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疊起這幅畫,笑道:“我想起一個詞,叫克蘇魯,嗯,畫的挺好的。”


    “你想起了什麽?發現了什麽秘密?”


    “小事情罷了。”


    柳安盯著他,目光灼灼,眸間流露清光。


    忽然她詫異道:“你竟然在同情我?真是見鬼了,看來是我不夠兇。”


    陸羽目光沿著她身體向下,確實不夠的樣子。比不上安映秋,但比夢秋要兇一些。


    “我真是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柳安張成大字形,躺在幹淨整潔但很多年沒人睡過的床上,忽然腦袋砰的一聲,抱著頭哎呦一聲,道:“等你探索完,我要知道你知道的一切。”


    跟你講了你也未必能聽懂啊...陸羽沒有理她,收了那副畫後,繼續從書櫃中翻找。


    忽然,柳安睜開眼睛,“外公來了。”


    來就來了唄...陸羽陡然一個機靈,“東瀛尊者?”


    迴頭看時,便看到一位身著武士服的男子,手提大柴刀,站在背後盯著他。


    悄無聲息。


    柳安打了個哈欠,坐起來,“外公好~”


    武士服男子開口微微點頭,繼續盯著陸羽,“你是何人?”


    陸羽壓製住心中躁動的念力星辰,謙遜道:“驅夢組大主祭陸羽,奉司學士之命,前來查柳安一案。


    前輩就是東瀛天尊吧?見過前輩。”


    這一身裝扮,還有一撮小胡子,陰鷙的眼神,太有那味了。


    “驅夢組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新的大主祭?”東瀛尊者冷漠地盯著陸羽。


    柳安道:“外公一修太上忘情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這位現在是司學士的老師,之前還揭開了白玉城東巫族禁地秘密,那邊最近可是有重大發現,混個大主祭當當怎麽了?”


    你這都擱那知道的...陸羽總覺得渾身上下秘密都被扒了個幹淨,另外,白玉城東最近有什麽發現了?


    “你查柳立做什麽?”


    陸羽微笑道:“柳立與巫族有關,我來自驅夢組,調查他很合理吧?


    如果尊者覺得不妥,可以讓司學士安排把我撤迴去,嗯,白鶴尊者也行。”


    老妹應該不會背刺吧?


    “你有先天神火。”東瀛尊者麵無表情。


    陸羽要講話,柳安卻坐在床上,晃悠著小短腿,笑道,“不是吧不是吧,外公你難不成認為他是柳立轉世?就柳立那模樣,能與陸主祭比?


    他若是轉世,這會不去禍害良家婦女,會站在這裏與外公講話?”


    東瀛尊者盯著陸羽看了一會,道:“那倒不是,我就是聽說有驅夢組來訪,特意前來看看。”


    “提著柴刀來看嗎?”柳安反問。


    “外公要燒火做飯,出來砍點柴很合理吧?”東瀛尊者收起柴刀。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陸羽拱手說道:“前輩還不忘人間煙火,確實有品味。”


    東瀛尊者微笑看著柳安,“安安你也很久沒去外公那裏了,有空帶你去仙山散散心?”


    “不去,沒心情。”


    “那好,外公去砍柴了。”東瀛尊者轉身離去。


    他清楚柳安的性子,對柳立的見解與他一般,可謂恨之入骨,如果此人真的是柳立,她會第一個動手殺人。


    他就溫和多了,隻會讓柳立生不如死。他生平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讓那廝死的太便宜了。


    夏皇那狗逼,又忽悠人,迴頭給他夫人獻點仙山快樂果,祝她兩人百年好合。


    “外公等等。”


    柳安微笑開口,“驅夢組查案遇到了些困難,還需要外公幫忙呢。”


    “我能幫什麽忙?”


    柳安笑而不語,把玩著一撮嵌著細水晶的公主辮。


    陸羽知道這是個給自己創造機會,於是拱手說道:“柳立那賊人當年被前輩所除,但應該留下一些蹤跡,希望尊者能指示一下,提供些許線索。”


    東瀛尊者轉過身,表情冷淡,“驅夢組查案,與本尊有什麽關係?”


