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舵主迴過頭來,盯著他上下打量一會,看到肩頭的三紋勳章,忽然笑了。


    “好啊。”


    江南舵主立刻吩咐侍女,給陸羽騰出一個飛行靈獸,拍了拍碩大平整的背部,


    “一起走。”


    陸羽愣了一下,重複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要與柳盟談一談,關於資金這件事情。”


    “沒錯啊,我們同意了。”


    這一下子給陸羽整不會了,他認真迴想了會,覺得這三人應該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但奇怪的是,這表現正常得簡直不正常。


    “你們知道我是誰?”


    三位舵主也被問住了,江南舵主遲疑道:“你是不是跟剛才那個老頭一樣,腦子也有點問題?”


    中原舵主比較禮貌,“陸主祭,小盟主有吩咐,若是途中遇到您,並希望前來的話,我們同意便可,但隻能你一人。”


    原來是她安排的...陸羽微微皺眉,“她可有說過別的話?”


    中原舵主禮貌道:“小盟主說,她想請你過去,然後把你頭剁下來。”


    陸羽完全無法揣測如今那位心思,從當初表現來看,柳安身上有一點情咒的影子,但理智居多,這是他敢前去的底氣。


    若是像東瀛夫人那般,吃了解藥便翻臉不認人,他是斷然不會去的。


    驅夢組沒等到陸羽迴來,眾人趕去時,隻等到了一個柳盟的丫鬟。


    丫鬟瑟瑟發抖地說:“各位...陸主祭已經與三位舵主同去,盟主願意與他談判。”


    “已經走了?為什麽不先告訴我們?”


    “是的...三位舵主隻讓我留下交代,說陸主祭才華橫溢,盟主願意與他一敘。”


    驅夢組眾祭司一下子安靜下來,臉上充滿敬佩,陸主祭竟單刀赴會去了,連司學士都沒搞定的問題,他竟然一下子解決了。


    為了不讓驅夢組擔心,還直接離開,不留後路。


    趙敬庭感慨道:“希望陸主祭能平安迴歸,他是我驅夢組的福星,不要出意外才是。”


    “他們談了什麽?”教皇眉頭一皺,忽然覺得這事不簡單。


    “不知道...他們隻講了幾句話,三位舵主看起來很滿意,但我沒敢偷聽。”


    司學士適時趕來,聽聞陸羽已去,頓時大慚,把懷揣著的《巫族經濟論》狠狠摔在地上,“陸主祭果然非常人,竟三言兩語搞定了這幾人,老夫這經濟學,不要也罷!”


    “對了。”


    司學士瞧見教皇沉思,不無擔憂,“那柳盟這般狡猾,又有如今天下第一殺陣,陸主祭獨自前去談判,會不會有危險?


    不如,老夫也去看看!”


    “隨他吧,不會。”教皇麵無表情說了一聲,然後瞧見支支吾吾的葉研,微笑道:“研兒是不是有話要說?且說無妨。”


    葉研瞧見教皇背負著的手,以及指尖的金光,縮了下頭,“沒有,沒有。”


    ……


    陸羽來到熟悉的天下第一殺陣之下。


    抬頭看去,天空迷蒙,就連熾熱的陽光落下來,都變得溫柔許多。


    隨著侍女指引,陸羽再次見到了柳安。


    “陸主祭已經帶到。”兩位侍女招唿一聲,欠身退下。


    柳安正在窗邊,用一把大剪刀修建多餘枝杈,她依然是那副紫色衣裙,神色冷淡,素色黑發飄揚。


    花也是淡紫色的,形似月季,有一種清幽的美,但不及她的側顏。


    聽聞聲音,她動作頓了一下。


    哢嚓一下,伴隨著金屬摩擦聲,紫花應聲而落。


    她頗心疼地撿起花,用鼻尖嗅了嗅,扭頭道:“我養了一個春的花,被陸主祭影響到了,怎麽辦?”


    陸羽看著她手裏的剪刀,總覺得是在暗示著什麽,想了想道:“那我給您鞠躬賠個禮吧。”


    柳安平靜地看著他行完禮,道:“你真敢來?”


    陸羽笑道:“送給你的那藥丸,用了之後是什麽體驗?”


