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


    據史料記載,當時已經出現四位天尊,聖域境高手無數,曾經的那些盛開的野花,也都成為了執掌一方力量的大人物。


    但在同時,各方割據領地,戰爭無數,殺伐嚴重,各方勢力壟斷了很多修煉資源,若要踏入修煉一途,沒有足夠的背景非常難,很多人因為高昂的修煉代價,被拒之門外。


    當代數據統計如下:


    天尊:14人;


    聖域境:5200人;


    歸一境:140萬;


    塑形境:201萬;


    塑形境:185萬;


    平民略。】


    【300年前:


    本段統計時間為天外入侵時期,大敵當前,戰事不斷,數位天尊戰死,萬族更是傷亡慘重,超過半數被抄家滅門,傳承盡斷。


    當世共有8位天尊戰死,其他人蟄伏,而後擊退了天外入侵者,修煉界迎來新生,但因為數據殘缺嚴重,僅供參考(該部分數據為戰後30年):


    天尊:6人;


    聖域境:1630人;


    歸一境:180萬;


    塑形境:331萬;


    塑形境:427萬;


    平民略。


    】


    【如今:


    數據統計:


    天尊:8人;


    聖域境:3220人;


    歸一境:156萬;


    塑形境:291萬;


    塑形境:318萬;


    平民略。


    】


    而後是一堆公正的數字,陸羽把每個境界的修煉者數量,乘以一個係數,並將之相加,得到一個【總值】。


    發現無論是在野花盛開的時代,還是外敵入侵時期,結果基本一樣。


    數字下,還有兩個字的批注:


    【守恆】


    直到最後,才是一段與本案件相關的文字:


    【火域的異火事件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楊使已與您通報,它來自天空,第二種則並非來自天空,原因不詳。


    但據統計,在過去幾百年內,因為第二種情況折損的聖域境高手超過380位,塑形境強者超過600位,且皆為塑形境之上的高手。


    而據最新統計,今天的【總值】比之前任何一個時期都要少,缺失的部分,接近於兩位天尊。


    結論:有人偷偷吃了他們。】


    信奉的最外邊,是幾個紅色大字:


    【火域:危】


    ……


    斟酌了很久之後,陸羽才放開手中的靈鳥,一封信綁在靈鳥纖細如樹枝的腳上。


    在身邊,還有幾十隻,咕咕叫著。


    幾個暗影衛低著頭,負責把一封封信綁在腳上,另外還有十幾個會寫字的暗影衛,負責抄寫那封信。


    身為堂堂國都暗影衛,執劍守江山,這幾人天天不是趴著吭哧寫字,就是分類案宗、數數,當然,他們不敢有怨言,教皇長女可是親自在這監工。


    而且,他們並不算最慘的,聽說夢秋殿下那邊有個暗影衛,天天被要求做數字題,被那些不知從哪來的題目百般刁難,現在劍都快不會用了。


    還聽說,那個暗影衛忍無可忍,偷偷找到雲淩大祭司哭訴,申請改編製,但被駁了迴去。


    三殿下聽到後很生氣,又給他加了一倍的題量。


    所以,在一遍遍抄寫這封信的時候,凡事有怨言的,想想三殿下那邊的遭遇,就變得心平氣和。


    “你寫這麽多信幹什麽?”安映秋看了一遍信,沒看懂,皺眉丟出,紙張如雪花般飄落。


    “它很重要,我怕一封信送不到教皇大人手中。”


    “法器傳信不行?”安映秋淡淡地說。


    陸羽搖頭,“內容太複雜。”


    根據他的推斷,哪怕現在借用了暗影衛最快的靈鳥,也要五天時間才能飛到國都。


    “那你可以講講,這都寫的什麽玩意嗎?”


    陸羽沉思片刻,道:


    “我在告訴他們,這裏可能出現了一位天尊,或者即將出現一位天尊。”


    “唔...有意思,但就算出現...那跟你有什麽關係?”


    “一將功成萬骨枯。”陸羽認真說道,“會死人,出現一位天尊,要死很多人。”


    “哦。”


    安映秋舉著下巴作沉思狀,神色嚴肅,片刻後,又搓了搓臉。


    “你笑什麽?”陸羽瞅了她一眼。


    “我沒有笑啊。”


    陸羽瞪了她一眼,“有話就說!”


