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琳捂著胸口，更害怕了，“天師，您不會看著我被她們欺負吧？”
天師微笑看著陸琳背後，剛蘇醒過來的蕭一笑，“怎麽樣，有沒有體會到做‘巫族感染者’的滋味？”
蕭一笑麵色尷尬，他也說不清楚方才的感覺，有點精神恍惚，無法控製自己，但什麽都記得，確實符合巫族感染者症狀。
“腦蟲”，就是這麽一種藥？
他沒說話，他知道已經敗了，他準備的這麽精細，不卑不亢，現在還是丟失了平等說話的資格。
“若是還有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歡迎成為我的信徒。”天師帶著兩位聖女，揚長而去。
“多謝姑娘解圍。”蕭一笑認真感激。
“蕭一笑吧？”
蕭一笑驚愕，“姑娘認識我？”
陸琳一甩馬尾辮，蕭一笑看著她背影遠離。
“哼，別來幫陸羽打抱不平了，我這麽厲害，都不行。”
甩著馬尾辮，迴到家。
“爹呀，你猜我見到誰了？”
“見到你哥了？”
陸琳臉色一垮，“這倒沒有。”
“那就別來煩我！”陸常山眼睛一瞪，“虧你還傍上了大人物，這點事情都做不到，看看你哥，當年啥實力沒有，硬生生把我們從大牢裏救出去。”
“要是沒你哥，看你現在還能這麽風光！”
陸常山正伏案桌前，桌上擺了一封封秘信，都是來自暗影衛關於火域的情報，他要親自查看。
一看就是四年。
四年來，潔白的紙，染得他雙鬢都白了些許。
陸琳被熊得縮著頭，很委屈。
“這不是，我都求了婆婆嘛，連婆婆都沒找著。”
……
萬神山。
這裏地處偏僻，靠近大夏國，曾是鎮壓某位天尊的地方，如今關押著另一位天尊。
蒼國國君。
陸羽沒有見任何親友，首先來到了這裏，不親眼見到，他絕對不信火神還活著。
萬神山中間最大的，其實有六座山峰，陣法師們花費了長達百年時間，將內部生生掏空，填入靈石，各種陣法、符文。
六座山峰外延出六條黑色鎖鏈，都有數丈粗，符文光芒閃爍，鏈接在山峰中間的深穀上。
那裏有一道防護罩，如今世間沒有任何一人能破壞它。
陸羽經過特許，走了進來。
一位滄桑老者，被六根鎖鏈延伸出的靈蓮鎖定，鎮壓在祭壇之上。
“陸大人，您有一炷香時間，請不要踏入祭壇內部。”實力聖域境的守衛者言罷，悄然退去。
陸羽站在門口，盯著看了許久。
這是一座被挖空的山，內部空間很大，卻也很黑。
陽光透過高處的些許縫隙灑落進來，隻能帶來極少光亮，便被陰暗與潮濕吞噬。
老者低著頭，很久才有所感應，抬起頭來。
蒼白的頭發，時間雕刻過的麵容，深邃的目光，霸烈的氣息。
偌大的祭壇，都變得燥熱起來。
雖然與那個被抽幹為皮包骷髏的幹屍有些不同，他依然能很快辨認。
“火神？”
老者漠然說道：“吾乃蒼國國君。”
“我看到你死了。”陸羽說。
“老夫熬過數百年時間，天譴都不曾在乎，談何死去？”
陸羽安靜了一會，“夢音呢？與你決戰的那個女孩子？”
“殺了。”
“敢阻我成事者，皆該殺！”
一道讓人毛骨悚然的目光，落在陸羽身上，“當日就該直接現身，斬掉你，斬掉那個隻會偷襲的無恥老賊！”
陸羽看著他，又安靜了一會。
“哦。”
陸羽說道，“我可能出現了些幻覺，你知道我看到什麽了嗎？”
“我看到你跪在一串血紅腳印前，驚恐，無助，迅速死亡。”
老者冷漠，“這將是你們痛苦死去的樣子。”
陸羽轉身離開。
他已經確認，此人確實是火神本尊。
隨著隆隆聲響起，大地微微震顫，祭壇陷入黑暗與安靜。
老者臉上，忽然出現一抹詭異的笑。
……
陸羽極其低調地迴到了國都，見到了教皇。
教皇依然是那般年輕，溫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如果不是在嚴肅的大殿內，他甚至會以為這隻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大叔。