    “目前已經查到了些線索,如果有更多線索的話,或許可以解開柳立身上的謎團。”陸羽說道。


    東瀛尊者麵色微動,“說說你的線索。”


    “如今還隻是猜測,不敢妄言。”


    東瀛尊者抽出大柴刀,“我斬過驅夢組的大祭司,也就賠了三億靈石。”


    陸羽看向柳安。


    柳安笑吟吟看著,兩條小短腿抖得很歡快。


    這滿肚子壞水的妞,陸羽怕她講一句“我來賠”,於是說道:“是關於柳立控製柳盟的特殊能力,如果線索足夠的話,我有一定把握找到解藥,讓她們恢複正常。”


    東瀛尊者靜默了好一會。


    “你,說真的?”


    “驅夢組不打誑語,司學士可以為我作證。”


    東瀛準者再次收迴柴刀,“走吧,帶你去看樣東西。”


    ……


    星移物換。


    不久之後,三人來到了山上,山下雲煙繚繞,還有蜿蜒向下的小路。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平坦得就像廣場,隱隱間似乎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這就到東瀛了?


    陸羽默默推算,這一路用了一刻鍾不到,按距離來算,東瀛與江南隔了至少七八萬裏,這速度有上百馬赫了,修仙者恐怖如斯。


    不過到了這裏之後,為了避免驚擾陣法,速度倒是放慢了很多。


    “恭迎尊者出關。”


    一路上,有幾位老者擦肩而過,都是武士服樣式,氣勢深厚,見到東瀛尊者連忙行禮。


    東瀛尊者微微點頭,帶著兩人繼續飛掠。


    離開好一會後,幾位長老還在盯著背影看,麵麵相覷。


    “嘶,那小姑娘是誰?我怎麽沒見過?尊者竟然帶外人來這禁地?”


    他們前往的方向,連東瀛教的長老們都沒權限進入,其中的秘聞更是不可說。


    “你忘了?是尊者當年那個私生女,叫柳安,當年為了這時,尊者他道侶還大鬧過一場呢。”另一位長老撫須道。


    “沒印象。”


    “這麽跟你說吧,柳盟,知道不?”


    “嘶~明白了明白了,是柳盟那群蕩婦,神經病,是為了柳立那淫賊的事兒吧?柳立那廝,真是羨...呸,真是天殺的。”


    “噓,噤聲!”


    ……


    “外公。”


    “安安,怎麽了?”


    柳立說道:“剛才那幾位,是這裏的長老嗎?”


    東瀛尊者點頭,“幾位聖域初境的客卿長老,負責東海一帶秩序。”


    柳立說道:“剛才他們行禮不端正,沒有按標準禮儀,我覺得素養不夠,該懲罰一下。”


    東瀛尊者笑道:“安安覺得該怎麽懲罰?”


    “殺了吧。”


    東瀛尊者頓了一下,“安安你要學會修心,不為外人道也,明白嗎?”


    “那我走?”柳安說。


    東瀛尊者僵了一下,笑道:“那就殺了吧。”


    柳安笑眯眯挽著東瀛尊者的手臂,“外公最好了~”


    陸羽冷眼旁觀。


    一路向前,三人來到了一祠堂,這裏靠近海岸,能聽到清晰的海浪拍打岩石聲音。


    東瀛尊者臉上的笑容收束,“你要的線索,就在這裏了,進去吧。


    不過提醒你一句,不要被嚇到。”


    陸羽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意思,不過東瀛尊者想來不會害他,至少現在不會。


    吱呀一聲,他推開門,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柱狀水晶。


    水晶中有一具男性屍體,一絲不掛,在淡綠色的溶液中漂浮。


    男子屍體皮膚很奇怪,滿身都是大小均勻的魚鱗狀紋絡,滲出殷紅色血跡。還有針線縫補的痕跡,整個人都像是被肢解成碎片,然後重新縫起來的。


    ·柱狀水晶下,有一位婦人跪拜在地,在低聲啜泣。


    看到陽光從一條豎線展開,婦人轉過身,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位佩戴短劍的年輕男子。


    少婦姿色清麗,一臉傷感慘淡,看到陸羽的刹那間,卻是愣住了。


    “柳...柳郎...是你嗎?”


