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衣人說話很隱晦,屬於該懂的都懂,不懂的隻能聽個大概。

    在維娜眼裏,這人要求所謂‘菜鳥’聯合起來,一起搜尋並除掉‘聖光’頭領周青峰。但這些人彼此間卻並不信任,甚至不熟悉。

    很古怪的話題。

    “實際上,我對各位也沒太大的信任。”罩衣人站在講台後,努力讓語調低沉,顯得很坦誠,“也知道各位彼此間就有很多矛盾。

    你們中興許有人投靠了周青峰,是他派來刺探信息的間諜。但無所謂,我目前隻作為一個中間人,提供些各位都需要的基本服務。”

    沉重的腳步聲在每個隔間後響起,那名‘機械’壯漢給來參加聚會的新人送上一份指南小冊子。

    其中內容好些是罩衣人已經介紹過的,比如所謂‘五大勢力’。也有些稀奇古怪,比如教人如何隱秘通話,如何選擇安全屋,如何偽造身份。

    “好了,各位有什麽問題,盡可以向我提問。”罩衣人在台上展開手臂,仿佛要包容一切。

    環狀的小格子裏卻很安靜,沒誰輕易開口說話。

    維娜在暗淡的光線下仔細看看小冊子上的英文信息,腦門上一跳一跳的。她倒是滿腹疑問,比如這夥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可社會姐冷不丁瞄到小冊子上有一條――如果需要資金支持,盡可以開口。本互助會可以酌情給與一定資金幫助,無需任何迴報。

    哇白給錢,有這等好事?

    罩衣人正在等有人開口。實在不行,他就要讓自己安排的托來維持氣氛。

    有個年輕女孩問道:“你們可以無償的給我提供一筆資金?”

    罩衣人樂了,錢這事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要求。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113號女士,你可以直接說個數。隻要不是太大的量,我馬上可以提供。”

    113號隔間內,維娜一秒內腦子裏轉了幾百迴,她的心跳驟然提升,在思考開口要多少錢合適?

    一千美元肯定太少了,搞這麽個場子就不是一千美元能拿下的。一萬美元也太少了。飯店的侍應生還說可以提供免費包間呢。

    應該還能更多。

    “那麽我需要十萬美元。”

    維娜是咬著牙說出這個數的。她在夜總會裏拿顧客的小費,大多都是五美元左右,能給十美元的已經是闊佬。

    什麽傻子會隨隨便便給出十萬美元,還不要任何迴報?不敢想啊!

    罩衣人聽到這個數發出‘哇’的一聲,隨後失笑道:“女士,你低估了我的實力。我可以給你五十萬美元。伯頓,請給113號女士提供一個錢箱。”

    鏗鏘的腳步聲在地下空間響起,‘機械’壯漢把一個黑色的手提箱送到維娜麵前。社會姐用很淡然的微笑表情接過錢箱,順便說一句‘謝了’。

    等隔間的幕簾放下,維娜東張西望確定沒人盯著自己,抓著錢箱吧嗒一下打開,立馬聞到紙幣上的油墨氣息。

    哇真的是白給錢啊!

    維娜隨手抓起一疊,睜大眼睛,在暗弱光線下仔細辨認,一百美元的紙幣,一疊一百張,箱子裏放著五十疊。

    這該不會是假幣吧?

    稍作檢查,維娜迅速把手提箱關上,放在腳邊,連續深唿吸讓自己淡定――上帝啊,我遇到凱子、肥羊、傻逼的綜合體。

    這夥在地下車庫搞小動作的人肯定有大圖謀。

    夜總會裏充斥各種利益誘惑的陷阱,無不是開頭給點好處,之後就剝皮蝕骨般的盤剝。但維娜見過的最大誘餌也就兩三千美元。

    這足以讓聖彼得堡最漂亮的姑娘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很多人明知有害,也不得不吞餌,必然是家破人亡。

    維娜對這類事見多了。她一邊深唿吸,一邊給自己不停暗示――我身後有維克多,有個強大的男人。他能搞定一切麻煩,這筆錢絕對不放過。

    連番心理暗示後,維娜卻發出無聲的狂笑――這怎麽淡定?這怎麽冷靜?這根本叫人思維爆炸了。

    為了幾千美元的高利貸,莫斯科國立舞蹈學院的高材生就被逼得在烏煙瘴氣的夜總會跳脫衣舞,隨時隨地可能被某個有錢的黑幫頭子給玩死。

    那些人渣玩女人都用最狠的辦法,鞭撻、吸毒、群p,這些太尋常了。有的女孩被吸毒過量的黑幫頭子給活活肢解。

    維娜在夜總會工作,連那裏的水都不敢喝,卻要努力討好客人,想辦法賺錢。她跟姐姐說的輕描淡寫,實則壓力巨大。

    現在平白無故有五十萬美元送到手,開心到爆炸啊!