“好久不見。”教皇打量了他一眼，慈祥地伸手：“坐。”
那是之前讓安夢秋坐的地方，不過被她嚴詞拒絕了。
陸羽倒是沒在乎，坐了下來，行禮笑道：“距離上次見麵，仿佛就在昨天。”
“本事沒學來幾個，漂亮話倒是會說。”
教皇倒了杯茶水，陸羽認真喝了兩口，發現沒什麽特別，喝了也不能長經驗升級。
這茶水味道像是普洱，不過比較濃，苦味重了些，安映秋喝的則是帶著清香，他比較喜歡她的那個味道。
“我很好奇，這幾年很多人都在尋你，你去哪裏了？”
“沒去哪，做了一個夢。”
陸羽想了想，“教皇大人可有聽過爛柯人的故事？”
“一個叫做王質的年輕人，前往山中砍柴，發現了幾個童子在下棋，他就走過去看，他看了一會，童子對他說：‘你怎麽還不走呢？’，王質這才起身，他看到自己斧子時，卻發現斧柄已經完全腐爛了，他迴到人間，竟已過百年，同代人都去世了。”
教皇笑道：“這就是你四年修為都沒一點進步的理由？”
“……”
我要是反應慢點，在那片重力場中被困個把月，您可能真就見不到我了。
“唯一有進步的是你的神火。”唯有這一點，還能讓教皇滿意。
“其實，我想問您一些問題。”陸羽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先前經曆的事情。
他沉吟了下，問道：“我聽說，昨天...咳，當年我消失之後，那個巫族姑娘與火神大戰一場，而後那巫族姑娘隕落，火神也受了重傷，後來被您出手鎮壓？”
“是本尊與白鶴天尊。”
教皇揮了揮手，一道青光如煙般綻放，然後空中出現一片景象：
景象是從那本書上的簽名化作一柄金色光刃，斬中萬裏之外的火神開始的，視角在空中。
陸羽看到他自己在下方震驚，一群人抬頭，舉世皆驚。
然後火神大怒，他現出原形，憤怒嗬斥要教皇出現，不過可能是距離有些遠，他聽不清聲音。
但教皇的聲音他聽得很清楚，是如此的威嚴。
隨後，是金色雪花凝聚的中指。
再然後，夢音出現，用詭異的空間之術，對那巨大的火焰人百般戲耍，引得教皇發出不厚道的笑聲。
火神惱羞成怒，汲取眾生念，獻祭無數信徒，怒而破境。
最後，他伸出巨手，橫跨星空，向陸羽一群人抓去。
夢音笑眯眯伸手，擋下了這一掌，大道轟鳴。
陸羽忽然眼神一凝。
不對！
他記得，夢音是念了那個什麽“條約”，然後伸手用力一扯，把火神扯進了那個“時空監獄”。
他繼續看下去，發現形式開始逆轉。
火神化身巨人，無數火焰在周身升騰，化作各種巨龍，異獸圖騰，向夢音砸去。
而夢音也施展各種光怪陸離的法術，激烈對峙。
空間撕裂，大道轟鳴。
隨後，火神再次汲取信徒念力，把萬千信徒榨幹，繼續對付夢音。
夢音終於體力不支，被火焰吞噬，再不可見。
但就在神戰結束之時，一隻巨大的白鶴出現，翅膀一掀，便把火焰巨人擊潰，漫天火焰支離破碎，火神被打出原型。
隨後教皇也萬裏迢迢趕來了，他身姿偉岸，先護住了安映秋，安林一群人，然後與白鶴天尊一起，三拳兩腳擊敗了火神。
最後的畫麵是，教皇遙遙伸出金色巨手，在視野中迅速放大，把整個世界捂住。
世界搖晃了幾下，至此結束。
陸羽摸著下巴思忖，看畫麵戰鬥場景倒是挺激烈的，但感覺跟剪輯過似的，而且時不時都能給教皇大人的偉岸身姿一個特寫，以及清晰展示重錘火神的場景。
兩尊法相在天空交戰，宛如哥斯拉對戰金剛。
那飛著的白鶴，嗯，基多拉吧。
不過看起來比基多拉優雅多了，那白鶴一擊重創火神之後，隻是盤踞高空，冷漠觀戰，幾片羽毛飛落，化作漫天白雪，讓戰鬥餘波無法傷及無辜。
“你好像有疑問？”教皇收迴青光，這似乎是一種特殊的法器。
陸羽沉吟了下。
“假的。”
教皇露出很驚奇的表情，“你覺得，我在騙你？”
“不。”陸羽搖頭，他更加確信了，“您相信她是來自巫族嗎？”
“自然。”
