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區空蕩蕩,街道早已沒什麽人影。清脆的腳步聲隨著夜風傳得老遠,給人孤寂之感。

    華雷斯的黑夜影影綽綽,總是附帶危險。哪怕是離家不過百米的距離,也隨時可能遭遇不幸。

    獲救的女孩扯著周青峰的衣角,緩緩向家的方向走。她是夜裏出來去附近診所給祖母買藥,結果碰到三個到處溜達的暴民。

    若不是運氣好碰見周青峰,她會遭受不可描述的悲慘蹂躪,屍體要到隔天才會被發現。

    而現在......

    高高大大的男人帶來莫大的安全感,女孩頭一迴以放鬆的心情觀察夜晚的街道——暗淡的路燈,雜亂的電線,參差不齊的平房,和白天的視角完全不同。

    感受也完全不同。

    女孩先是牽著男人的衣角。走了一段路,她再次大著膽子去牽男人提著武器包的手——牽住那一下,心跳撲騰撲騰的,腦袋耷拉,臉龐發燙,生怕被甩開。

    周青峰愣了一下,倒沒怎麽在意。

    女孩隻有十六七,對男人的默許大受鼓舞。她抓著對講機,用西班牙語低聲問道:“羅格先生,維克多有女朋友嗎?”

    羅格知道周青峰‘特喜歡多管閑事’,見到什麽橫行不法就要伸手,搞得一向治安混亂的巴爾的摩西區都快變成人間樂土。

    隨手救個被暴徒欺淩的女孩,這對周青峰來說是很平常的事。他若是不去救,羅格反而會覺著不可思議。

    但......女孩居然問周大爺有沒有女朋友,這不禁惹得羅格哈哈大笑。

    女孩心底一沉,又問道:“難道......他已經結婚了?”

    “不,維克多沒結婚,但他女朋友可不缺。”羅格答道,“但他是個中國人,不擅長表露自己的感情。你若是喜歡就主動點。”

    墨西哥人也算拉美裔,女孩子天生熱情奔放,大膽而火辣,敢愛敢恨。受到羅格的鼓舞,女孩的手抓得更緊。

    周青峰對此表示奇怪,朝對講機問道:“羅格,你跟這女孩說了什麽?”

    羅格賊兮兮的笑,反問道:“這姑娘漂亮嗎?”

    “天太累,我看不清。”周青峰扭頭看向身邊的小人兒,“她個不高,頂多十八。怎麽突然問這個?”

    “墨西哥姑娘十八歲就可以出嫁了。”羅格嘿嘿嘿的樂道,“維克多,這女孩叫桑德拉,她喜歡你。來一場短暫而火辣的熱戀吧,別讓她恨你一輩子。”

    周青峰差點吐血——什麽叫‘短暫而火辣’?‘精蟲上腦’加‘拔屌無情’竟然說得這麽高大上,不虧是拉美裔。

    不等周青峰迴複,黑夜的街道響起焦急的唿喊,女孩的家人打著手電找出來了。

    桑德拉一聲悲鳴,總算想起自己遭遇不幸,差點再也見不到父母,忍不住鼻頭酸澀,哭哭啼啼地撲了過去。

    一家人緊緊抱住,相互慰藉。

    周青峰站在後頭鬆了口氣,想著打個招唿就可以離開。可女孩很快領著個黑臉皮的老墨走上前,向他道謝。

    羅格在對講機裏翻譯道:“桑德拉的父親請你去他家,想要款待你。我看他們沒惡意,你正好找個地方落腳吧。”

    華雷斯有不少華裔移民,基本都是開中餐館。當地老墨對亞裔麵孔並不陌生,也不排斥。周青峰也沒拒絕,他確實需要找個地方休息。

    “羅格,跟這家人說明情況,別讓他們太張揚。”

    “我說你在華雷斯有些麻煩,不想被外界過多打擾。這家人表示沒問題。相信我,底層老墨非常老實。他們崇信聖母,很少有奸詐之徒。”

    桑德拉很自然地又來拉周青峰的手,當父親的老墨在旁邊不停地表示感謝。

    按羅格的翻譯,老墨是個出租車司機,剛剛夜班迴家就得知女兒出事,急得冷汗淋漓,匆匆出來找。

    到了家,就是個鐵門封閉的大院子,房舍相當簡陋。女孩家七八口,上頭還有祖母,底下兄弟姐妹四五個,全靠女孩父親一個人開出租養活。

    周青峰受到老墨全家歡迎,連上年紀的老祖母都出來表示感謝。所有人都一副心有餘悸地讚美聖母瑪利亞,畢竟華雷斯的女孩子死亡率太高了。

    可憐周大爺是個悶騷的性子,白熾燈下才看清自己救的女孩模樣還行,就是衣裳都被扯爛了,手腳額臉等外露部位多有擦傷和青淤。

    周青峰聽不懂西班牙語,女孩家也沒人能說英語,雙方隻能靠羅格翻譯——好歹是讓周大爺喝上冰凍的酸角汁,吃上香噴噴的玉米雞肉卷。

    桑德拉的父親很快得知自家恩人不是個善茬,救女兒的手段是開槍殺人。他再看周青峰外套上全是血跡,連忙讓後者把衣服換下,燒熱水洗澡換衣服。

    隻是周青峰拎著一大袋子武器,黑色風衣一脫,裏頭跟《黑客帝國》的基努.裏維斯般,掛滿了長短槍械。

    女孩全家驚訝得很,到了默不作聲,隻能眼神相對的地步。

    羅格向女孩父親編個故事——維克多是偽裝成遊客的華

    裔殺手,救女孩是無意間的事。他頂多住一晚就走,不會牽累任何人。

    這個解釋好歹還算能讓人接受的。

    周青峰還掏出一疊美元放在客廳的餐桌上,推給老墨當住宿費,住一晚兩百美元——老墨全家陷入安靜。

    這差不多是老墨開出租一個月的收入,沒法不動心。

    一番威逼利誘,周青峰才安心去洗澡。他確實不能帶著滿身血腥到處溜達,找一戶當地人家落腳是再好不過的蔭蔽。

    女孩家的浴室就是個小隔間,燒好的熱水灌進掛在高處的水箱,順著花灑淋下。浴室裏沒燈,門一關隻能摸黑洗澡。

    周青峰將武器袋放在浴室外,帶了一支‘蟒蛇’進浴室。

    隨著熱水澆淋,水蒸氣彌漫。

    一邊洗,周青峰一邊留意浴室外的動靜。

    但沒多久,門外有個敲擊聲。他握著左輪側身打開一條縫隙,門外透著光,隻見桑德拉拎著個裝熱水的水桶,朝他說著什麽。

    應該是來加熱水吧?

    周青峰光溜溜的,浴室木門打開一半,站在門後伸手去接木桶。

    但女孩自己把木桶給拎了進來。

    桑德拉抿著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男人。她目光緩緩朝下,發現周青峰身體很誠實後,又抿嘴偷笑,再抬頭看向男人的臉。

    這應該算很主動了吧!

    浴室門關上,裏頭再次變得黑咕隆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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