    “挺不錯。”


    柳安負手轉身,看著窗外,“不過你竟欺我於情咒之時,所以我決定殺你。”


    不過話剛說完,便有一雙手從後環腰過來,耳畔還有輕聲。


    “別鬧。”


    她低頭看了看,“滾。”


    “你沒變心,別裝。”陸羽把下巴擱在她肩上,輕笑道。


    柳安沉默了會,“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覺得你頭上發飾和那亂七八糟的水晶硌得慌,華而不實,現在你已經不戴了。”


    柳安轉身推開陸羽,束起頭發,“陸主祭是想用我們之間的關係,來說服我同意讓柳盟配合驅夢組?”


    陸羽認真想了想,“雖然感覺有些小人作為,說出去令人不齒,但確實是這樣,因為我沒有其他辦法。”


    柳安眸間清光收斂,“你講這麽實誠,隻會讓我更反感。”


    “我不想對在意的人說謊。”


    柳安微微一怔,笑吟吟道:“可以啊,這話跟誰學的?聽起來還聽舒服。”


    陸羽道:“這是真心話,我不怎麽會說謊。”


    “這句也不錯,多了點好感度,我可以再送一億靈石過去,你繼續講好聽的。”


    陸羽不免感覺有些鬱悶,“我今天其實隻想確認一下,跟你談判有沒有用?這神品陣法需要的物資不是小數目,柳盟會不會聽你的。”


    “會。”


    陸羽得到迴答,微微放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幫忙。”


    說完,他靜默環著她的腰肢,一同看向窗外的水麵漣漪。


    這不是個小數目,想做此決定確實不容易。


    “我在想,我要是不同意,你會怎樣?”柳安安靜了會,開口道。


    “那會挺遺憾,對祖星少了一道防範,但也僅此而已,我已經盡力了。”


    “驅夢組值得你這麽費心?”


    柳安轉過身來,側顏變成完好的正顏,那似水的眸子,如畫過的睫毛,讓陸羽無法控製心神。


    她順手環著陸羽的腰,柔聲笑道:“其實你沒必要為他們這麽拚,我柳盟養得起尊者,而且我知道柳立的一些破境秘密,可以幫你安然渡劫。


    哪怕祖星高手來了,也與我等無關,我們與祖星的立場並不對立。”


    陸羽盯著她,感受微熱的唿吸以及天然體香,沒有說話。


    “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不如放棄驅夢組和聯盟吧,我挺喜歡你的,柳盟也缺一位像樣的高手,將來我可以把盟主讓給你。”


    陸羽認真思考了會,道:“你臉上沒有毛。”


    柳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陸羽倒是推開了她,這麽近的距離,容易讓他神誌不清,“我身邊有個巫族遺種...嗯,你應該了解的非常清楚,她其實與正常人就不一樣。”


    “首先,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漂亮到驚豔,完美得像是被設計過的,當初看到你也有這般感覺。


    其次,她也是沒有汗毛,而且體溫比正常人低一些,根據我曾經的記憶,人生活在幹淨的條件下,周圍病毒細菌減少,免疫力就會發生一些變化,最顯著的特點就是體溫降低。


    而你剛才的溫度,也給我一種類似的感覺。”


    這把柳安完全講懵了,“你在說什麽?”


    陸羽道:“我的意思是,你其實跟珊很像,有巫族的基因。


    她是純正的巫族後代,但你不是,而且她身上有基因鎖,無法修煉,但你卻有接近聖域境的實力。


    所以,你的身體其實是被特意設計和改造過的。”


    柳安終於聽明白了一點,“你說的是,柳立?”


    陸羽點頭,“除了他,我還沒想到誰會有這種能力,就算如今的我都不行。


    所以我覺得,柳立有些行為還是值得圈點的,他並未與柳盟其他人留下子嗣,隻有一個設計過的你,他應該很在乎你。”


    柳安安靜了會,皺眉道:“不要跟我提他。”


    陸羽笑了笑,從“那狗東西”變成“他”,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可以不再索要欠條,但我需要一個理由,你為何要幫他們?”柳安認真說道:“剛才我說的不是玩笑,柳盟可以很輕鬆地把你培養成尊者。”


    我也很想被富婆包養啊...陸羽說道:“我隻是純粹認為,祖星是我們的敵人。”


    “他們也是正常人,當年江南與祖星高手就做過很多交易。”


    “不。”陸羽沉吟道:“你聽說過古神嗎?”