“那您見過巫族人的戰鬥嗎？”
教皇說道：“淩厲，果斷，狠辣，一擊斃命，確實與這個風格不太像。”
“那是巫族感染者。”陸羽搖頭，“我說真正的巫族人的戰鬥。”
教皇皺眉深思。
“其實，您見過的，大家都見過。”
陸羽坦誠說道：“國都感染案，國都爆炸案，火域的異火，以及幾百年前，天外入侵者因為一場‘瘟疫’退去。”
教皇大人頓時頭疼起來，想起了那段時間能把桌子壓塌的待處理文件。
“巫族動起手來，確實一擊必殺，但很難有人看到他們，我們從來不知道對手在哪裏，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巫族也隻是我們樹立的假想敵罷了。”
陸羽終究沒有把“這種肉搏式的原始風格戰鬥，看起來非常低效與愚蠢”說出口，這會被打死。
他大概比較了一番，戰鬥確實很驚人，但跟國都爆炸案相比還是稍有遜色。
若是當時宋孝王的王宮在國都中心，大夏國今天恐怕已經沒有國都了。
或者宋孝王當時沒有全力啟動幾層高達七階的陣法，也至少有四分之一國都被焚為灰燼。
陸羽摸了摸手中的紐扣炸彈，冰冷光滑的金屬感通過指腹傳來，它至少有某島原子彈的幾十倍威力，比陸琳許願掉下來的那兩塊“鐳”，更是強到不知哪去。
真像是一顆精致的紐扣電池啊。
“你是說，如果你身邊那個巫族高手真想要對付蒼國國君的話，在蒼國國君出手前，他就應該死了？”教皇若有所思。
“至少她不該出事，她會用空間之術立刻遠遁。”陸羽說道。
他親自體驗過，如何在幾秒內環遊世界。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陸羽眼神微凝，“教皇大人您可曾看到，虛境中有什麽異象？”
“有嗎？”教皇漫不經心。
“嗯，比如蒼國國君的念力星辰已經不存在了，以及...出現了一顆遮天蔽日的龐大星辰。”
“多喝茶。”
教皇笑吟吟給陸羽續了一杯，“此茶提神，能清心明目。”
陸羽悄悄察言觀色一番，有些失望。
看來，又是一個隻有自己能看到的景象。
他早就發現，在虛境那漆黑的星空中，火神是不存在的，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龐大的藍色星辰，如幽靈一樣出現。
他曾估摸過體積，那顆藍色星辰比其他七位天尊的加起來還要巨大，它安靜地綻放光芒，噴射火焰，像是一顆藍巨星。
這個世界何時又多了一尊神？難不成，是火神完成了蛻變？
默默喝完一杯茶。
陸羽起身，拱手，“多謝教皇大人指點，晚輩告辭。”
“不送。”
陸羽向外走去。
教皇大人祥和地看著他，微笑送他離開。
……
陸羽離開宮殿，立刻有暗影衛前來接應。
來國都一趟，他才體會到“驅夢組榮譽指揮使”的權力究竟體現在何處。
比如，走到哪都沒人攔。
“大殿下在何處？”陸羽問。
來的時候他已經聽說，很多人都在找他，火域派的密密麻麻的眼線，大部分都是她親自安排的，連一隻蒼蠅飛出都能得審問一遍。
得到一個位置，陸羽徑直趕去。
如今已經深夜，一座小樓內，明亮燈火透過窗紙投射出來，給石階染上幾片模糊光暈。
陸羽敲了敲門。
一道略慵懶的聲音傳來，“進。”
陸羽走了進去，他看到安映秋身著寬鬆睡衣，一手托著額頭，百無聊賴翻著案宗，頭發沒怎麽打理，順著脖頸滑落。
熱騰騰的茶水冒著縷縷霧氣，以及花草清香。
他忽然明白這位大小姐，為什麽這麽喜歡喝茶了。
“這麽晚，找我何事？搜索有進展？”
陸羽點頭，走了進來四處打量了下，“有進展。”
“有什麽發現？”
安映秋打了個哈欠，端起瓷杯，微噘嘴唇，吹散了水麵的細霧。
“發現火域有一種樹，名叫巴塔，它結了一種果實，長得跟我曾經見過的一種叫做咖啡豆的東西有些像，隻不過是青色的。”
“？”
安映秋蹙了好看的眉，抬頭看了過來。
四目對視，她愣住了，手中端著的茶水在靜靜冒熱氣。