    正在寫字的暗影衛,墨色筆跡都停頓一下,忙著捉靈鳥,綁信封的幾個暗影衛動作也齊齊一頓。


    有幾人羨慕看了陸羽一眼——還沒見過有人敢這麽跟大殿下這般說話。


    果然,安映秋麵色一冷,寒意頓生。


    陸羽想起來這裏還有這麽多人,不過他對自己的判斷非常確信,堅持說道:“雖然我的證據不是很充足,推斷理解起來也有些困難,但這裏真的要有大事發生。”


    “火域,有危險。”


    安映秋神色依然冷淡,麵無表情,諸多暗影衛各忙各事,但都變得極其小心翼翼。


    這是殿下要發怒的征兆。


    “噗~哈哈哈...嗝嗝~”


    安映秋忍不住,非常不淑女地笑出聲來。


    暗影衛寫字動作重新變得流暢歡快,仿佛凝固的空氣突然解凍。


    看來殿下與陸大人的關係,真不錯呀。


    楊使低著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卻忍不住想起二殿下的話。


    陸羽黑著臉,“很好笑?”


    “嗯。”


    安映秋喝了口茶,整理了下妝容,這樣子確實太不雅觀了,還有這麽多暗影衛在旁邊,現在又不能趕走。


    “我想聽聽你的推斷。”她淡淡說道。


    “信裏都說的有。”


    “我想聽你親口說。”


    陸羽把自己的推斷,從異火開始,到“天地靈氣守恆”,再到“天地靈氣失蹤”全部講了一遍,最後得出了“有天尊出現”的結論。


    其實道理很簡單,就像有一百塊錢在市場上流通,自古不變,結果今天一統計,發現隻剩90塊了,說明那10塊錢被人藏了起來。


    道理便是如此,複雜之處無非在於不同等級修煉者擁有的天地靈氣數量不同,如此大量的“失蹤”,必不可能是巧合,很可能是形成了一股強大的隱藏力量。


    至於“異火”,他一直以為是空中有一股來自巫族的力量在作怪,但遭遇火焰人偷襲之後,他才意識到沒那麽簡單。


    那火焰人,在利用幾百年的異火案件,掩飾自己偷偷殺人!


    難怪那些躲在“遮蔽物”下的修煉者,也會被“異火”燒死。


    “聽明白了嗎?”講完後,陸羽端起水杯,潤了潤嗓子。


    安映秋瞪了他一眼,重新取出來個水杯,“唔,你的意思是,會有人殺掉火域所有修煉者,來成就天尊位,也就是...祭掉我們?”


    “可以這麽說。”


    “呀,好可怕。”安映秋說道。


    她踹了旁邊埋頭寫字的暗影衛一腳,“你害怕嗎?”


    “害怕。”


    陸羽:“……”


    你能不能別做這麽不嚴肅的表情?


    “你果然還是不相信的吧。”陸羽歎了一口氣。


    他不把結果直接告訴教皇大人,就是怕他不信,希望他能從數據中看出問題。


    說實話,“激光”,“天地靈氣守恆”,“數學計算”,“神諭者”……包括火焰人的那次出手,甚至還有係統那個奇怪的任務【離開這裏】,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信息,並且能將這些看起來完全不相幹的事物,串聯到一起。


    如果不能拿這些作為證據,想要說服別人,很難。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姐...我可以支持你。”安映秋微笑說道。


    “謝謝。”


    陸羽心中感動。


    果然,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優秀的女人。


    像自己這種未來注定要非常成功的男人,一個應該還不夠。


    ……


    向教皇請求援助的信發了出去,可如何警告這裏的人,又是個問題。


    畢竟,安映秋都不信的。


    他嚴重懷疑,自己講半天,她壓根沒聽懂。


    全都是九年義務就的漏網之魚...如何對付這些魚,是個大問題。


    信發出去的第二天,陸羽再次提筆,寫下了新的內容,並通過暗影衛傳達出去。


    於是,三天後,火域開始流傳一則寓言故事:


    從前,有一個農夫,管理一片韭菜地。


    農夫手中有肥料,但不多,他的韭菜地也不算大。


    某一天,他給一株韭菜施肥,第二年這株韭菜長得異常茁壯,別的韭菜看到了,都非常羨慕,認為這是一塊寶地。


    消息傳了出去,甚至連遠處的韭菜種子都慕名而來,在這片田地生根發芽,農夫的韭菜田開始迅速擴大。


    韭菜們都期望著能被施肥,成為參天大韭菜。


    不過它們沒等到施肥,農夫揮舞著一把鐮刀,收割了它們。


    不過農夫有了經驗,他給幾株韭菜提供了充足的肥料,養成了參天大韭菜,並帶著到處炫耀,這給那些沒被施肥的小韭菜帶來錯覺,好像隻有自己運氣差,沒有得到農夫的眷顧。


    第二年,更多的韭菜種子遠赴而來,盡管聽說去年有好多韭菜被收割了,它們依然覺得成長本就逆天而行,想搏一搏機遇。


    於是年終,農夫再次揮舞鐮刀,收割韭菜,並挑選幾株施肥,繼續讓他們炫耀。


    年複一年。


    農夫靠韭菜發家致富,韭菜死亡無數,但他們的屍體都被農夫一把火燒了,後來的韭菜種子們看到火燒痕跡,但都沒在意。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裏本來就山火頻發,被火燒死,隻能說明命不好。