    “沒有。”


    陸羽把對古神的猜測,以及目前掌握的線索,與她講了一遍。


    她很聰明,陸羽希望她能想出一些新東西,找到更多線索。


    柳安聽完,柳眉卻蹙得很深,“這你都聽誰說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這個世界是被汙染過的?開玩笑。


    我們曾經都是巫族人?這更開玩笑,還不如說我們都是猴子變的。


    “白鶴尊者。”


    柳安不說話了,雖然她有最強大的情報網,但有些層次的東西接觸不到,就是接觸不到。


    “我管他那麽多做什麽?我都被你汙染過了,而且你都說了,我是出淤泥的。


    就算真的有古神,跟我也沒關係。大不了世界末日,反正先死的又不是我。”


    陸羽也沒轍,她是真的對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完全無法說動。


    “那你讓我來做什麽?我拿什麽交換,你才可以同意?”


    “是你自己要來的。”


    “我路上問了,那三個舵主沒那麽懂經濟學,而且早等著我來,不是你一手策劃的還是誰?”


    陸羽笑道:“你是不是想我了?”


    柳安想了會,從口袋裏摸出一隻戒指,是上次走時陸羽送的。


    她把戒指遞給陸羽,“公開我們的關係,你娶我,我就可以同意。”


    一陣風吹來,掀起她額前的劉海,她看著愣住的陸羽,笑了,“怎麽,是不是怕了?怕那個叫安夢秋的姑娘生氣?”


    陸羽說道:“我沒想到你讓我來竟然是為了這個。”


    “很意外?”


    陸羽點頭,“我本來覺得你就是隨便玩玩而已,我感覺你比較放蕩。”


    柳安絲毫不在意,“確實,不過我感覺挺好玩的,像小時候過家家一樣,你敢陪我玩嗎?”


    陸羽認真思考了一會。


    如果真的同意的話,非但安夢秋,還有教皇等人,絕對會翻臉,以後能不能再見到夢秋都不好說。


    如果不同意的話,陸羽覺得柳安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自從上次因為“花言巧語”讓她聯想起柳立,引起殺意之後,陸羽便再沒察覺到,她有任何對自己下手的心思。


    柳安微微一躍,坐在窗台上,雙腿晃動,笑道:


    “你要好好思考,這個遊戲可沒有反悔的機會。


    唉,真是期待,夏皇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麽反應?不行,我得讓他送賀禮過來,不然就斷了柳盟跟大夏國的所有交易。


    那安夢秋...我得收買幾個暗影衛,盯著她看是知道這個消息是什麽表情。


    還有東瀛尊者,算了,外公見我跟你有關係,就不陪我玩了。


    當初一口一個安安地喊,我不讓柳盟給東瀛供奉,他立馬就翻臉不認人,真是沒勁,之前還說帶我去仙山玩幾天的。


    隻是我柳盟臭名昭著,你同意了,可是會自毀前程啊,驅夢組要是知道有一位大主祭取了一柳盟的人,指不定還以為是柳盟哪個寡婦,啊哈哈!


    ……


    怎麽樣?你考慮好沒?”


    陸羽笑了笑,“考慮好了。”


    “怎麽樣?同意,還是不同意?”柳安笑吟吟道,秀發隨風而舞,雙腿搖晃得很歡快。


    陸羽拿起戒指,拉起她的手,把戒指戴了上去。


    然後微微欠身,吻了一下她完美如玉的手背,“我同意。”


    柳安晃蕩著的雙腿一下子停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她轉過身去,向窗台外一躍而去,卻被陸羽攔腰拽了迴來,“你跑什麽?”


    柳安冷著臉,“我開玩笑的,你不必當真。”


    陸羽笑道:“有些真話,往往就藏在玩笑中,但你既然願意開玩笑,就應該做好玩笑成真的準備,不是嗎?”


    “我沒想好,你讓我再想想。”她挽起頭發,手指一彈,傳送陣符落地,要脫開身體。


    但她忘了陸羽如今實力非比尋常,陸羽隨手一彈,傳送陣符落在牆上,綻放一道金光,沒能傳送成功。


    陸羽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驚慌的樣子,像是森林中迷了路的鹿,覺得頗有趣,攔腰把她橫抱起來,向臥室走去。


    這房間與原來的古宅相比,寬敞明亮多了。


    “有什麽好考慮的,日後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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