陸羽似笑非笑，“這麽想我啊。”
……
天師微笑看著陸琳背後，剛蘇醒過來的蕭一笑，“怎麽樣，有沒有體會到做‘巫族感染者’的滋味？”
蕭一笑麵色尷尬，他也說不清楚方才的感覺，有點精神恍惚，無法控製自己，但什麽都記得，確實符合巫族感染者症狀。
“腦蟲”，就是這麽一種藥？
他沒說話，他知道已經敗了，他準備的這麽精細，不卑不亢，現在還是丟失了平等說話的資格。
“若是還有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歡迎成為我的信徒。”天師帶著兩位聖女，揚長而去。
“多謝姑娘解圍。”蕭一笑認真感激。
“蕭一笑吧？”
蕭一笑驚愕，“姑娘認識我？”
陸琳一甩馬尾辮，蕭一笑看著她背影遠離。
“哼，別來幫陸羽打抱不平了，我這麽厲害，都不行。”
甩著馬尾辮，迴到家。
“爹呀，你猜我見到誰了？”
“見到你哥了？”
陸琳臉色一垮，“這倒沒有。”
“那就別來煩我！”陸常山眼睛一瞪，“虧你還傍上了大人物，這點事情都做不到，看看你哥，當年啥實力沒有，硬生生把我們從大牢裏救出去。”
“要是沒你哥，看你現在還能這麽風光！”
陸常山正伏案桌前，桌上擺了一封封秘信，都是來自暗影衛關於火域的情報，他要親自查看。
一看就是四年。
四年來，潔白的紙，染得他雙鬢都白了些許。
陸琳被熊得縮著頭，很委屈。
“這不是，我都求了婆婆嘛，連婆婆都沒找著。”
……
萬神山。
這裏地處偏僻，靠近大夏國，曾是鎮壓某位天尊的地方，如今關押著另一位天尊。
蒼國國君。
陸羽沒有見任何親友，首先來到了這裏，不親眼見到，他絕對不信火神還活著。
萬神山中間最大的，其實有六座山峰，陣法師們花費了長達百年時間，將內部生生掏空，填入靈石，各種陣法、符文。
六座山峰外延出六條黑色鎖鏈，都有數丈粗，符文光芒閃爍，鏈接在山峰中間的深穀上。
那裏有一道防護罩，如今世間沒有任何一人能破壞它。
陸羽經過特許，走了進來。
一位滄桑老者，被六根鎖鏈延伸出的靈蓮鎖定，鎮壓在祭壇之上。
“陸大人，您有一炷香時間，請不要踏入祭壇內部。”實力聖域境的守衛者言罷，悄然退去。
陸羽站在門口，盯著看了許久。
這是一座被挖空的山，內部空間很大，卻也很黑。
陽光透過高處的些許縫隙灑落進來，隻能帶來極少光亮，便被陰暗與潮濕吞噬。
老者低著頭，很久才有所感應，抬起頭來。
蒼白的頭發，時間雕刻過的麵容，深邃的目光，霸烈的氣息。
偌大的祭壇，都變得燥熱起來。
雖然與那個被抽幹為皮包骷髏的幹屍有些不同，他依然能很快辨認。
“火神？”
老者漠然說道：“吾乃蒼國國君。”
“我看到你死了。”陸羽說。
“老夫熬過數百年時間，天譴都不曾在乎，談何死去？”
陸羽安靜了一會，“夢音呢？與你決戰的那個女孩子？”
“殺了。”
“敢阻我成事者，皆該殺！”
一道讓人毛骨悚然的目光，落在陸羽身上，“當日就該直接現身，斬掉你，斬掉那個隻會偷襲的無恥老賊！”
陸羽看著他，又安靜了一會。
“哦。”
陸羽說道，“我可能出現了些幻覺，你知道我看到什麽了嗎？”
“我看到你跪在一串血紅腳印前，驚恐，無助，迅速死亡。”
老者冷漠，“這將是你們痛苦死去的樣子。”
陸羽轉身離開。
他已經確認，此人確實是火神本尊。
隨著隆隆聲響起，大地微微震顫，祭壇陷入黑暗與安靜。
老者臉上，忽然出現一抹詭異的笑。
……
陸羽極其低調地迴到了國都，見到了教皇。
教皇依然是那般年輕，溫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如果不是在嚴肅的大殿內，他甚至會以為這隻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大叔。
“好久不見。”教皇打量了他一眼，慈祥地伸手：“坐。”