    維娜開了口,環形格子裏又有幾人要錢,甚至有要一兩百萬美元的。但罩衣人並不無限度的提供資金,隻給有需要的人五十萬美元。

    維娜旁邊的隔間就有人也要了五十萬美元。且沒多久,薄薄的隔間木板被輕輕敲響,一張紙條從縫隙塞了過來。

    “你好,陌生的姑娘,我叫查理。我們都拿了錢,應該有相同的境遇,也許我們該聊聊。如果你願意,請在隔板上敲

    五下。”

    紙條是從小冊子上臨時撕下的紙片,字跡用鉛筆寫下的。

    維娜沒多考慮,敲了五下做迴應。

    過了一會,隔壁又塞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我不信任搞神秘集會的‘卡夫卡’,你最好隻帶走錢,別用那個手提箱。另外,紙條別留下。”

    隻帶走錢?

    維娜左右看看,在隔間內找到個垃圾桶。她把裏頭的垃圾袋掏出來,把手提箱裏的五十疊紙幣仔細檢查一遍,通通倒進去。

    “各位還有什麽問題嗎?”罩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非得要去殺什麽‘聖光’頭領嗎?”維娜再次充當提問寶寶,“就沒有別的選擇,不那麽暴力的。”

    “這是個好問題。”罩衣人樂道:“也正是我通過各種手段聯絡大家的原因。你們大多數人根本不擅長爭鬥,所以需要庇護。

    但具體情況,需要私聊。我必須確認各位的真實身份。否則萬一有人把我的敏感迴答錄下來播放給普通人聽,可就把我害死了。”

    “我想私聊一下。”另一個環形隔間響起個男人的聲音,“我的生活被這個世界搞的一團糟,我根本不想和任何人發生爭鬥。”

    罩衣人大聲道:“還有誰想誰放棄爭鬥尋求庇護的嗎?我們很樂意提供這方麵的服務。我保證不傷害你們,隻需要你們的某些配合。”

    還真有人想私聊獲得庇護,連續有七八個人提出要求。

    維娜隔壁又傳來紙條,“別相信什麽庇護,這可能是‘卡夫卡’找人烘托氣氛,我們應該先觀望。估計聚會要結束了,我們明天在聖以撒大教堂門口見麵。”

    提出私聊的‘菜鳥’很快跟‘機械’壯漢離開。罩衣人再鼓動幾句,剩下的‘菜鳥’卻是戒心大的,提問和迴應都不積極。

    於是十多分鍾後,罩衣人叮囑有需要可以隨時聯係,聚會隨之解散。所有人員,一個個單獨離開。

    維娜最後進來,卻是最先離開。她穿了身高檔晚禮服,手裏拎著個黑乎乎的垃圾袋,裏頭是她冒險得來的五十萬美元。

    走路都是飄的,仿佛踩在雲朵上。

    不管怎麽樣,錢到手便是勝利。

    走到飯店大廳,憑手牌拿迴自己的大衣外套,維娜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不顧旁人奇怪的目光,踩著貓步,滿麵紅光。

    離開地下空間,無線電通訊恢複。維娜重新唿叫道:“維克多,我出來了。你在哪裏?”

    頭發下的耳機裏傳來拉動槍機的脆響,周青峰的聲音傳來,“維娜?”

    “是我,怎麽了?”

    “我以為你出不來了,正打算去救你。”

    “你在哪裏?”

    “呃我爬上了飯店的樓會按照上頭的方法搞秘密行動。

    小冊子上關於‘五大勢力’的內容被周青峰撕了,後半部分實用技巧的內容倒是總結的不錯,適合維娜這種混社會的辣妞入門。

    周青峰則在隔天去海軍部區的聖以撒大教堂,會會曾給維娜傳紙條的陌生被選者,或許是個助力。

    聖以撒大教堂建於十九世紀早期,是一座帶金色穹頂的石質建築。門口是古希臘風格的立柱門廊,遠觀非常大氣。

    周青峰坐著無軌電車從教堂門口路過,一眼瞧見有人在教堂門外舉著大牌子,用粗體字寫著

    ‘如果你找查理,很抱歉,我幫不上你什麽。我是富爾曼,我找維克多。我在附近購買我的必需品。’

    看到牌子,周青峰就眉頭緊皺。

    維娜說昨晚的陌生被選者自稱‘查理’,約在教堂門口見,可現在這裏出現這麽一塊牌子。

    富爾曼找維克多?

    周青峰下了電車,攤開地圖,觀察聖以撒大教堂附近店鋪。他心裏暗想:“不可能吧,這概率太小了。”

    查了查地圖,周青峰把教堂周邊藥房的位置記下,然後一個個找過去。每進一個藥房,他都會問櫃員,“見過一個八十多歲的美國老頭來買硝化甘油嗎?”

    第一家藥店的櫃員就遞給周青峰一張紙條,“是有這麽個老頭。他說如果有人來問,就把這個給你。”

    紙條上是個公共電話的號碼。周青峰摸出手機打過去,對麵鈴音響了半天才有人接,有個蒼老的聲音喊了聲‘喂’。

    “富爾曼?”

    “維克多!”

    “老頭,你怎麽跑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我就來了。”

    “你的心髒病咋樣了?”

    “等等,讓我先吃個藥,太刺激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世界危在旦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通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通吃並收藏這世界危在旦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