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都是經過禮儀訓練的,自然是知曉紅酒是需要醒酒,為的就是讓紅酒與空氣充分接觸提升紅酒的口感。


    薄無夜不可能不知曉這一點。


    樂雪織就靜靜地看著薄無夜表演,她倒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薄無夜抬了抬瓶身,紅酒就慢慢倒入了紅酒杯內。隻是已經遠遠超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薄無夜依舊保持著倒酒的動作。


    緩緩地紅酒漫出,甚至有一些撒在了桌麵上,薄無夜才故作驚訝收迴了手。他十分抱歉道:“真不好意思,手抖,倒多了。”


    樂雪織心底冷笑不止,則哪裏是手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為的就是在這麽多人的麵前羞辱薄斯修。


    而薄無夜的做法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看看薄斯修到底要怎麽應對。


    畢竟他這個陌生的堂哥,他並無接觸,對對方的行為處事風格也絲毫不了解。


    隻是薄斯修麵色不變,似乎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他隻是微微側目看了看樂雪織,隻有那一瞬間眼底的雪色才慢慢融化。


    樂雪織以為薄斯修是擔心自己,於是在桌子底下伸手捏了捏薄斯修,示意對方放心。


    再次抬起頭,樂雪織的眼底已經是一片火焰,這眼前的男人生的倒是人模人樣的,但是做法當真是豬狗不如。


    樂雪織瞥了一眼酒杯,淡淡道:“我家寶貝自然是不會和一個殘廢計較這些小事的。”


    薄無夜英俊的麵孔一僵,他咬著牙道:“殘廢?”


    樂雪織理所當然道:“區區一瓶紅酒,都能拿不穩,想必您的身體控製能力不大協調。關愛殘障人士,我們理解的。”


    薄無夜臉色黑如鍋底,牙關緊緊扣在一起發出陣陣滲人的聲音。


    樂雪織卻恍若未聞,繼續笑吟吟的。


    薄無夜看著薄斯修一臉哂意:“堂哥,你就這樣不管不顧?”


    見提及了自己,薄斯修才懶洋洋地抬了抬眸,他薄唇微動:“內子年幼,見諒。”


    這下樂雪織卻已經是忍不住笑意嗤笑出聲了,這薄斯修還當真是氣人,居然用了這一套說辭。


    想當初在雲間的時候,似乎李卓雲就是用這樣的話語來反駁自己的。隻是此刻在薄斯修口中維護自己,倒是讓她心情順暢。


    薄無夜:“年幼?她都多大了,還年幼?”


    樂雪織解釋道:“我年紀是不大,正好要參加今年高考。”


    這話令餐桌上的眾人都是一訝,他們倒是沒想到眼前的小丫頭,還真是個小丫頭。但他們也想過對方的年紀不大,可是在高考,這也太……


    薄無夜一臉冷意:“堂哥倒是饑不擇食,連這樣的小娃娃都下得去手。”


    薄斯修淡淡道:“這叫慧眼識珠。”


    這情侶二人一唱一和的,薄無夜心中連連冷笑。看來薄斯修也不過如此,連一個奶娃娃都下得去手的男人,能是什麽強勁的對手?


    隻覺索然無味,薄無夜坐迴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臉的不屑倨傲。


    餐桌上再度恢複了一片平靜,經過方才的一場畫麵,眾人心中都各自有自己的思量。


    樂雪織撐著下巴,轉頭對著癡人說道:“抬一箱紅酒上來。”


    癡人愣了愣,目光征求地望向了薄斯修。


    薄斯修微微蹙眉:“按她說的辦。”


    薄斯修早就下過命令,隻要是樂雪織說的話就等於是自己的命令。可此刻癡人居然還要征求自己的意見。


    不一會,癡人就抬了一箱紅酒上來,並且都是上好昂貴的紅酒。


    樂雪織隨手拿起了一瓶紅酒,微微用力便打開了。她語氣平淡道:“再抬一箱,然後抬到他位置附近。”


    樂雪織揚了揚下巴,指的薄無夜的方向。


    薄無夜目光帶著探究,他倒是想知道這女人到底要做些什麽。


    癡人不敢不聽從,隻能照辦。


    樂雪織拿著已經開瓶的紅酒,笑意嫣然地走到了薄無夜的身邊,隨後一臉乖巧道:“既然你給我男人倒酒,作為感謝,我也應當給你倒酒才是。”


    薄無夜冷笑一聲,莫非眼前這女人還要重複自己方才的做法?當真是愚蠢。


    薄無夜壓低了聲音冷聲道:“同樣的招數,第二次便是丟人現眼。”


    樂雪織微微一笑:“請。”


    薄無夜隨意的拿起了紅酒杯,舉在了半空之中,他一臉的不屑嘲諷。


    他倒是要看看,樂雪織到底要怎麽給他倒酒。


    樂雪織麵上依舊帶著笑意,她一邊給薄無夜倒酒,一邊冷聲道:“癡人,開。”


    癡人動作熟練地又開了一瓶紅酒,旋即拿在手中在一邊等待著。


    這樣的操作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在場的人隻有薄斯修的眼底是一片清明,並且眼底深處帶著幾分縱容。