那是之前讓安夢秋坐的地方，不過被她嚴詞拒絕了。
陸羽倒是沒在乎，坐了下來，行禮笑道：“距離上次見麵，仿佛就在昨天。”
“本事沒學來幾個，漂亮話倒是會說。”
教皇倒了杯茶水，陸羽認真喝了兩口，發現沒什麽特別，喝了也不能長經驗升級。
這茶水味道像是普洱，不過比較濃，苦味重了些，安映秋喝的則是帶著清香，他比較喜歡她的那個味道。
“我很好奇，這幾年很多人都在尋你，你去哪裏了？”
“沒去哪，做了一個夢。”
陸羽想了想，“教皇大人可有聽過爛柯人的故事？”
“一個叫做王質的年輕人，前往山中砍柴，發現了幾個童子在下棋，他就走過去看，他看了一會，童子對他說：‘你怎麽還不走呢？’，王質這才起身，他看到自己斧子時，卻發現斧柄已經完全腐爛了，他迴到人間，竟已過百年，同代人都去世了。”
教皇笑道：“這就是你四年修為都沒一點進步的理由？”
“……”
我要是反應慢點，在那片重力場中被困個把月，您可能真就見不到我了。
“唯一有進步的是你的神火。”唯有這一點，還能讓教皇滿意。
“其實，我想問您一些問題。”陸羽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先前經曆的事情。
他沉吟了下，問道：“我聽說，昨天...咳，當年我消失之後，那個巫族姑娘與火神大戰一場，而後那巫族姑娘隕落，火神也受了重傷，後來被您出手鎮壓？”
“是本尊與白鶴天尊。”
教皇揮了揮手，一道青光如煙般綻放，然後空中出現一片景象：
景象是從那本書上的簽名化作一柄金色光刃，斬中萬裏之外的火神開始的，視角在空中。
陸羽看到他自己在下方震驚，一群人抬頭，舉世皆驚。
然後火神大怒，他現出原形，憤怒嗬斥要教皇出現，不過可能是距離有些遠，他聽不清聲音。
但教皇的聲音他聽得很清楚，是如此的威嚴。
隨後，是金色雪花凝聚的中指。
再然後，夢音出現，用詭異的空間之術，對那巨大的火焰人百般戲耍，引得教皇發出不厚道的笑聲。
火神惱羞成怒，汲取眾生念，獻祭無數信徒，怒而破境。
最後，他伸出巨手，橫跨星空，向陸羽一群人抓去。
夢音笑眯眯伸手，擋下了這一掌，大道轟鳴。
陸羽忽然眼神一凝。
不對！
他記得，夢音是念了那個什麽“條約”，然後伸手用力一扯，把火神扯進了那個“時空監獄”。
他繼續看下去，發現形式開始逆轉。
火神化身巨人，無數火焰在周身升騰，化作各種巨龍，異獸圖騰，向夢音砸去。
而夢音也施展各種光怪陸離的法術，激烈對峙。
空間撕裂，大道轟鳴。
隨後，火神再次汲取信徒念力，把萬千信徒榨幹，繼續對付夢音。
夢音終於體力不支，被火焰吞噬，再不可見。
但就在神戰結束之時，一隻巨大的白鶴出現，翅膀一掀，便把火焰巨人擊潰，漫天火焰支離破碎，火神被打出原型。
隨後教皇也萬裏迢迢趕來了，他身姿偉岸，先護住了安映秋，安林一群人，然後與白鶴天尊一起，三拳兩腳擊敗了火神。
最後的畫麵是，教皇遙遙伸出金色巨手，在視野中迅速放大，把整個世界捂住。
世界搖晃了幾下，至此結束。
陸羽摸著下巴思忖，看畫麵戰鬥場景倒是挺激烈的，但感覺跟剪輯過似的，而且時不時都能給教皇大人的偉岸身姿一個特寫，以及清晰展示重錘火神的場景。
兩尊法相在天空交戰，宛如哥斯拉對戰金剛。
那飛著的白鶴，嗯，基多拉吧。
不過看起來比基多拉優雅多了，那白鶴一擊重創火神之後，隻是盤踞高空，冷漠觀戰，幾片羽毛飛落，化作漫天白雪，讓戰鬥餘波無法傷及無辜。
“你好像有疑問？”教皇收迴青光，這似乎是一種特殊的法器。
陸羽沉吟了下。
“假的。”
教皇露出很驚奇的表情，“你覺得，我在騙你？”
“不。”陸羽搖頭，他更加確信了，“您相信她是來自巫族嗎？”
“自然。”
“那您見過巫族人的戰鬥嗎？”
教皇說道：“淩厲，果斷，狠辣，一擊斃命，確實與這個風格不太像。”
“那是巫族感染者。”陸羽搖頭，“我說真正的巫族人的戰鬥。”
