不錯,畢竟兩三千平的院子都能持續打掃的幹幹淨淨,對於這個破落的製衣廠而言,並不容易。


    沈傾二人走入院內,大量著周圍,在一間平房處看到一個木牌上寫著:廠長辦公室、


    二人徑直走了過去。


    走到門前,沈傾正要敲門,辦公室門忽然打開,一個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人出現在了門口。


    沈傾看了一眼這女人,心裏不由驚訝。被後世各種“盛世美顏”養刁了眼光的他,都被眼前的女人驚豔了一把。


    倒不是說這女人顏值驚豔了沈傾,雖然她的顏值不輸於林撫,但這氣質和衣著卻讓沈傾看到了一種時尚感。


    眼前這個女人,不僅五官精致漂亮、身材纖瘦高挑,一件寬鬆的白色女士襯衣,衣袖隨意的卷起,下半身則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不知道是水洗做舊的工藝,還是真的比較舊了,淺藍中泛著白的色調,加之後世流行的9分長和碎腳邊,在沈傾看來非常完美。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女人。


    沈傾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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