    陸羽微微蹙眉。


    柳安麵色一變。


    “你是誰?竟然擅闖這裏?”柳安手中出現一片刀刃,冷漠揮手,對著婦人脖頸砍下。


    婦人怔怔盯著陸羽,紋絲不動。


    東瀛尊者揮袖,刀刃便靜止在空中,然後迴到柳安手中。


    “安安,跟你說多少次了,要修身養性,不要太暴躁衝動。”東瀛尊者溫和道:“這是柳盟的一個女子,今天來祭拜他。”


    “你,迴去吧。”


    婦人怔怔不動。


    兩個弟子從外走來,架著婦人的手臂,帶了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讓大主祭見醜了。”東瀛尊者笑道:“來看看吧,這就是柳立的屍體,老夫可是一直存放著。”


    暗道一聲可憐,陸羽開始沿著巨大的水晶柱,打量這泡在液體中的屍體。


    柳立這模樣確實平平無奇,他見過畫像,正好對得上。


    不過看這樣子,已經有要腐爛的痕跡,這個時代的防腐手段看來並不是很好。


    “他身上這些傷是怎麽迴事?”陸羽問。


    東瀛尊者笑道:“當年抓到他,小小教訓了一下。”


    柳安補充道:“用漁網壓住皮膚,然後用刀一片一片把肉割下來,撒上鹽,如此反複,等割完之後,再用針線縫起來。”


    陸羽聽著,感覺皮膚隱隱作痛。


    “安安不要多語。”東瀛尊者笑道:“隻是為了防止腐爛的一些手段罷了,陸主祭可有看出問題?”


    陸羽默默打量一會,這能看出個屁的問題,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


    不過,這樣慘烈死去,也算死得其所。


    他轉了一圈,在柱狀水晶上碰了碰,希望係統有反應,可惜什麽都沒有。


    東瀛尊者倒也不急,安靜等著,並對柳安說道:“安安,你如果感覺不舒服的話,可以先迴避一下,待會帶你去仙山玩幾天。”


    柳安顯得興致缺缺,“他說發現的一切線索都會告訴我,我還等著他履行承諾呢,不能讓他沒了。”


    原來是這樣...東瀛尊者眼神緩和,“放心,承諾這種事,我會作為見證人。”


    你真的要見證嗎...陸羽心中嘀咕,並思考破局之法。


    方才那婦人,顯然是東瀛尊者的試探,他應該心中起疑了,隻是應該還不確定。


    否則從這淩遲處死手段來看,這位尊者絕對會把自己立刻挫骨揚灰。


    探查完後,如何破局呢?給他老婆提供一下解藥?幫他摘下綠帽子?


    且先等等再說,作為一張底牌。


    另外,這老東西怎麽這麽快就知道自己在調查柳立了,柳安這妞不是封鎖了秘密嗎?


    看起來她也沒做好準備,究竟是哪個王八泄了密?是柳盟那幾個舵主?


    “沒有看到問題。”


    最終,陸羽隻好失望放棄,問道:“他有沒有開口說過什麽話?”


    “這個倒是有。”


    東瀛尊者迴答的很利索,“我把他處死之前,他與我講過一個故事,我一直沒品明白,不妨與你說一說。”


    陸羽眼睛微亮,“前輩請講。”


    東瀛尊者迴憶片刻,緩緩說道:


    “事情還要從我當時抓到他說起,他不逃不避,而且很傲慢。說他是不死的,哪怕肉身元神潰滅,他的記憶依然會以某種形式存在。


    我在處理他防腐之前,問過他的秘密,包括他說的‘神諭’這些。


    他說,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東瀛尊者盯著液體中的屍體,迴憶起他記得很清晰的故事:“從前有一群猴子,生活在一片森林裏,這群猴子生活了幾百萬年,慢慢學會了使用火,使用石器,使用長矛狩獵,打敗了老虎,豹子等,最後成為森林霸主,也消滅了其他猴群。


    後來,這群猴子覺醒了意識,他們建造了各種很高的建築,做出了各種奇怪的法器,這些法器隻要往裏邊加燃料就能驅動,不用靈石。


    再後來,這群猴子不甘於活動在這片森林,就走了出去,然而森林外邊是一片荒漠,沒有食物,沒有水,有猴子行走了一輩子,卻隻能渴死累死在半路上。


    這樣又過了幾千年,猴子在荒漠中發現了一丁點綠洲,他們慢慢改造,於是綠洲越來越多,荒漠中也有了其他猴群,但他們彼此隔了太久遠,慢慢就形成了很多種族。


    這群猴子不甘寂寞,他們發明了很多東西,包括一些威力強大的武器,曾蒸幹綠洲,導致猴群一個種族一個種族地死亡,後來慢慢複蘇過來之後,他們定下契約,自此相安無事。


    後來有聰明的猴子發明了一些傀儡,這些傀儡由石頭沙子鋼鐵組成,形態千變萬化,會講話,會思考,比一般猴子更聰明。


    這種傀儡猴子很能幹活,所以沒多少年,滿世界都是他們。


    可是在某一天,這群傀儡猴子忽然全部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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