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興環球投資’的總部在曼哈頓的上城。這裏雖然不如華爾街所在的下城繁華,但說出去好歹也是曼哈頓。

    響亮的名頭騙騙大陸來的凱子還是很好用的。

    周青峰用假身份在‘景興’對麵的樓宇內租了個辦公室,陳誌忠提供了一堆監控監聽器材,兩人全天二十四小時守著。

    這是個無聊的活。

    竊聽器裏總是聽到些沒用的屁話,部門經理在相互詆毀,或者勾搭女秘書,要麽就是把門一關,在辦公室裏啪啪啪。

    電子嗅探器用來采集電腦顯示畫麵,但所有監控目標在電腦上都不怎麽幹正事,大半時間在瀏覽色情網站,播放些小視頻。

    這要是放些男人都喜歡的小視頻也就算了。可竟然有人喜歡看基佬互搏走旱道,這就很傷眼睛了。

    “這幫家夥能不能幹點正事?”

    “我要是老板,會把他們統統開除。”

    “天天勾搭女秘書乃至女客戶,這公司怎麽不垮?”

    周青峰盯了三天,啥信息都沒搞到,反而虛火上升,濁氣下沉。倒是陳誌忠對此習以為常,他之前在台灣就是幹這事的。

    如果是正規情報機構,監聽目標的手機和郵箱,乃至溜到對方的家裏安裝攝像頭,甚至把人抓來直接審訊,這都是輕鬆的事。

    但周青峰就兩人,還見不得光,無法公開活動,能做的實在有限,隻能靠守株待兔的笨辦法。

    事情的轉機就出現在周青峰提出的第三個問題上。陳誌忠搞情報分析的,很快指出一點,“這個投資中介是用來洗錢的,它其實是地下錢莊。”

    這個判斷的證據來自監控某個中介經理的電腦屏幕。對方打開一份財務軟件時,很清楚的顯示十幾筆房產交易價格不合常理。

    “有人在高買低賣。”

    “美國irs不查嗎?”

    “當然查,但如果這是來自大陸的貪腐資金呢?有人想轉移資產,就得有人接盤吧。美國佬又不傻,賺錢的事何必要攔著?”

    地下錢莊的洗錢費用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洗一千萬美元,錢莊要拿走三百萬。這是份油水十足的收益,足以讓很多蛀蟲過上‘日啪夜啪’的好生活。

    隨著大陸加大力度懲治貪腐,既得利益者愈加瘋狂的反抗。地下錢莊的手續費能增加到百分之五十,交易不但沒有萎縮,反而更加興旺。

    在截獲的房產交易信息中,多次出現同一個名字,同一個賬號。對應的人應該很重要。

    陳誌忠把名字和賬號抄下來,轉手遞給周青峰,“得你出馬了,去查這個人。”

    名字是英文的,周青峰瞄了眼,不太懂其中奧妙。

    陳誌忠解釋道:“同一個人名下房產多次反複交易,這人就算不是你要找到‘紅雀’,也是‘紅雀’的親信。

    有人名,有房產地址,有銀行賬號,找對渠道就很容易查,但我們不能露麵。還記得‘金蘋果夜總會’的老板娘嗎?去找她。”

    被‘鹹濕陳’襲胸還嘻嘻笑的半老徐娘?被打倒兩個黑人安保後,還說要交個朋友的夜總會老板?

    周青峰腦子裏出現一張濃妝豔抹的女人麵孔,以及對方抄錄在便簽紙上的電話號碼,“找她有用?”

    “那個女人叫阿豔,早年偷渡來的,在紐約待的時間比我還長。

    別看她是做皮肉生意的老鴇,實則長袖善舞,跟誰都能交上朋友,關係網比我還廣。她還挺講義氣,華人圈裏名聲挺好的。很多事找正規渠道搞不定,她就能辦成。”

    仗義每多屠狗輩,風塵女子比公知大v更有能力和信譽,是這個意思麽?

    周青峰笑笑,開車老遠找個路邊電話亭,投幣撥打被他記在腦海裏的電話號碼。

    嘟嘟好一會,電話才接通。

    對麵‘喂’了聲,很不爽的問道:“是那個王八蛋找老娘呀?”

    “我叫維克多,半個月前去你的夜總會,揍了兩個黑鬼安保......”

    對麵很快想到了周青峰,長長的‘哦’了聲,“原來你叫維克多。‘鹹濕陳’半個月前突然舉家逃亡,是不是被你幹掉了?”

    “陳誌忠沒死,就是他建議我找你的。”

    “沒死?沒死也好,他在我這還有筆爛賬沒結算呢。”對麵的‘老娘’嘟囔幾聲,“你又找我什麽事?”

    “幫我查個人。”

    “沒問題,我就喜歡給人幫忙。給我個名字,隻要人在紐約,除了沒身份的非法移民,我總能想辦法給你查個大概情況。但在我幫你之前,你得幫我個忙。”

    “幫忙?我可以付錢的。”

    “老娘不缺錢,但老娘得出口氣。”

    聽對麵說話很衝,周青峰忍不住問道:“你......被人給揍了?”

    電話裏的聲音驟然尖利,叫‘阿豔’的老板娘爆發出極大的怒氣,“我何止被人揍,我差點被人給殺了。

    我人在醫院呢,身上挨了三刀。有人放話要卸掉我

    兩手兩腳。我雇的黑鬼真是屁用沒有,遇到狠角色慫的比兔子還快。

    維克多,你不是很能打麽?去給我報仇。隻要給我出口氣,以後我店裏的姑娘隨你玩,我還開個大紅包給你。找人更是小事情。”

    ‘阿豔’情緒激動的很,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她躺在病床上卻拚命大喊大叫的場景,期間還夾雜著護士的驚叫和安撫,但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周青峰最討厭這種以仇尋仇的事了——我堂堂正正的大國潛伏人員,走背運遭出賣也就算了,怎麽混到給妓院老鴇當打手的地步?

    “維克多,你幹不幹?不幹就掛電話,沒事別來煩我?”阿豔還在電話裏施壓呢,“其他的不要多說,就一句話。”

    墮落了,真是墮落了。

    內卷的世界真不好混。

    周青峰隻能歎聲問道:“你要我收拾誰?”

    “我也不知道是誰?好像是外來的一夥新移民,戴白帽子的那種。說我的夜總會侮辱了他們的信仰,要我關門並把店麵送給他們。

    這種可笑的事,我當然不答應了,結果就是半路遇襲。現在我的店麵也被他們搶了,正逼著要我轉讓。

    更該死的是那幫白人警察,就因為我是個華人,他們竟然不管。證據確鑿的事情,調查半個月還不去抓人。”

    ‘阿豔’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周青峰迴了句‘我去看看情況’,總算掛了電話。他也好些天沒迴姑娘們的工作室住了,正好迴去。

    可迴去一看,就發現華人聚居的貝瑞吉街區多了好些套著黑袍,連眼睛都不露的‘移動家具’。

    這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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