    他們繼續紮根於這片田地上,期待著某一天有肥料從天而降。他們甚至還發現一些規律,在某些寶地,更容易獲得肥料。


    他們為此爭搶,還把這些當做自己的努力,相信自己的付出,終有一天會得到迴報。


    但他們不知道,農夫到底收割了多少韭菜,賺了多少錢,又會不會在某一天發家致富,換上大房子,並拋棄這片韭菜地。


    ……


    故事並不是很有趣,剛傳出去也沒引起什麽動靜。


    奈何暗影衛勢力實在太強大了,不能一傳十,十傳百,他們就百傳十,十再傳十...最終這則寓言故事終於傳開。


    一些有文學功底的修煉者,覺得這故事頗為有趣,似乎在暗喻這什麽,他們在修煉之餘,討論的時候推動了故事的傳播。


    還有人單純就是感覺奇怪,為什麽自己就閉了個關,醒來之後到處都能聽到這個“農夫與韭菜”的故事,明明沒啥意思,不過他們也在詢問的時候,無形中推動了故事傳播。


    第三種傳播者,單純就是想問問:韭菜到底是啥?


    幾天後,大半個火域都聽到了這個故事,也有大勢力的皇子聖女,派人買了些韭菜送了過來,發現這綠油油的玩意也沒什麽特別的,隻聽說這是一種蔬菜,凡俗之輩經常拿來包餃子。


    吃完後打嗝還老難聞。


    眾人漸漸對這個故事失去興趣,繼續投入念力修煉,爭奪寶地,每天都能聽到有新的“神諭者”出現,立地成聖,橫掃四方。


    另外,最近異火案件也是頻頻發生,有不少天才驕子含屈隕落。


    天色越來越赤紅,甚至逐漸變黑,像是即將凝固的血。


    平靜數天之後,終於有人發出不同聲音,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因為與他一同前來的同伴,都死掉了,全部被異火燒死。


    隻有他沒得錢購買寶地,就沒修煉念力,反而躲過一劫。


    在悲傷之餘,他忽然明悟。


    山火!


    異火?


    韭菜?我們?


    肥料?神諭者?


    他感覺毛骨悚然,當天激動地把消息說給周圍人聽,這些人都沒在意,覺得他就是酸,沒錢購買寶地而已。


    第二天,此人出現意外,他與一位修煉者起了衝突,被殺死了。


    不過,他在講這個故事之前說過“我道出了機密,我可能也要死了”。


    然後他就真沒了。


    這一動靜不得了,其他修煉者也警惕起來,他的死連帶著“農夫與韭菜”的故事瞬間被引爆,人盡皆知。


    更讓人驚悚的是,其他修煉者把這個故事當做笑談,笑著笑著忽然感覺,自己也好像那株韭菜。


    人總是願意相信,世界某個角落有一股不為人知的力量,在掌控著這個世界,於是“農夫與韭菜”的故事徹底傳開了。


    流言四起,整個火域諸多修煉者,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諸如“農夫是誰”,“我們真的是韭菜?”,“火域念力修行或許是一場陰謀”的話題,四處流傳,很多人都對火域的曆史產生了極大好奇。


    甚至,有一些修煉者擺起了道場,談經論道,講述火域的曆史,一層層揭開火域的陰謀,說火神是數百年前動亂之源,他其實是天外入侵後的遺留者,最大兇手。


    有些人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說整個世界都是農夫的田野,所有人都是韭菜,他們都被圈養起來了,整個世界都是一個大輪迴。


    這些言論滿足了很多修行者的求知欲,賺的盆滿缽滿。


    本來還有很多天驕、聖子神女是不屑於這些言論的,但聽多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信不信了。


    當然,傳得最火熱的話題,從來都沒變過,而且在很多王族聖子,神女的努力下,謎底即將揭開:


    究竟是誰,傳出了這個故事?他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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