教皇皺眉深思。
“其實，您見過的，大家都見過。”
陸羽坦誠說道：“國都感染案，國都爆炸案，火域的異火，以及幾百年前，天外入侵者因為一場‘瘟疫’退去。”
教皇大人頓時頭疼起來，想起了那段時間能把桌子壓塌的待處理文件。
“巫族動起手來，確實一擊必殺，但很難有人看到他們，我們從來不知道對手在哪裏，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巫族也隻是我們樹立的假想敵罷了。”
陸羽終究沒有把“這種肉搏式的原始風格戰鬥，看起來非常低效與愚蠢”說出口，這會被打死。
他大概比較了一番，戰鬥確實很驚人，但跟國都爆炸案相比還是稍有遜色。
若是當時宋孝王的王宮在國都中心，大夏國今天恐怕已經沒有國都了。
或者宋孝王當時沒有全力啟動幾層高達七階的陣法，也至少有四分之一國都被焚為灰燼。
陸羽摸了摸手中的紐扣炸彈，冰冷光滑的金屬感通過指腹傳來，它至少有某島原子彈的幾十倍威力，比陸琳許願掉下來的那兩塊“鐳”，更是強到不知哪去。
真像是一顆精致的紐扣電池啊。
“你是說，如果你身邊那個巫族高手真想要對付蒼國國君的話，在蒼國國君出手前，他就應該死了？”教皇若有所思。
“至少她不該出事，她會用空間之術立刻遠遁。”陸羽說道。
他親自體驗過，如何在幾秒內環遊世界。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陸羽眼神微凝，“教皇大人您可曾看到，虛境中有什麽異象？”
“有嗎？”教皇漫不經心。
“嗯，比如蒼國國君的念力星辰已經不存在了，以及...出現了一顆遮天蔽日的龐大星辰。”
“多喝茶。”
教皇笑吟吟給陸羽續了一杯，“此茶提神，能清心明目。”
陸羽悄悄察言觀色一番，有些失望。
看來，又是一個隻有自己能看到的景象。
他早就發現，在虛境那漆黑的星空中，火神是不存在的，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龐大的藍色星辰，如幽靈一樣出現。
他曾估摸過體積，那顆藍色星辰比其他七位天尊的加起來還要巨大，它安靜地綻放光芒，噴射火焰，像是一顆藍巨星。
這個世界何時又多了一尊神？難不成，是火神完成了蛻變？
默默喝完一杯茶。
陸羽起身，拱手，“多謝教皇大人指點，晚輩告辭。”
“不送。”
陸羽向外走去。
教皇大人祥和地看著他，微笑送他離開。
……
陸羽離開宮殿，立刻有暗影衛前來接應。
來國都一趟，他才體會到“驅夢組榮譽指揮使”的權力究竟體現在何處。
比如，走到哪都沒人攔。
“大殿下在何處？”陸羽問。
來的時候他已經聽說，很多人都在找他，火域派的密密麻麻的眼線，大部分都是她親自安排的，連一隻蒼蠅飛出都能得審問一遍。
得到一個位置，陸羽徑直趕去。
如今已經深夜，一座小樓內，明亮燈火透過窗紙投射出來，給石階染上幾片模糊光暈。
陸羽敲了敲門。
一道略慵懶的聲音傳來，“進。”
陸羽走了進去，他看到安映秋身著寬鬆睡衣，一手托著額頭，百無聊賴翻著案宗，頭發沒怎麽打理，順著脖頸滑落。
熱騰騰的茶水冒著縷縷霧氣，以及花草清香。
他忽然明白這位大小姐，為什麽這麽喜歡喝茶了。
“這麽晚，找我何事？搜索有進展？”
陸羽點頭，走了進來四處打量了下，“有進展。”
“有什麽發現？”
安映秋打了個哈欠，端起瓷杯，微噘嘴唇，吹散了水麵的細霧。
“發現火域有一種樹，名叫巴塔，它結了一種果實，長得跟我曾經見過的一種叫做咖啡豆的東西有些像，隻不過是青色的。”
“？”
安映秋蹙了好看的眉，抬頭看了過來。
四目對視，她愣住了，手中端著的茶水在靜靜冒熱氣。
陸羽似笑非笑，“這麽想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