    原本以為隻是單純的倒酒,隻是沒想到等到紅酒漫出杯壁以後樂雪織依舊沒有抬手的動作。漫出的紅酒盡數滴灑在了薄無夜的高定西裝褲上,可樂雪織依舊沒有停手的動作。她麵色如常嘴角甚至勾起,饒有趣味的看著薄無夜。


    薄無夜握著杯身的手收緊了幾分,他的眼眸半眯:“你在找死。”


    置若罔聞,一整瓶紅酒已經倒光,原本薄無夜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可樂雪織接過了癡人手中新開的紅酒,並將空的酒瓶遞了過去,她冷聲道:“繼續開。”


    這次樂雪織的動作倒是快多了,將紅酒瓶身整個倒立倒出,一整瓶上好的紅酒就那麽倒在了薄無夜的身上。


    薄無夜將酒杯直接丟在了地上,慢慢站起了身子以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的望著眼前的女人。他的目光寒冷幽深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撕碎。


    可樂雪織似乎沒瞧見對方的怒意,隻是自顧自的再拿起一瓶紅酒,這次她拿起了一個酒杯。將紅酒倒入其中,隨後她微微偏身手上一個用勁兒,將紅酒直接潑在了薄無夜的臉上。


    薄無夜本就已是大怒,此刻更是怒意滔天。他大喝一聲:“不知死活!”


    說罷薄無夜便揚手想要教訓一下這不知死活的野丫頭,可樂雪織靜靜站在原地,癡人隨時等待著出手。電光石火之間,就在所有人以為樂雪織要被痛打時,空氣中閃過了一絲低聲咆哮。


    一股淩厲之氣朝自己射來,薄無夜心下大驚,這股強勁之氣分明是朝自己而來。他急忙一個閃身躲過,可已經在半空的手卻還是無法避免地被一股鋒利刮過。


    薄無夜目光一暗,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若不是他方才反應靈敏,那他怕是連命都斷送在此。


    薄無夜朝桌子的另一邊望去。


    薄斯修也慢慢優雅起身,隨後走至樂雪織的身邊,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最後才放下心來:“沒傷到吧?”


    樂雪織搖搖頭。


    薄無夜心下一陣無語,那道暗器分明是朝自己而來的,怎麽可能會傷到她?更何況方才的方向,分明就是從薄斯修那兒射來。


    隻是這真的是薄斯修出的手嗎?這樣的力度和速度……


    他力度角度都控製地很好,足以讓對方察覺又能造成一定的傷勢。不管怎麽樣,都不會傷到她,但哪怕他控製的極好但也怕有意外發生。


    薄無夜似笑非笑道:“堂哥,你就這麽護著這女人。就算她羞辱了你堂弟,你也毫不在意?”


    大護法他們看了半天的熱鬧,原本以為是單方麵的羞辱。可在看到薄無夜被如此羞辱,此刻的麵上也帶著幾分慍色。


    倒是嫡係這邊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拍手叫好。


    一開始這些人顯然是衝著他們少主來的,雖說後來被反羞辱,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大護法:“這樣粗鄙頑劣的女人,絕對不能進薄家的門!”


    二護法:“我薄家家風嚴密,絕對不能斷送在這樣的女人手中。”


    薄盛濤望向了主位上的人:“大哥,您說呢?”


    看著方才發生的一幕,薄盛元倒是挺感興趣的,他隨口道:“這不是挺好?夠野。”


    眾人麵上頓時一陣僵硬,他們就不該指望薄家的家主薄盛元能說出什麽正確公正的決策。


    薄盛元抬了抬下顎,目光直對樂雪織:“你是薄斯修的女朋友?”


    樂雪織果斷點頭。


    若是沒認錯的話,眼前的人就是薄斯修的父親薄盛元,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公公吧。


    薄盛元:“我想知道,你喜歡薄斯修什麽?”


    樂雪織想過很多次這個問題會在什麽情況下被問到,也許是某一天約會的時候,薄斯修突然提問。又或者是和朋友的閑聊之中,千思萬想都沒想過會是在這樣能的情況之下。


    這顯然是一道送命題,還是在這麽多薄家高層麵前。


    不僅是旁係的人,嫡係的人也慢慢將頭扭了過來,一臉認真期待地看著她,等待著她接下來的答案。


    樂雪織傻了,這個問題在情侶之間本就難以問答。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是什麽答案都有錯處,分明是設下個圈子給她鑽。


    薄斯修捏了捏她的掌心,剛想動嘴,就聽到身邊的少女清越的聲音響起。


    樂雪織:“我喜歡他,隻因為他是他。”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薄盛元想要聽到的,薄盛元繼續問道:“你怎麽就知道你喜歡的是他,萬一以後遇到更好的人,你怎麽能確保你不會動心?”


    樂雪織靜靜看著對方:“人很容易對一件事物動心,因為美好的事物實在太多,因此沒辦法不心動。但哪怕是遇到過萬千繁華,可我卻還是覺得他最好。並不是別的事物不好,而是不是他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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